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猜「忌」
手电筒照到蝼蚁的一瞬,刁忌反手把它往地上一按,圈圈浅光从地板与手电筒塑料壳的交界不甘地涌出,照亮了黑夜的一隅。
“那是什么?”林檎下意识捂住口鼻。
刁忌见状,化了个蓝色医用口罩递过去:“蝼蚁,也就是犯了错的生肖。”
“犯了错的生肖?”齐夏追问,“什么是「犯了错」?”
刁忌关掉手电筒,斟酌道:“说太多可能会有龙生气……我只能告诉你他们没有什么危险,也没有触犯什么天条,可能只是被认出来了而已。
举个例子,今天早上我如果真的是生肖,在你喊我名字以后,我可能就变成这样了。”
平白无故的,一声惊雷响彻苍穹。
齐夏似乎想说什么,就听见刁忌继续道:“时间不早了,睡吧。”
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被塞到了齐夏的手中,他垂眸一望,在漆黑的环境中万物皆是不可视,只能凭触感辨别这是一张纸,薄且冰凉。
一束光打了过来,纸上的字清晰可见。
【有管理的龙监听,别管他,咱继续聊。
蝼蚁其实就是挖掉五官和耳蜗的人类,他们现在大概在找自己的「五官」。因为他们以为找全了五官就可以变成人。】
齐夏眉头一挑,用食指在空中画了一横,然后指尖并拢成了数字「七」。
刁忌了然,撕下一片纸,手腕一转就成了笔,两个人莫名的有默契。
那一「横」代表着「笔杆」,而「七」则是握笔的姿势。
【你怎么知道这些?】
黑笔的笔尖在光滑的纸面上缓慢滑动着,在看清齐夏的字的那一刻刁忌眼前一亮。
他一直以为眼前看上去不过年长自己几岁的骗子的字会是和自己一样的笨拙,又或者是豪放狂野的,可眼前的字却是棱角分明的成熟,带着猜忌,落在洁净的纸上。
等等等!
刁忌猛地抬头,他好像真的从齐夏那双不透光的墨色眼眸中看到了「猜忌」,只是转瞬即逝却意外地让他捕捉到了。
这下是真的猜「忌」了。
也是,自己从一开始在齐夏他们的视野中就是突兀的,他一直往主角那里靠。以至于对方遇见的几乎所有大事——作家的死,「仓库寻道」差一点完成的「赌命」,甚至是在「黑熊狩猎」里遇见的潇潇——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身影。
他太刻意了。
太刻意地接近齐夏了。
齐夏眼前的纸嬗变了,几行打印的黑体字缓慢浮现在纸的空白位置,在手电筒的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因为,我是「预言家」。】
反正这个世界已经有太多超过了齐夏的认知,再超出一点也未免不可。
刁忌算是看出来了,无论是「潇潇屠参与者」还是「遇见蝼蚁」,他试图干预的剧情走向除了「人鼠之死」都可以被掰回来。
而且就说「人鼠之死」如果自己不在场,舒画根本没有办法应对齐夏,换言之,整个世界的剧情走向无论有没有他的干预,似乎都会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
在这一点上,看过《十日终焉》原著的刁忌是当之无愧的「预言家」。
而齐夏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预言家」的半括号上,这种书写的方法其实并不常见,这毕竟是日本的「引号」。
是那个时代的语言习惯差异?还是个人偏向?如果是时代的差异……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终焉之地?】
齐夏很自然地顺着他的思路落笔,刁忌也很自然地回应:
【和你一样,一天前来的。】
【我是指现实世界,你应该知道我们来自不同的时期。】
刁忌在看到书写的内容的那一刻,笑容突然就僵硬了,他有些错愕地齐夏,那双纯粹的眼中满是茫然。
若是说刁忌不知道这一点,齐夏是不相信的,因为他看上去似乎知道很多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管理」层面的那些,怎么会不知道「这里的人来自不同时间」呢?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又是什么呢?
齐夏摸了摸下巴,从刁忌的神情里他可以读懂很多东西,比如昨天晚上遇见时的欣喜,对肖冉的厌恶,告别时的戏谑,以及自己打算和人鼠赌命时的慌乱。
他并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很容易让人看懂,可唯独这一次齐夏看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了。
刁忌没有秘密,又好像全是秘密。
良久,纸上才显示出来下一句话:
【九天之后再问我吧。】
齐夏正欲执笔书写,就听见「喀」一声,手电筒被刁忌关掉了,那张纸也随之溃散为粉末,不留下一点痕迹。
“睡吧。”刁忌说。
可是齐夏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关于「蝼蚁」,关于「生肖」,甚至是「终焉之地」的本质,他有太多的事情不知道了。
况且现在已经是第一天末了,九天之后不是……
饶是知道现在可以给一无所知的齐夏一个了解世界的机会,刁忌也无法战胜困倦逐个解答。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累,累到手电筒打出来的光都在他的视野里褪去了色彩,变得怪诞而扭曲。
他就在怪诞的中心偏一点,陷入了梦魇。
“我叫刁忌,17岁,是一名高中生……来自……”
无数个念头涌入了刁忌的脑海,它们在不断地机械地重复着,如污水在纯白画布上留渍般在记忆深处翻滚着。
(我发现有的同人文和原文几乎一样会引起厌倦,所以我试图在不改变大致走向的情况下把刁忌融入主角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