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呵，男人
“是我叫你来的，坐吧。”
李煜辰指向对面的软椅，赵婉儿乖乖地走过去坐下。
明明只是简单的走路，却与从前的赵婉儿截然不同，这种感觉十分奇妙。李煜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生气，甚至心跳还有些加速，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您看起来很累。”
赵婉儿说着，站起身来。李煜辰看着走近的赵婉儿，竟然忘了回答，只是愣愣地眨着眼睛。
“什……什么？”
赵婉儿用衣袖轻轻擦拭着李煜辰的嘴角，李煜辰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只是稍微打了个盹，竟然就流口水了吗。
“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好的。”
赵婉儿听话地退了回去，李煜辰却羞愧得不敢抬头。竟然在赵婉儿面前如此失态！真是丢脸！
李煜辰仔细地打量着赵婉儿。
“我是说你的头，你的记忆……有恢复的迹象吗？”
怎么可能恢复呢？
赵婉儿刚想摇头，又意识到在皇上面前这样太失礼了，于是开口说道：
“没有，没有恢复的迹象。”
赵婉儿语气平淡，李煜辰却感到有些诧异。他和周围的人都希望赵婉儿的记忆不要恢复，但她本人应该不是这样想的吧？
“你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记忆是否能恢复，难道你真的不在乎吗？”
赵婉儿抬起头，看着李煜辰。
为什么要问这个？反正皇上和赵婉儿关系不好，恢复记忆与否，对他来说应该都无所谓吧？
不……也许是因为现在的我不懂礼数，所以他才希望我的记忆恢复？
“虽然失去记忆才十几天，但我发现……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
听到李煜辰的疑问，赵婉儿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让他感到愧疚。其实李煜辰怎么想都无所谓，因为他对现在的赵婉儿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我受伤了，却没有人来看我。”
“这……”
国公府一家并不知道赵婉儿受伤的消息，但李煜辰不能告诉她真相。他不希望现在的赵婉儿知道，是他故意将她与国公府一家隔开的。
“我问过侍女，她们说我平时并没有定期会面的朋友，也没有亲近的贵族夫人。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父亲，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她们问我有没有什么珍视的东西，想借此了解我……但我发现，我竟然什么都没有。”
其实，他问这个问题，是为了给已经死去的赵婉儿办一场葬礼。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的赵婉儿已经死了。
他想，如果能找到一些她生前珍视的东西，哪怕只是办一场简单的葬礼，也能让她安心离去。然而，从前的赵婉儿竟然没有任何珍视的东西。他本以为至少会有关于她乳母的东西，但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因为从前的赵婉儿一生气就喜欢摔东西吧。
“我不知道有没有珍视的东西、没有朋友、没有家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但我想，我的记忆里应该也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所以，就算记不起来，也无所谓吧。”
赵婉儿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话，李煜辰却听得愣住了。
虽然赵婉儿可能做过很多坏事，但她毕竟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皇后。想到她的人生中竟然空无一人，李煜辰的心中涌起一阵寒意。
虽然他是她的家人，是她的丈夫，但他却无法轻易地说出口。毕竟，婚后，一直对她冷淡相待的人，也是他自己。
仔细想想，赵婉儿似乎一直都很依赖他。也许……也许是因为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吧？
李煜辰想起从前那个总是渴望他关注的赵婉儿，再看看眼前这个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赵婉儿，心中五味杂陈。
“婉儿……”
“您要坐吗？”
赵婉儿突然开口，打断了李煜辰的话。
“什么？”
“您这件礼服，看起来漂亮，但其实很重。宝石虽然好看，但说到底也只是石头而已。在衣服上挂了这么多石头，当然会很重。”
赵婉儿说着，又回到了软榻上，然后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李煜辰坐下。
“您坐吧。”
汩汩汩……
热气腾腾的茶水倒入杯中。侍从先为皇上斟满茶水，然后又为皇后倒了一杯同样的茶。看着侍从悄然退下的背影，李煜辰轻轻地点了点头。侍从心领神会，行礼后便退出了书房。
赵婉儿拿起了一旁的叉子，而不是茶杯。
他知道赵婉儿失忆后喜欢上了甜食，所以特意准备了装饰精美的蛋糕。他本以为赵婉儿会先喝茶，但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无论她做什么，她都是赵婉儿。
李煜辰告诉自己，她只是变了，仅此而已。
他突然意识到，将过去和现在区分开来，要求她不要改变，这是一种不负责任、自私的想法。
“你没有怨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怨恨陛下？”
“因为你是我的皇后，而我……是你的丈夫。”
因为讨厌赵婉儿，所以他一直拖到合卺之夜才去见她。而自从二人有了肌肤之亲后，他又接二连三地前往她的寝宫，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如果抛开前因后果，只看他的所作所为，李煜辰自己都感到后怕，不知道赵婉儿会怎么看他。
“我只是觉得，陛下和我关系不好而已。”
赵婉儿依然语气平淡，仿佛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让李煜辰感到更加愧疚。
然而，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以后我会经常去看你的，我保证。”
赵婉儿突然放下叉子，抬头看着李煜辰。她的目光依然美丽，但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充满感情，这让李煜辰感到不安。
“请您不要保证。”
“为什么……”
“我的记忆也许会恢复，我的性格也可能会变回以前的样子……所以，您最好不要做出让自己为难的承诺。”
李煜辰无言以对，因为他无法反驳赵婉儿的话。
要他接受从前的赵婉儿，实在太难了，他受到的伤害太深了。一时的同情，无法换来永恒的承诺，他不应该许下这样的诺言。
“……难道我什么也做不了吗？”
我想帮助你。
他想以任何形式，成为赵婉儿的依靠。
赵婉儿因为嫁给他而与家人疏远，又因为他而失去了丈夫，最终变成了孤身一人。虽然这其中有她自己的原因，但不可否认的是，身为皇上的他，也对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所以，李煜辰想要弥补她，想要成为她的依靠。
赵婉儿犹豫了一下，看着李煜辰。现在的李煜辰对她抱有好感，也愿意善待她，但如果她把张芷瑶接进宫，让他和张芷瑶相遇，那情况又会如何呢？
虽然李煜辰的设定是不离不弃，但谁也不知道，原作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
“那么……”
赵婉儿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李煜辰的心跳瞬间加速。然而，接下来赵婉儿说出的话，却让他始料未及。
“如果陛下有了心爱的女子……您会放我自由吗？”
“什么？”
李煜辰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
你是想惩罚我，惩罚我没有对你说出那句“我爱你”吗？
李煜辰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悲伤，看着赵婉儿。他知道，自己的愤怒和悲伤毫无道理，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的内心被黑暗所笼罩。
“现在，您已经不需要我为您巩固政权了。所以，您也该把目光转向其他女子了。如果您有了心爱的女子……您会让她成为您的妃子吧？也许，您还想立她为后。所以，到了那个时候……”
“请您和我和离，允许我改嫁。”
“不行。”
李煜辰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赵婉儿愣了一下，眼中满是惊讶。
“可是，您以后也许会遇到喜欢的女子啊！”
李煜辰冷冷地看着赵婉儿，心中怒火中烧。
你想离开我，去到别的男人身边？
一想到那个还未出现的“情敌”，李煜辰就感到无比愤怒。
“你忘了这两晚的事了吗？你可能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你觉得我会允许未来的国母改嫁吗？”
“那……那也不一定啊！也许我没有怀孕呢！”
之前一直没有孩子，以后也不一定会有吧？
但李煜辰的态度十分坚决。
“我一定会让你怀上孩子的，所以，你哪儿也别想去，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边！”
赵婉儿简直莫名其妙。你不是讨厌我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这样？故意让我难受吗？
“可是，这对陛下来说也是好事啊！如果您有了心爱的女子，我只会成为你们的阻碍！”
你就是我心爱的女子……！
李煜辰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很自私，但他绝不会放走赵婉儿。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已经无法想象没有她的生活了。
“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李煜辰说着，站起身来，朝书房外走去，仿佛不想再听到任何反驳。赵婉儿独自一人留在书房里，气得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