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寻到精英口中的女人
周雯捂着脸，怨恨的看着我们，脸上还带了一丝不甘：“是不是我爸没了！现在我在家里连一点地位都没了？我爸在的时候，你李敬然跟我说过一个不字吗？他倒台之后你就天天吵我，今天还动手打我了！我周雯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我今天就这么放话了，这个家里，有我没他，有周暮年就没我！”
“那你滚吧！”李敬然指着大门的方向。
“敬然，话说重了。”父亲颤抖着双手轻轻拍在李敬然的腿上。“他是你媳妇，你们家庭还是要和和睦睦的。”
“和睦？早就不和睦了，我在这个家里一直抬不起头。周雯说要我在这个家里夹着尾巴做人，周占生看我跟下属一样，就妈待我还像个女婿。我是入赘吗？我娶周雯的时候是平原首富！我散尽财产让周占生上位。这九年来，他的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到常务副省长，再到省委副书记、省长，最后给他保省委专职副书记，没有我，他早干到头了！”
我起身退到门口，放声喊着：“大家别吵了！我走就行了。”
“你不能走！”李敬然喝住我，“留在这儿把年过了，明天带你去拜年，把各个亲戚朋友见一见。昨天跟你妈妈通了电话，她明晚就从宛州赶过来，她很想你。”
我站住脚，说道：“我不想她，更不想见她。让她见见我爸就行了。”
李敬然坚持道：“她都已经再婚了，二爸跟她见不见面不重要，跟你这个儿子见面才是首要的。”
“对不起，李市长……”
“别叫李市长了，周雯不认你，不叫你弟弟，但你不能不认周雯，你还得叫我姐夫。”
“姐夫，我见不了廖情。”
父亲这个时候出来劝道：“小李，你就先别为难暮年了。我跟廖情都对不起他，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和成长环境。按说他最不能认的应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我最先跑，我先抛弃了他，留他和廖情，就是因为没有我，廖情才支撑不下去这个家，才会迫于压力扔下他。”
这晚是我生命中心性重大磨炼的一晚，纠结、无力，昏昏暗的橘色吊灯挂在四米高的房顶上，黑橙的光晕笼罩我。我到底得到了什么？好像都是一场梦。
他们吵到最后不欢而散，各自找了借口回到自己的房间，父亲睡客房，李敬然和我睡沙发。
“姐夫。”我轻声呼着。
深夜，我确定李敬然熟睡后，拎着行李包，又是趁着夜，我离开了平原。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大年初四的晚上九点到达了乌鲁木齐，这时天色才黑下来。厚厚的雪花铺满了城市的街道，一片雪白的黑夜让人目眩。
我凭着记忆找到了贾又铭的家里，已是半夜，但院里的灯还亮着，隔壁邻居说她家昨天一早就回乡探亲去了，来乌鲁木齐十几年了，想回去看看。
“真不凑巧，人刚走，不过他们交代了，来客人了让我帮忙招待一下，都住一个院子。我住过来也没几年，但是贾家一直都很照顾我，他们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说着，这个女人就把我邀请进了侧厢房，她的说话语速很快，看起来好热情，脸上一直都带着笑。
我感谢道：“麻烦您了。其实他们如果不在家的话，我也可以直接回州市的。”
“哎，你也是州市人啊，我也是州市人。”
我问道：“您是州市哪里的？”
她说：“不要这么客气嘛，什么您不您的，叫我小曾，曾姐都行。我是六工乡的，也不算六工乡吧，是六工乡边边的一个无人区旅店出生的，家族产业，但我给卖了。”
这是何种机缘巧合，我带着寻找她的目的来的州市，最后竟是这种情况下让我碰见了她，我难掩内心的激动，开心地笑出了声。可是又过了一个念头：可我现在寻找到她又有什么意义呢？早就没了那种感觉了，世事让我变得无须因为她用漠视来践踏那些欺辱我的精英，而让我对她产生感激。那些精英们见了我，一样要规规矩矩的说一声周先生好，在葬礼上是那样的，送我们回李先生的官邸也是这样。
可我还是说了声谢谢，并把这声谢谢的原由告诉了她。
曾姐回忆说：“我记得那群人，穿着黑西装，凶神恶煞的。我很随和的，话也很多，你能看出来吧，我很愿意跟人们多说两句，但是我看不惯他们。那天我去取我母亲的灵位，听到他们在楼上很大声音的辱骂慧灵，虽然我跟她没见过面，但是搞得我心情也不好，很愤恨！但我也没办法，我一个弱女子，肯定也帮不了什么忙。然后他们下楼，就来跟我搭讪，我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一句话没跟他们说，就这么板着脸，后来我把东西拿了就走。我心想他们是城里人是吧，我也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乡下人就土。我当即把步子啊，尽量迈的优雅，慢慢地，慢慢地走出客栈，完了也不忘白他们一眼。”说着，她捧着我的手，“真的想不到，会有一个人因为我跨半个中国找过来。是不是和你想象的感觉差别挺大的。”
“性格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但是不能否认，曾姐姐您真的很漂亮。”
“皮囊而已，人要有趣快乐，才好。”
“很高兴认识你。”
“说真的，应该我谢谢你，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吧，当我知道有个人曾经跨两三个省过来找我，我就特别开心，难以言喻。我就住这里，以后也会住这里。多来看看我啊。”
“一定。”
“我这过年也是一个人，家里也没备什么东西招待你。你别介意。”
“没事，曾姐姐平时都一个人住？”
“是，父母都不在了。”
“像你这么大应该早就嫁人了。”
“算了吧，我怎么嫁人啊。你不了解我，但是这个巷子里的人都了解我，这片沙漠凡是知道我的人都了解我。”
“慢慢了解吧。”
“哎呀，也没有什么不能跟你说的，我以前啊是干那个的。”她看着我沉默，又接了一句，“是不是很失望？”
“没有，你都跟我敞开心扉了，我也没什么不能跟你说的。”我把那个在兰州籍的爱人告诉曾姐，关于她的故事，关于我们的故事。
曾姐姐突然弹坐起来：“我认识她，但不知道她叫什么。她比我潇洒，也比我幸运。我都没遇上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男人。要说啊，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不过你是个例外，我真觉得你是个例外，你找了我多久？”
“铁着心找你也没多久，后来慧灵姐跟我说，要我重塑人生。对于找你的事情就懈怠了，但也不算是放弃吧，偶尔也会去想一想。”
她有些醋意：“真正放弃是因为遇见那个兰州籍的女人吧。”
我摇摇头：“跟她没关系。”
“嚯，说的这么潇洒，你知道她跑哪儿了吗？”
“信里说是南下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说：“我在电视上见到她了，那让我一顿羡慕啊。”
我问道：“什么节目？”
“电影，她演电影去了。刚红的《迷情中环》，演了个小少妇。所以我说她比我幸运，街坊邻居讲说这演技能拿奖的。”
我又问：“哪里可以看到？”
“我这儿有碟片。你想看我放给你看。”
她家里的碟片机是新的，彩电也是新的，好像比慧灵家的还要高级。曾姐娴熟的打开播放，先是呲啦的两声响，然后电影就开始出画面了。演到半中，曾姐在我身边迷迷糊糊的睡着。电影很长，大概看到了夜里三点多，全片粤语，幸得有字幕，能让我了解全篇。讲述了一个混迹人场的风尘女子，在风月中获得真爱的故事。可结局是悲伤的，那个男人死了，车祸。她的演技真实自然，看过的人们都要夸一声好似是真的经历过一样。
今夜注定失眠。
我已经好久没有在抬起那个断了小指的右手，放在眼前端详。而她的断指也成了为她所宣传的噱头，那是娱乐版头条：断指影后，过去成谜。
至此我开始幻想香港的模样，在心里默默的讲：我一定要去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