第8章 赎罪还是谢罪
看着眼前的五个头颅,杨玉成神色平静,内心却复杂到了极致。
己方先锋的脑袋被砍,还送回来示威,他本该恼怒,但他生不起气来。
两军交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几人死不瞑目的样子有点诡异。
据逃回来的士卒报称,袭营的敌军人数不多,但个个身手了得,几人联手作战,战力倍增,己方士卒都不是一合之敌,更有些高手一剑出,己方的士卒便死伤一大片。
敌方强弩可连射,细长的钢刀硬且利,配合刀法,一刀能将人拦腰斩断。
天枢关将士战力强大如斯,前所未闻。
五千先锋,连敌人的脸都没看清,就被人一锅端了,奇耻大辱!
天枢关像一个有进无出的大瓮,派出去的刺客、斥候没有一个回来。
战争讲究知己知彼,料敌先机,己方两眼一抹黑,恐惧来源于未知,天枢关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这秦征凶名赫赫,也无比神秘,己方多方刺探,终是不知其样貌,甚至不知其高矮胖瘦。
杨玉成心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让逃回来的先锋营士卒各自带其将领首级回归本部。
之后的行军、安营戒备更加森严,同时派出更多的斥候加强情报的刺探。
他明白,一旦敌方发动偷袭,自己定会首当其冲。
这天他来到平靖城外,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几天他的军营竟然没被偷袭,
他知道绝非自己的防御措施做得好使然。
当晚,杨玉成在营帐中仔细看着天枢关的地形图,平靖城并不难打,等其他四路大军到来,发起一轮猛攻,平靖城指日能破。
他想要找出天枢关薄弱的地方,迅速破关。眼前的平静使得他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迫切的想要速战速决,他害怕这里有什么阴谋陷阱等着他。
六丈高的城墙,硬攻伤亡太大,仿佛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正在沉思之际,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其实破城一点也不难,只需用大炮轰或者用炸药包来炸,就能轻松的解决,哦,对了,你们没有这两样东西。”
杨玉成闻声转身,看见一男一女两个白衣青年,男子瘦高的身躯,脸庞如刀削斧凿般英俊,女子粉雕玉琢般俊俏,有股飘逸出尘的英气。
“不知两位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杨玉成客气的拱手道,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营帐中的绝非常人。
“杨将军客气了,不请自来,打扰将军,望将军见谅!”秦千里和冯素汐也拱手回礼。
“无妨,不知公子方才所说的大炮和炸药包为何物,若能做攻城之用,我愿重金购买,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杨玉成对秦千里所说的两样东西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这些东西莫说我没有,就算有你也买不起。”
杨玉成一听,显得有些失落。
“不知此等神物何处才有?又作价几何?”
“若是用你的十万兵马和粮草做交换,你愿意吗?”
“公子说笑了,我若是没了兵马粮草,要那玩意何用?”
杨玉成讪笑着说。
“那还说个嘚儿!不过,其实不用这些东西也可以攻破天枢关。”
“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很简单,只需要修一条斜坡通向城墙顶部,不就解决了吗?”
“修斜坡,需要士卒背土修筑,城墙的守军岂会放任我方士卒靠近?”
“蠢材,你们的脑袋里装的的浆糊吗?就只知道用命拼吗?你知道一个人从呱呱坠地到成为劳动力,需要多少心血抚养,耗费多少资源培养吗?你们却视如草菅!数十万士卒投入到耕作生产中去,才能创造更大的价值,而不是像现在攻城掠地,互相残杀,匍匐在百姓身上吸食百姓的血肉!”
秦千里忽然觉得自己情绪有点激动了。
“抱歉!说偏了。话说这内耗真使不得,太伤国家根本。修筑这斜坡就更简单了,你们军中是有投石车的吧,准备些麻袋,把沙土装进麻袋,再用投石车投掷过去,容易吗?斜坡一旦筑成,士卒飞跃城墙如履平地,攻一座城池很容易吧?”
“这办法好!”杨玉成听完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士卒潮水般涌上城墙,自己策马跃上城墙,一个字,大快人心,令他拍案叫绝,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么做好的谋略呢!
“可是城墙高大,斜坡小了上不了多少人,做宽大的斜坡岂不是要许多投石车,许多麻袋?一时间上哪找这么多的麻袋?”杨玉成又发现新的问题。
“你们不是人多吗?反正都是吃饱了撑的!天枢关又不会长腿跑了,你守着它干嘛?让你们的士卒去砍树伐木,让他们编织麻袋,麻袋不够就割帐篷,杀战马剥皮,你们的衣衫裤子也可以装沙土的嘛!”
对于这些酒囊饭袋,秦千里是忧心的,攻个城都想不到办法,给他方案还舍不得花钱、又懒惰不肯出力。
冯素汐在一旁听得心里焦急万分,我们是来行刺的好不!你怎能把破城之法教给叛军呢!
杨玉成对秦千里给出的方案十分满意,虽然他说话有点难听,但有才能的人不都是牛气冲天的嘛!又要赠金银酬谢,又要聘为首席军师。
“酬谢就不必了,我对钱没有兴趣,黄白之物于我如浮云,至于聘我为军师,恕我直言,你不配!”
冯素汐认为秦千里在装逼,他守卫天枢关要用钱,收复大秦的江山要用钱,潜行于敌后的三百天龙卫要用钱,他们二人出行、吃饭、住客栈也要用钱。
她还听秦千里对士卒说过,叛军和外族的入侵者抢走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金银珠宝和女人,我们要收复失地,夺回我们的金银珠宝和女人,就要打垮打趴他们,打到他们家里去,以牙还牙。
“感谢公子高义,日后我将公子之事禀明王上,以公子大才,定能在我王庭占一席之地!”杨玉成对秦千里行了一礼。
“还敢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我姓秦名征,字千里,叫我秦千里即可,我想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秦征?你是天枢关的秦征?”杨玉成闻言大惊失色,慌忙后退。
“正是区区在下。”
“那你为何还要教我破城之法?”杨玉成不解,你我敌对关系,你不杀我还跟我费什么唇舌?
“我刚说了,内耗太久,已伤及大秦皇朝的根本,还说了培养一个人的不容易,敢情你一心要拿下天枢关,我说的重点是一句没听进去啊!”
“教你破城之法是一回事,你有没有命去做是另一回事!”
杨玉成哑口无声。
秦千里拿出水壶喝了口水。
“有道是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我本想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统统都一杀了之,后来想了想,还是先留着你们的狗命,愿将功赎罪者活,冥顽不灵者死!”
他的语气还是很平静。
秦千里有继续说道:“陈长回以邪教愚民立伪悠国,他自立为王,建立悠王府,骄奢淫逸,每至一处,一掳城:招泼皮无赖为耳目,就富家大小,以次搜索,百姓亦不能免;二掠野:抢割粮食,五谷成熟者无不抢割,青苗亦割以饲马;所谓均田免赋,是将农户粮食除基本口粮外,全部收归王库,以此御民。十二年间,江南十六郡大量良田荒芜,民间农具毁弃殆尽,耕牛百不存一;致使数千万人死于非命,大量人员人才流失。损耗国力,牵制军队,致使北方蛮趁虚入侵,大秦失地近半,蛮族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奸淫妇女,甚至烹煮而食。你们的罪行罄竹难书,竟敢自称正义之师,实为国贼,祸国久矣!”
秦千里语气渐渐变得深沉。
“你选赎罪还是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