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审讯

    郑局长沉默了，他清楚房书记的作风，但还是对面前这个快要退休了的前辈到底心里想的事情疑惑了许久。两个人的级别一样，郑局长还在等市委常委会开会研究他升任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的事情，在这个档口就算再被房书记驳面子也要忍着。虽然自己手里的权力也比房书记大很多，要不是房书记在这个案子里是带着县委命令的绝对领导，他早就拍桌子发火了。

    “还请您明示。”郑局长压着火，脸上硬挤的笑容却消失了。

    “刑警队能在两天内查出来死者的身份吗？这个任务可是比捉拿杀人犯要轻得多吧？”房书记点着桌子，清楚的声响配着自己不紧不慢的话语，显得格外严肃。

    房间里刑警队领导低着头一言不发，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我也不自觉的想要低头，像是犯了错一样，可我心里明白这个事情与我无关，正是房书记这么强大的气场，让县里整个政法系统的人都对他不怒自威心存敬畏。

    “都不说话是吧？那就不用你们刑警队来查了。”说罢，房书记站起身就走，离开房间之前又撂了一句，“难题我留给城关镇的民警。”

    “你这不符合程序！”

    “那你去把案子破了。”

    他经过我的时候拉起我胳膊，给我拽出了房间，走廊上，他边走边问我：“怎么还在局里呆着？不是说让你去文化局报到吗？”

    “我想待到这个案子结束。”

    “就快结束了，查明死者身份，捋清社会关系还有让证据链闭环，真相很快就浮出水面了。”

    晚上十二点四十八分，我跟着房书记回到城关镇派出所。所里灯火通明，每个办公室里的人都还在岗。

    “老王，有个艰巨的任务落你们身上了。”房书记翟了一根烟给王所长，“刑警队没把握拿下来的事情，但我相信所里很快就能处理。”

    “你是太相信你带的兵了！这是盲目自信！”王所长说。

    房书记摇摇头：“这可不是盲目自信，是我了解你们。”

    “你先说，什么任务。说完送你一份礼。”

    “你还有礼送我？那我给你们施压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了？”

    “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

    两人相视大笑，良久，王所长才接着又说：“我先给你汇报工作吧。上次局里派下来给我的任务是盯着宏亮牧业。就在杀人犯被抓后的两个小时不到，宏良牧业的总经理提着大包小包从后门溜了出来，姿态可疑，防止他溜走，我们就直接上去把他扣了下来。没想到啊，还真就抓对了。这人硬挺了一晚上，刚刚才全部撂了，还没来得及上报给局里，你就来了。”

    “审出了什么？”

    “他这人胆子小，就关了一晚上，那吓的啊，还没天亮就在审讯室里嚷嚷说什么都招，全部都招。事儿太多了。”

    “心里要是没鬼，他能不害怕吗？背了多少事儿？”

    “非法集资，买凶杀人，拐卖儿童。这是犯的的比较大的事儿，还很多小罪。”

    “你讲讲买凶杀人的事儿。”

    “讲哪个都一样，他犯的所有事儿都是连在一起的。”

    宏良牧业的总经理名叫蒋生，又州人。二十四岁从海外留学回来，在淅水县认识了一个叫张师潮的人，这人年过半百，手头有点积蓄。蒋生便带着目的天天请他吃饭。张师潮觉得他海外留学颇具才华，圆滑世故也心有好感，便认下了这个弟弟。

    大概过了半年，蒋生突然拿出来了一叠文件，是他准备的项目书，上面详细介绍他想要做的事情，规划流程滴水不漏。张师潮翻阅完毕，心中顿觉要迎接事业上的第二春，便对他更加认可。两人立刻着手实施项目建立的初步计划。

    张师潮为他拉来了更多的股东，各个腰间鼓鼓囊囊，其中一家岛国的外资企业在其中的占比最大。通过为期三个月的接触，蒋生拿到了共计360万的启动资金。1994年初，他成立了宏良牧业，取宏大、良品之意。

    去年年底，因为经营不善，外加吃了一个官司，企业共赔了一百多万，并且自己还挪用了两百多万。如果这个钱不解决，他收拾东西滚蛋就板上钉钉了，他必须想办法解决这笔难题。晃晃悠悠了一个月，他实在填不上这个窟窿，便把手伸向了县里的黑社会，借下四百万的高利贷。又通过放贷的人的引荐，做了一本漂漂亮亮的账，在县企业家协会融资三百四十万，然后又返了四十万给借贷公司。他拿着剩下这七百万，填上窟窿继续生产。后来就和淅水县的黑社会纠缠在一起，在襄关镇又开了赌场，还做起了人口买卖的勾当。挣的钱全部用来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