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便利店

    在出口处站着一个穿着肮脏西装、带着乱七八糟面具的人，即使是不去刻意回忆原文，刁忌也可以很轻易认出眼前人的身份。

    “你好，我是「人龙」，这个时间出来还真是早啊，”对方笑着说道，“不必紧张，你的……”

    “我的「考核」已经告一段落了，是吗？”刁忌面不改色地望着乱七八糟动物杂糅在一起的男子，打断施法，“我有记忆，我会去找「道」的，不用你提醒。”

    人龙愣了一下，但这种情况并不算少见，他也没有浪费时间，只是在自己的西装口袋中掏了掏，再次伸手时手中握着四个「道」。

    “你度过了四个考验，分别是「滚轮密码」、「是与非」、「寻门探钥」、「极限生还」，这是你的奖励，也是你的「筹码」。”

    不好意思，他只参与了两个考验。

    你们终焉之地白给了他两个「道」，自己的员工消极怠工还蒙在鼓里，真是可怜。

    刁忌沉默地接过了四个富有弹性的小球，他很难想象这种带着光泽的东西会是人的眼球，它看上去太贵气，太圆润了，比较适合串成串挂在楚天秋的脖子上。

    鬼使神差地，他捏了一下，指尖滑腻的触感几乎是让他差点再次干呕起来。

    他算是不能理解楚天秋了。无论是对方「做人」的道理还是行事的准则，都不是这个这个无名之辈不可渗透的。

    刁忌掀开了冲锋衣刚想把「道」放在里侧的口袋，又反手放在外侧的口袋里，反正这个地方「杀人夺道」是明令禁止的，他也就没有必要把这种恶心的东西藏好。

    三千六百的「道」，是一千八百个人的眼睛，每一次的洗牌是用一千八百个人的性命去愚弄剩下的所有人，是上位者开的最恶劣的玩笑。

    刁忌有些明白「极道」的脑回路了。

    待他走进终焉之地，入眼即为一片残亘废墟，被暗红色的植物一点一点吞噬，与同为赤红的夕阳相得益彰。

    回眸一望，人龙和走廊已经迷失在了广场上，刁忌一直觉得「面试房间」就是「列车」，现在想想更是如此。

    但他不敢下定论，否则就是走了「枇杷花」的后尘。

    广场也并非空空如也，生锈的大型显示屏高耸地立着，淡蓝色的显示屏上用泛着白光的字体勾勒着一行文字——

    “我听到了「替罪」的回响。”

    在显示屏的上端，是同样锈迹斑驳的铜钟，被空旷的铁架支愣，比刁忌想象中的画面简陋了不少，远远地可以看见不平整的楼房，埋藏在橙红色的光中，像迷雾中静伏的野兽。

    坚硬的地面早就被踩的严严实实，刁忌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建筑物。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的望见一位戴着面具穿着西装的标志性生肖，看起来是一只消极怠工的人牛，但是这里并没有可以允许「黑熊狩猎」的场地。

    哦对，「黑熊狩猎」是地牛的游戏，打扰了。

    在人牛的对面，刁忌找到了便利店。

    他很从容地推开了门。

    扑鼻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奇怪气息，就像是榴莲与螺蛳粉混着鲱鱼罐头排满了整个屋子，刁忌连忙用手捂住口鼻，玻璃门在失去手的支撑向刁忌迎面砸去。

    他退后半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在稳定了情绪和自己的鼻子之后，刁忌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打开了门，并把门开到最大，散散味。

    终焉之地本身的气息很难闻，便利店的气息更难闻，他莫名地有点心疼主角团那颗新生的可怜苹果，到底是怎么受得了的。

    话说，中间林檎的戏份不多，也不知去干了什么。

    便利店里，是满地的……排泄物。

    刁忌将裤子拎起来，寻找落脚的地方。他不指望自己可以和现在的文巧云沟通，而且自己只是要「纸」而已。

    什么书啊，本子啊，报纸啊，只要是纸质的都可以，犯不着让巧云姐亲自过来。

    就在他要靠近架子的时候，货架深处传来动静，不太聪明的店员正单手拎着个皱巴巴白花花的东西，敞着腿坐着。

    她的指尖是反光的红色液体，正顺着指节一点一点地下淌，刁忌皱眉，他也不嫌脏，下意识走了过去，将沾满污秽的文巧云扶了起来，脱口而出：“地上脏。”

    说完，他就意识到现在的文巧云，更脏。

    地上的血其实不多，至少感觉上文巧云不是在这里被小猪崽弄疼的，刁忌叹了一口气，目光扫过了倒拎着啼哭的婴孩，下意识又一次捂住了口鼻。

    扶起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刁忌脑海里充斥着的是恶心。

    来到这里刁忌已经不知道自己想呕多少次了，就在他想缓一缓的时候，却听见店员语出惊人：“你真好……”

    等等！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