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就当是帮哥忙”
杨文现在主动靠过来，可把小狗高兴坏了，尾巴转圈地甩，连带着身子也跟着大幅度晃来晃去。
杨文弯腰揉了揉小狗的脑袋，起身时我小声地跟他说我不想去，想在这里陪着小狗。
杨文干脆蹲下身子，任由小狗将脑袋钻到他怀里。
他眼里看着狗，话却是对我说的：“想带就带它一起去呗，反正是咱自己的车，想带啥就带啥。”
我有些心动，但是还是很犹豫。
孤儿院里是不允许带宠物进去的，里面有很多孩子都不是健康的。
他们分外的敏感多动，甚至有很多孩子都有暴力倾向。
带宠物进去既害怕接触到免疫力低的小孩儿，增加感染风险。又害怕那些有暴力倾向的孩子会伤害宠物。
小狗这样可爱这样乖，重要的是我已经将它养出了感情，如果它受伤我会很难过。
“到时候就把牛牛放车里，车里留个人，轮流进去不就得了？”
杨文提供了解决方法。
第二天，大家早早就起了，聚在下面等着送东西的车进院。
给孤儿院送东西是需要提前联系的。
杨文给孤儿院提前打了个电话，谈好以后，约定好到之前再提前打电话通知一声。
十一点的时候，送货的车来了，满满一车的东西，严严实实的堆在一起。
大家都很兴奋，货车一停，立马就有人过去卸货。
将这些东西都装到杨文的货车上后，我们这些人分别坐着商务车和货车出发了。
我们到之前给孤儿院的负责人又打了个电话，车一停就看到有人冲我们招手。
他们都下了车，我留在车上牵着小狗没动。
等车上的东西都卸完了，杨文进来让我先下车跟大家一起进去，就先将小狗单独留在车里。
孤儿院的老院长已经退休了，新任的院长我们都不认识。
我站在人群里，看着杨文他们跟新院长寒暄。
我有时候挺佩服杨文的社交能力的，他好像跟什么人都能聊几句，从来不会怯场，也不会让场面尴尬。
我四下环顾着孤儿院，这里的场景熟悉又陌生。
印象里很大的地方，如今看来也没有记忆里那么大。
隔着窗户，我看到活动室里居然还贴着我们那会儿画的画，我有一时的恍惚。
好像前几天还在这里生活，一眨眼就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孤儿院里遍布人间疾苦，我瞧着远处的大胖又被工作人员追着换裤子。
他都快四十了，大小便还不能自理。
我小时候他就经常被人追着换被排泄物弄脏的裤子，如今我已经二十六了，他还在被人追着换裤子。
大胖咧着嘴，一边跑一边大笑着回头看工作人员追上来了没有。
若是两人距离远了，大胖还停下来等等对方。
他看着倒是一如往昔的快乐活着。
我又扫视了一圈院里各式各样的孩子，忽然想，我好不容易才从深渊里爬出去，难道真的要因为那样一个男人，重新坠入深渊吗？
我现在难道比这里的孩子们更惨吗？
我已经长大了，只要稍微努力一点，我就能养活自己。
这有什么不好呢？
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呢？
我的世界少了张雄一个，还有很多值得我去爱去感激的人和事。
我忽然就觉得浑身轻松，以往一直压在心口的浊气好像在这一刻消散了。
我离开人群，在院里走着，看着。
货车上的东西已经被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卸下来了，正往院里搬。
小朋友们在门两边聚集着，看到一箱箱的玩具后眼睛发亮。
我倚着走廊下的柱子笑看着他们。
“开心吗？”
冷不丁听到杨文的声音，我扭头看到杨文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
我朝他弯起嘴角，点头道：“开心。”
“看到那个小胖墩站的位置了没有？”
我顺着杨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点头：“看到了。”
杨文轻笑着说：“你刚开的时候，一直站在他的那个位置，眼巴巴等着家里人来接你。”
我一怔，问道：“有吗？”
我是真不记得了，我记忆里根本就没有爸爸妈妈的身影。也不记得其他的家人。
“那会儿你还小，没印象也是正常的。那会儿院长让我看着你别私自跑出去。”
杨文比我大三岁，我只记得他从小就挺照顾我的，原来一开始是院长让他关注我的吗？
我看着杨文，很认真的跟他说：“谢谢你，杨文。”
“嗨，”杨文伸手揉着我的头发：“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彼此照顾是应该的。”
一股暖流直冲眼眶，我的眼睛又湿润了。
杨文说的对，他一直都把我当做家人对待。是我对他见外了。
从孤儿院出来以后，我很自卑。
我迫切地想摆脱从前，想要找个普通人加入对方的大家庭里。
生儿育女，过上跟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一样的生活。
那会大家也都先后离开了孤儿院，刚开始还互相之间保持着联系，后来大家的联系慢慢就少了。
跟张雄在一起后，杨文反对我跟张雄的事被张雄知道了，张雄也让我不要跟杨文联系了。我就真的刻意减少了跟杨文的联系。
现在想起来，当初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
年后公司复工，大家都忙碌了起来。
特别是杨文，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我在他办公室外等着，听着他在里面一个接一个地打着电话。
现在已经超过了规定下班的点，员工们都已经走了，这层办公楼里就只剩下杨文一个。
杨文挂了电话，拉开门往外走，瞧见我愣了一下。
“小玉，你怎么来这边了，是专门等我的？”
“嗯。”我捋了捋思绪，将话在脑子里整理了一遍，“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歇了这么久，我想出去找个工作。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把牛牛接回去吧。”
“你要走？”
杨文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深沉，我被他盯着有些紧张。
半晌，杨文叹了口气，跟我说：“你也看到了，最近人手严重不足，个个都忙得脚不沾地。我这边缺人手，你现在也正好想找个工作。这样吧，你来跟我干，就当是帮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