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事业起点
什么人的钱最好赚?
女人和孩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衣服包包首饰化妆品,哪样不要钱?
不过岑迎春也没那个雄心壮志,学人家开公司当老总,分分钟百万上下,她也没那个能力。
但是办个小美容会所还是能行的。
不对,会所水深,不如开民宿,自产自销,还不惹眼,往大里整就是度假山庄,天花板也不低。
越想越觉得适合她这种样样通样样松的半瓶子晃荡选手。
岑迎春感激地看向启发她事业灵感的王飞鸿,如同看着一尊招财猫,连那点非主流的审美都变得高级起来。
王飞鸿被她突如其来的深情目光看得心里发荒,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地纠结片刻,想起他爹噼啪作响的武装带,一闭眼狠狠心说:
“姐姐,咱俩不合适,想想你儿子。”
声音低哑颤抖,如同割肉。
岑迎春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地看向面前坚持做人原则的小伙儿。
一不搞有夫之妇,二不改男儿本色,可以说很真实了。
她勾起嘴角,存了点逗猫的心思,慢慢说道:
“我觉得,你比他强。”
这个他指的是文钟,她生养的那个凉薄寡恩的好大儿。
当真是生个街溜子都比他强。
王飞鸿心头重重一颤,理所当然地误会了,心底那道本就岌岌可危的防线瞬间崩溃坍塌,深吸口气,破釜沉舟地就想说,既然姐姐有意,弟弟我也不是不可以。
他是男人又不吃亏。
只是对上对面这位的眼神,他却蓦然怂了。
怎么说呢,明明她此刻是笑着的,眼神也清澈明亮,但就是太清澈了,反而深不见底。
那种令王飞鸿心痒痒的劲儿又来了。
这种谜一样的矛盾感觉。
岑迎春见他面色变来变去,却没再口花花地出言不逊,心底浮现三分满意。
这小伙儿是个可造之材,不逗他了。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岑迎春真正起了些结交的心思,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之前的提议我很感兴趣。只是给人化妆的话,除了要贴合本人的五官特色,还要考虑到本人的气质审美,以及即将要出席的活动场合等等。
好比说你刚才提到的新娘妆,就跟日常妆有所区别,职业女性和家庭主妇化妆的自由度也不一样,你懂的吧?”
王飞鸿深觉有理,态度也随之端正起来:
“你考虑得很周到。我妈是毛纺厂工会主席,性格么,风风火火的,我们家大事小情都她做主。
我妹在县一小当老师,教语文,性子有点憨,没什么心眼,爱笑。我妹夫家是县教育局的,比较重视形象这一块儿。”
想了想又补充:
“我爸是县公安局的,不大不小一把手。他工作忙,不怎么着家,也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用在意。我爷奶他们就不用说了吧?”
岑迎春微一挑眉,有些意外。
看不出,这还是个二代。
“不用不用,我哪敢查你家户口啊。”
她打个哈哈,又问起正事:
“对了,青山公社那边报上来的拐卖案进展怎么样了,破了没有?”
这下轮到王飞鸿愣神了。
他警惕地眯眼打量下对面这人,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失口问道:
“岑迎春?你不会就是报案人吧?”
“是我。”
岑迎春坦然承认,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掏出手绢擦擦手指。
王飞鸿牙疼似的嘶了声,面色古怪地上下打量她,小声嘀咕:
“这也不像是生过仨孩子的中年妇女啊。”
岑迎春权当没听见,耐心等着他回神。
不得不说,虎父无犬子,局长的儿子除了比一般人警惕心更强,反应也更快,几秒的工夫便恢复沉着。
他没着急答话,而是也塞了一大口包子用力咀嚼,眼神也毫不避讳地继续上下打量她。
不带半分遐思。
岑迎春不以为意,拿起调羹慢条斯理喝着汤。
这汤虽说是免费的,做得却也不含糊,蛋花打得漂亮,还勾了一层薄芡,放了点虾皮紫菜,淡淡的鲜给清淡绵和的口感增色不少。
王飞鸿咽下嘴里的包子,又咕嘟咕嘟喝完碗里的汤,这才收敛目光回一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下跟你细说。”
岑迎春自无不可。
一顿饭吃得虎头蛇尾,倒也不能说不尽兴。
王飞鸿大小伙子胃口好,将剩下的包子全收拾掉,压根没用打包。
出了食堂,王飞鸿坚持要载她。
岑迎春盛情难却,又上了贼船。
王飞鸿一溜烟把人给驮回了自己家。
站在眼生的家属楼下,岑迎春苦笑抱怨:
“你这也不提前说一声,哪有这样不请自来的,还空着手,要不然我先去外头买点水果?”
王飞鸿把自行车往自家小房一锁,嗐一声当先大步上楼:
“买啥东西啊,家里什么都不缺。赶紧的,上来呀。”
岑迎春这回真知道啥叫赶鸭子上架了,硬着头皮跟上。
低头瞅瞅自己,暗自庆幸,这一身登门做客还算正式。
正值中午,有赶着下班回来做饭的遇见,熟稔地跟王飞鸿打招呼,不忘记多打量岑迎春两眼:
“飞飞,家里来客了?这姑娘谁啊,长得真俊。”
“我姐。王姨买了啥菜,不会又要馋死人吧?”
王飞鸿油嘴滑舌地恭维一句,夸得邻居合不拢嘴。
“今儿没啥好菜,就简单炒个豆渣,煎个小河虾,再炖个土豆豆角。待会儿给你家送一碗,给你们加个菜。你姐今年多大了,说上对象没有?我娘家有个侄子……”
岑迎春略有些尴尬地抿嘴笑,求助地望向她“弟”。
她私以为,叫大侄子更合适。
王飞鸿忙打断邻居的介绍,笑呵呵一把拉起“他姐”就走:
“我姐早结婚了,儿子都生了!谢谢王姨,您赶紧回家做饭去吧,待会儿静静军军就要放学回来了,别不赶趟。”
王姨哎一声,徒劳在身后喊:
“别急着走啊,我娘家还有个侄女……”
王飞鸿一口气拉着人上到三楼,开门进家又关门,这才劫后余生般松口气:
“王姨就是热情,老邻居了,打小看着我们长大的,就爱瞎操心,你别在意。”
岑迎春摇摇头,微微有些喘,站在玄关等着他拿拖鞋。
王飞鸿奇怪地回头看她一眼,招呼:
“进来啊,随便坐。想喝点什么?家里有汽水,喝茶吗?”
岑迎春看看一尘不染的水泥地面,抿抿嘴也跟过来,坐到客厅沙发上。
“白开水就行。”
王飞鸿哗啦给她倒杯水,把电视机打开,啪嗒啪嗒跑回自己屋里放下书包,又洗了盘水果端出来,手里拿颗红通通的苹果咔嚓咔嚓咬着。
“别拘束,随便吃,当自己家。”
岑迎春看看这满满当当的一盘,摘了颗晶莹剔透的绿葡萄慢慢吃着,视线在蜜瓜苹果鸭梨橘子葡萄上溜一圈,暗生羡慕。
她也好想实现水果自由。
“没人在家?”
岑迎春拿手接住葡萄皮跟籽,歪头找见茶几旁边的小巧垃圾桶,随手丢进去,掏手绢擦手。
王飞鸿坐没坐相地瘫在长沙发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电视里播报的午间新闻,啊一声说:
“快了,最多再播两条新闻就回了。我妈做饭手艺不行,我们都宁愿在外边吃食堂,待会儿你随便应付下就得,千万别抹不开面子。”
闻言岑迎春当真坐不住了,哪有饭点上人家里头的。
“要不我还是走吧?等晚上再过来……”
话没说完,户门打开,肖剑玲提着一兜子菜进来,惊讶地看来一眼,随即挂上微笑,热情招呼:
“这是飞飞朋友?别急着走啊,在家吃饭吧,阿姨给你露一手。姑娘,你有没有啥忌口的?”
岑迎春看着风风火火关门过来握住自己手不放的女人,头皮都麻了。
她这时候喊人一声大妹子,还来得及吗?
王飞鸿噗嗤一声乐了,随手一扔,果核精准入桶。
“我就说你长得少相吧,连我妈的火眼金睛都给蒙蔽过去了,你要不在我爸这备个案,可真说不过去。”
肖剑玲听这意思不对,警惕地扭头看向儿子,手还攥着人手脖子不放,只是意思完全不一样了。
岑迎春尴尬解释:
“您好,那个,我叫岑迎春,冒昧登门,是想问问我闺女的案子。您可能也听说了,就青山公社一大队白马村的人口拐卖案……”
“是你!”
肖剑玲果然是知道的,恍然大悟地叫道,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跟王飞鸿真是一个模子扣出来的,不愧是亲母子。
王飞鸿看够了好戏,自觉在他精明能干的妈这里找补回智商上的自信,格外轻松地补充:
“可不就是她!就她这手化妆术,跟易容似的,谁放心放她在外头瞎逛?真要弄出点事情来,想找人都找不着。”
岑迎春轻瞪他一眼,哭笑不得,这是拿她当安全隐患分子监管了?
肖剑玲抓着人上上下下打量好几圈,深感赞成:
“你说的没错,是得备个案。你真是那个岑迎春?生了仨孩子?这看着哪有四十,也就二十五!”
王飞鸿跟着补刀:
“二十五也是说多了,我看跟我妹也差不多,最多二十。她非说是化妆化出来的,我就想着带回来给你们看看,备个案,再教你们两手,真的太离谱了。”
肖剑玲频频点头赞成,摸完手心摸手背,嘴里啧啧有声:
“手心里确实有茧子,是干过重活的。可这脸咋一点没晒黑?完全不像在农村下过地的,比坐办公室的皮肤还白净。
啧啧,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细皮嫩肉这个词儿的真正意思,了不得,了不得。”
岑迎春尴尬到脚趾抠地,讪笑解释:
“我天生晒不黑,主要还是化了妆,遮瑕修容上下了工夫。要不我也给您化一个?多了不敢说,年轻个五岁还是敢保证的。”
肖剑玲当即就拉着人回屋,菜兜子都扔了。
“你说的啊,少个一岁我可不依的!”
岑迎春脚不沾地地被拽到化妆台前,与镜子里满含期待的闪光狗狗眼对视,无奈苦笑。
她也是今儿个才知道风风火火这个词儿的真正意思,不得了啊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