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终于和离啦
在庄思仪的有意而为之下,如夫人赵氏上门欺辱主母一事的风声传得飞快。
不过这事儿后续的影响她就暂且干涉不了了。
栖梧院被国公府的侍从包围起来,侍从们严阵以待,虎视眈眈地守着这方全是女眷的院落,不许任何无关人等进出。
稀奇的是,栖梧院中仍旧有条不紊,像是并未将此当做一回事。
子荷与丹朱等心腹差不多都知道了庄思仪和离一事,后续的打算则是丹朱这个暗阁阁主知道的最多。
而以子荷为首的普通丫鬟,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惹来恐慌,知情的就很少了。
自打与成国公书房议事后,不过几日,庄思仪便呈上了自己的家书,由守在栖梧院外的侍从首领长风送去成国公的手里。
此事结束后,庄思仪便清闲了许多。
到底是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庄思仪并不敢再做出什么大动作,偶尔才能拿到费尽心思递进来的密信。
这就权当给自己一段休沐的时间以便将养身体——毕竟再过段时日,还有硬仗要打。
栖梧院并未久居过,因此住起来并不算舒服,唯独让庄思仪觉得还算过得去的,就是成婚那一年王永年特地给她在院落里种下的梨花。
几年过去,梨树长势很好,枝干虽说不上粗壮,但已有了一片不小的荫凉。
庄思仪某一日忽然兴起,令人做了个秋千架,就悬在梨树的树干上,晃起来的时候能嗅见馥郁的梨花香味儿,还能被枝干颤着颠来颠去,还算是有些趣味。
丹朱等人本是想劝她这样危险的,谁知一向好说话的主子却难得固执起来,她们只好在主子每日午后晃秋千之时陪伴在侧,目光紧随主子,以尽量保证主子的安全。
庄思仪当然不是一个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的人。
别人不知道,她却明白得很,自己身边跟了一个如影随形的镜灵,连造秋千都是他出的主意,自然也会保护好她的安全。
初夏里头的阳光是暖和的,坐在秋千上感受阳光自枝丫中渗出来的光亮,就更让庄思仪觉得自己身上的阴冷,好像都被洗干净了。
灵体模样的司懿飘在秋千后头,轻轻地给她荡秋千,就像是一阵微风吹动了秋千架,看起来也不怎么危险。
司懿其实可以用法术推秋千,不过他就是觉得给庄思仪推秋千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她随着秋千上下晃动,幅度不大,只有衣裙和头发会翻飞得稍微厉害一下。
他飘在她的后面,等她随着秋千荡回来的时候,她身上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先是她最最喜欢的梨花香,香里头又辅以其他的香料,能让香气更悠远清冷。
司懿觉得那样的香气比这树林里的梨花香更动人。
“你怎么这么喜欢玩秋千?都快推了一盏茶了,还不肯让我停下来。”
他当然不觉得累,可怜兮兮地说着这样的话,不过是想博一博她的心疼。
庄思仪心情好的时候也乐得顺他的意,好声好气地用气音安抚,不敢叫守在不远处的丹朱发现了:“再推一会儿,一会儿就到时辰了。”
她的眸子在阳光底下明亮得过分,这就叫司懿又不忍心了。
他任劳任怨地推着秋千,柔声道:“既然喜欢那就多坐一会儿,再坐一盏茶都行”
庄思仪扶着秋千索,看不到背后的他,还是露出了个浅淡却不失明媚的笑容,缺乏血色的脸在阳光下更显出琉璃般的透:“一盏茶就够了。”
都是从小陪伴她长大的人,她实在是不愿让子荷她们担心。
司懿便道:“我用法术护着你,不会让你受风的。”
他也不满意她这个破败的身体,可是凡人生老病死都不能轻易干预,既然她还算康健的活着,那他再多不满也只好吞进肚子里。
她的目光落在丹朱身上,丹朱也看着她,不过并未凑近,是怕扰了她的兴致,对上她的视线后也露出了点笑意。
庄思仪也笑:“她们又不知道,没必要让她们为我担惊受怕的。”
司懿是个镜灵,当然不明白凡人那些弯弯绕绕的羁绊关联,可就算再是不解她到底在关怀些什么,也不会轻易就把自己凉薄无情的样子表现出来。
凡人大概都不太会喜欢那样无情的样子。
这还是司懿打话本上学来的东西。
他眨眨眼,说:“知道了。”
庄思仪安静了一会儿,晒着那点从树枝里透出来的太阳,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了说话的兴致,扭头看向了司懿。
司懿顿了顿,指尖青光溢出,不知是用了个什么术法。
庄思仪好奇地看了看他的指尖:“这是什么?”
司懿指了指不远处的丹朱,长眉一挑,又风情又好看:“障眼法,这样你就可以好好说话,不难为月奴再虚声了。”
他那张与她像了□□成的脸看得久了,倒还真容易让人生出亲近之感。
庄思仪移开视线:“怎么之前不用?”
司懿飘到她面前,自己化作实体落地,与她对视:“传承记忆里的法术,许久不用便忘了,刚刚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小法术。”
这其实都是胡诌的,他就是觉得庄思仪小声说话的样子实在可爱得不得了。
可那又如何呢?
反正月奴又不清楚他们镜灵的习性。
他的神情坦然得紧,虽说看起来不大正经,但也还有几分是个好镜灵的模样。
庄思仪哦了一声,也没说信与不信,大概也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兀自换了话题。
“自打你出现以来便叫我月奴,我虽未提过,但月奴是长辈对我的称呼,你实在是占我的便宜。”
司懿就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像是得出了个什么很不错的结论,又凑到她面前,那双琥珀般的眸子里自有一段风流,映衬着他的笑,就更像个不怀好意的妖精了。
庄思仪默默地扶着秋千索往后坐了一点。
司懿当然察觉到了,于是也再往前凑。
直到庄思仪退无可退,险些坠下秋千,才被他一手勾住腰肢拉了回来,惊魂甫定却不动声色地和他对视。
想来是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再动了。
司懿放在她腰间的手恋恋不舍的收回,拢在袖里,微微捻了捻指尖似乎还残余着的温热触感,不盈一握,虽说瘦得让人心疼,可也让人忍不住心生旖旎。
“月奴是个好名字,只用作乳名可惜了。”
那自然是好名字,庄家家主与夫人翻遍了典籍取的乳名,月是取孤高之境,奴是美人之意,由此才得了“月奴”二字,可见寄望颇深。
不过知道的人不多,在父母死后,就更没人用这个称呼了。
庄思仪想着,忽而浅浅叹了口气:“乳名本是父母所赐,如今父母双双离世,连这名字听来都甚是伤怀。”
司懿自称陪伴她多年,也并非虚言,自然知道她是介怀什么。
可他仍是露出了温柔又靡丽的笑,仿佛是汇集了世间全部的温柔,才成就了他眉目间的山海:“如今这世上无会比我待你更好,是以,这名字也不该让你伤怀了。”
庄思仪微微愣住,须臾,勾了勾唇角。
若说是在司懿刚现身的时候说这话,她只当是花言巧语,如今听来,却又是另一番感受了——或许还说不上最好,可他也的确是厚待了她的。
“罢了罢了,你既然喜欢这样叫我,那便随你的意吧。”
这样的相处是令人觉得舒服的,如果不是突然到访的王永年,司懿深深地觉得,他或许还能借机与月奴更亲近一点。
司懿温柔地笑看着庄思仪前去迎客,浑身控制不住地冒出黑气来。
果然还是让王永年去死好了。
王永年此番前来倒也不是闲的没事做,为的是来送和离书,也正是晓得他的来意,庄思仪才愿意“拨冗”前去见一见他。
二人是在书房里见面的。
王永年手里攥着和离书,看着庄思仪的目光深深,似是愧疚,又似是不解。
他因自愿受了二十下的家法,养了好一段时间的伤,手里的权柄也被成国公以不懂事的理由收回去了一些,本打算伤好后再补偿自己的妻子,却不想刚算是恢复正常,便接到了成国公的命令。
如夫人相辱,世子妃庄氏许以重利,要求和离,成国公替他应允,并让他早日写下和离书送去栖梧院。
一连串消息炸得王永年和照顾他的国公夫人都很茫然。
国公夫人是不喜欢这个儿媳,可不过也就是凭借着当朝基本没有和离这个说法,才敢磋磨这个儿媳,再者……儿媳背后的庄家更是王永年世子之位的大靠山。
因而她一时也后悔起来,自己该管束管束赵涟漪了。
可成国公决定的事情绝无转圜,况且他又隐隐感觉到了自己的地位会受到庶出兄弟的威胁,就更不敢违逆父命,乖乖地写下和离书,见了父亲,又乖乖地将和离书送来了栖梧院。
庄思仪可不管他如何愣神,伸手接过和离书,细细地看了一遍,方才满意地收下:“世子既然已经办完事了,我就不多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