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意外
第二日和往常一样,高羡早早的就去了军营,元乔便去西院陪老夫人坐了会,这几日太阳出了,温度更低,老夫人便越发畏寒,身子也跟着不好,没说几句话,便说累了,元乔便离开回了东院。行至花园的时候便看见几个小厮催促着几个哭哭啼啼的丫鬟婆子往外走,语气不善。
回了东院,英娘正在做桂花糕。
“英娘,这桂花哪来的,这个时节难得找到吧?”元乔端起食盒嗅了嗅,还留有桂花的清香。
“后厨秋日里晒干了密封储藏的,我找老马讨了点。”老马是府里的厨子,挺着个浑圆的肚子就喜欢研究一些新菜式。
“对了,英娘,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刚回时瞧见几个丫鬟婆子被撵出府去了。”元乔问。
“便是那几个喜欢嚼舌根的。一早上喜舟姑姑就发落了。”英娘提起这几人就来气,现下好了,这下发落了也好警示其余人,不该说的话别说。
“喜舟姑姑怎么知道了?她照顾母亲都忙不过来。”
“听说昨日南寻回来正听见他们那几人嚼舌根,侯爷晚上就回府了,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西院。”英娘手里不停的和面。
元乔心下明白,应该是高羡吩咐的。
“我想去趟漆园,取几本书回来。”元乔摆弄着桌案上的模具,梅花形的。
“我让景春陪夫人去。等夫人回来,我的桂花糕也该做好了。”英娘笑意盈盈。
“也好。”元乔歪了歪头。
去了漆园,门口的侍卫见到元乔也未阻拦,而是恭敬的行礼,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漆园的守将成竟思领着她去了书房,想来应是高羡吩咐过的。
书房在议事厅的后面,也就是她当初出来晋宁落榻的院落旁边,那里便是高羡的书房。书房颇大,右侧的整个房间摆满了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面整齐的排列着密密麻麻的书籍,靠里面的书架上还放着旧时的竹简,想必是古老的典籍。书籍似乎进行了分类整理,经史典籍,兵法谋略,亦或是传记游记皆有。
元乔在书架上随意翻找着,其中一本书与周围的书显得格格不入,其它的传记大多崭新不像是经常翻阅的,只有这一本书页微微隆起,像是有人时常拿出来翻翻。元乔正欲取出书籍,忽觉身后一阵凉意袭来,元乔下意识转身,还未看清身后,便觉脖颈处一阵凉意,紧接着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自脖颈处淌出,顺着肌肤缓慢流下。
“啊——”景春一阵惊呼,“有刺客!”
痛意袭来,元乔才看清眼前立着一个少年,束着高马尾,着黑色的衣衫,宝蓝色的发带落在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窄刀刀刃上,眼神里一片死寂毫无波澜。
“夫——夫人——”景春惊慌不止,想上前又不敢,红色的鲜血淌出染红了元乔绿色的衣衫。
“何人?”成竟思推门而入,紧接着便有侍卫鱼贯而入。成竟思神色一凛,“云萍,那是夫人,还不收刀!”
少年神色微愣,这才将信将疑的收了刀。元乔抚上脖颈,身子一软,景春立马扶住,随即大哭,“夫人——夫人——”
“别哭——”元乔安慰大哭的景春。
“快去叫大夫。”成竟思怒喝,随即指了指身边的侍卫,“你去军营通知侯爷。”
“你小子闯大祸了!”成竟思气急败坏的指了指云萍,紧接着便安排丫鬟婆子将元乔安置在了旁边的卧房。
军营里,高羡正与祁云山等人商讨军务。
“瀛洲那边可有异动?”高羡指了指沙盘上的 位置。
“并无异动,后日我便会出发前往鹤州东莱郡,瀛洲贼寇前几日才刚骚扰了明州安山的港口,不过被周家的小子打回去了,我怕他们转而去打东莱郡的主意,所以提前出发,年关将至,可得让老百姓把这个年过好。”李遂明言语轻快,脸上笑意满满。
“嗯。”高羡转而看向北部,“琴台关最近太平静了些,倒不像是檀元烈的作风,北方苦寒,百姓到了冬季更是艰难,往年冬日檀元烈的部下都会劫掠边境的城镇,今年倒是一反常态,清淮那边可有消息?”高羡眉头紧皱,心里萦绕着不安。
“冯将军那边只说边关并无异动,其余的便没了。”祁云山若有所思。
“我不放心,少真先行去一趟,随后我会跟上你。”高羡还是有些不放心,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我去就成了,师父刚成亲也合该在府里多陪陪师娘。”
高羡抬眸看着少真,眼里毫无情绪,少真声音便低了下去,“再说了老夫人身体不适,师父多陪陪老夫人,若有异动,我立马传信。”说完便干笑了两声。
“嗯。就这么安排。”
帐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我有紧急事情要禀告侯爷,快让我进去!”
“侯爷正在商讨军务,任何人不得入内!”
高羡眉头紧锁,看了南寻一眼,南寻便出去了。
“今日就到这吧,既要出征,还得好好准备。”高羡嘱咐李遂明与少真。
“侯爷,不好了,夫人受伤了?”南寻也顾不得规矩直接撩帐门大声说道。
“出了何事?”高羡起身,行至帐外。
“云萍今日回来了,恰好碰上夫人去漆园取书。”南寻心下也跟着着急,云萍是和他一起入的侯府,他一直待他如亲弟般。漆园的书房是何等的重要之地,云萍不出任务的时候,大多是以影子的身份藏在漆园的某一处,若有可疑之人,必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高羡神色冷下去,“去漆园。”说完便骑上来报信的侍卫的马匹。
“我一起去。”少真也有些担心。
“你即将去琴台关,还是留在军中好好部署出征事宜。”高羡勒马调转马头便离去了,南寻跟着也离开了军营。
高羡到了漆园,成竟思已在门口等着,见着高羡立马垂首跪下,“属下失职,请侯爷责罚!”
高羡瞥了他一眼,“先起来,夫人如何?”
“大夫已诊治过了,伤口有些深,但没伤及要害,已经上了药,不过夫人出血过多,此时还昏睡着,大夫说明日或可会醒。”成竟思看着高羡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声音也跟着心虚起来。
书房外,云萍跪在院子里,见着高羡,立马低了头,高羡也不言语径直朝着偏房去了,南寻也不敢多说,只指着云萍,心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元乔受伤后,成竟思便找了侍卫去接了英娘过来照顾她。
元乔此时昏睡着,脖颈上包扎着白布,换下的衣衫上染满了鲜红的血迹,英娘看着直落泪,元乔从小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这才来晋宁就糟了大难,心疼得紧。
高羡进屋,看到元乔躺在床上,脸上苍白毫无血色,换下来的衣衫搭在一旁的椅子上,嫣红的血迹刺痛了高羡的双眼。
“侯爷。”英娘忙见礼,一旁的景春却并无动作,只看着床上的元乔瘪着嘴巴。英娘瞅了瞅高羡的神色,他并没有注意景春,她这才拉了拉景春的衣袖示意她注意点。
“是我不好。”高羡叹了一口气,将元乔露在外面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侯爷,我家夫人从前在府里也是被大人小姐捧在手心里了,如今遭了这般祸事,那个侍卫定要重重处罚。”景春有些激动的吼道,眼泪挂在眼眶里几欲落下。
“景春,没规矩!怎么和侯爷讲话的?”英娘心头一跳,忙呵斥道。“还不快下去看看夫人的药。”
景春便还是倔强的未动,英娘气结,便将景春推了出去。
“侯爷见谅,景春自小跟着夫人,她是担心夫人,这才对侯爷出言不逊,还请侯爷不要挂怀。”英娘说着便跪了下去。
高羡忙扶起英娘,“好好照顾夫人,这件事我会给阿乔一个交代。”
高羡抬脚出了门,云萍还在院子里跪着。
“属下犯下大错,请侯爷责罚。”云萍俯下身去,等候着高羡的发落。
“先进来。”高羡转身进了书房。
云萍跟着进了书房,便又跪在了书房当中,南寻将书房的门关上,指着云萍就是一顿骂。
“早跟你说过,遇到事情不要只知道拔刀,现在好了,伤了夫人。”
“南寻——”高羡出声,南寻立马噤声立在了高羡的身边。
“幽州那边什么情况?”高羡端坐在书案前,手指轻轻的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属下与祭章大人在幽州找到一条线索,当年老侯爷曾派了两位传令官去周边郡县求援。其中一位传令官在途中被乱兵砍死,还有一位在送完求援信后便当了逃兵,回了老家定襄。”云萍说。
“定襄?”高羡右手扶额,眼中露出凌厉的精光。“可能找到?”
“据知情者说,这位传令官在战场上受了伤,脸上有一条贯穿整个面庞的伤疤。我在吉县的县衙找到了这位传令官的户籍。因吉县当年战乱,定襄又甚是遥远,所以逃兵的事便不了了之。”云萍应道。
“知道了。”高羡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今日伤夫人之事,你自去无尽堂领罚,不用我多说,你该知道怎么办。定襄的事你继续跟进,伤好了便即刻前往定襄。”
“是,属下明白。”云萍拱手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