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生巨变
是个夜晚，月还未升到夜中，窗外响起了悠长的戏曲声，是杨德谦的唱腔，他站在力工家的窗前，一手持着折扇，一手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在月色下唱了这曲我不知道名字的戏，隐约还挂着泪。我心想，应该是为送别力工。果然，正如阿拉法特所说，祭奠是因为人内心对于思念的无助。
慢慢入梦，梦境里是一个没有姓名的人，与我面对面而坐着，我们身边有风，还有雪，一只银狐伏在她的怀里，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她只是撇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我的视线跟着她看到了天上的月亮，而后我就醒了，天也亮了。
最近没有见到李敬然，问了慧灵，她才告诉我说是因为李敬然的老婆来了，带着8岁大的孩子。不过没有拖太多行李，应该很快就会走了。说完，慧灵有几分犹豫，但是还是跟我讲了一些事情。
是李敬然跟妻子周雯通的一通电话:
“你跟她发展到哪一步了？”
李敬然有些愕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沉默了半晌:“什么哪一步？我跟她只是同乡。”
“喔，我还以为又是哪个高官的女儿，能让你如此心驰神往，原来只是同你一样漂泊的女人而已。”
“你没必要套我的话，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忘了你的同僚张世严是怎么丢了工作的吗？”
“他乱搞男女关系，我可没有。”
“你这么说就让我觉得你还不如他呢，人家还勇于承认。你太贪心了，哪一边都想顾，到最后你哪一边都顾不上。”
“我们只是同乡，她也不是小三。”当时这通电话打来的时候，慧灵就在旁边听着，她看到李敬然的模样，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不停地在抽动，就差把：“其实你才是小三”说给周雯听，但李敬然还是克制住了。
周雯没有继续再争论什么，而是说：“我不要再电话里说这些事情了，我三天后就过去了。我们见了面再把这个事情说清楚，就先这样说吧。”
周雯也是如约的来了州市，恰逢州市的雨雪天气，李敬然推了手边的工作，亲自开车到乌市的机场去接。但周雯还是任性的要求先到慧灵的家里，李敬然拗不过，我们就这么见面了。
气氛实在压抑，我并不想跟他们就这么对峙着，可还是要留下来为慧灵撑着场面。
“你是为了钱，还是因为贪恋我们家老李的权力？”周雯这句话满是不屑。
慧灵说怯怯地说道：“我什么都不为，我为的是李敬然之前对我的承诺。”
周雯转身看着李敬然，希望他能给个说法。
我再看向慧灵的表情，似乎她之前所说的那句“李敬然该付出的不只是这些。”该到兑现的时候了。
李敬然朝着慧灵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斥着祈求。
慧灵将头轻轻地沉下去。
李敬然沉默，她也沉默。
“我姐姐跟李州长什么都没有。”我反倒是开了这个口，“姐姐你就说一句嘛，你告诉这位女士，你跟李州长是清白的。”
“我们只是有段过去而已，谁都逃避不了的。”慧灵低着头，没有一点底气。
“是啊，小雯，我跟她真的已经过去了，顶多就是个他乡遇故知。”
我虚伪地附和道：“对，我根本就不允许我姐姐跟着一个有妻室的人乱来的。”
周雯看了看我：“你们在这儿一唱一和的干什么？你知道啊？你二十四小时跟着的吗？”
“我没有二十四小时跟着，但有慧灵和李州长的地方，我都在。”
“你是谁？你算什么东西！行！老李，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当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周雯站起身，似乎有一段思考，她走到门槛边，才继续说，“回平原吧。”说完就走出门，上了车。
李敬然紧跟其后，匆匆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感谢，也上车走了。
其实我很早就看到慧灵低着头是在流泪，也看出了她极力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想她们需要我这个中间人站出来，我不清楚结果是不是大家都想要的，可我知道，不管怎么样，受害者都是慧灵。
晚上李敬然的司机来了，只把我接上了车。目的地灯火通明，是个清真寺。
寺里好像在念诵什么经文，李敬然站在外围观望。
礼毕，他带着我去了庙厅拐角的第二个房间，里面昏暗暗的，却能听到念诵经文的声音。房间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只有窗外的一束光打在他的鼻梁上。
李敬然敲了敲门边的木桩，那人听到声响后停止了念诵，轻轻回了一句：“来了？”
李敬然回道：“来了。”
那人一惊，忙的站起身来迎接。
“李州长。”那人点开油灯做了个僧礼。
李敬然回敬了礼，我也在身后学着模样胆怯的行了礼。
李敬然坐下说：“搞这些礼节我真的有点不习惯。”
“清净地，礼节繁重，应该有的。”
李敬然顿了顿，说：“我马上就离开州市了。也不会很快，很多工作在交接。当时平原总公司派你来这里发展能源产业，现在工程在这儿已经平铺了，我肯定不会带着你走，我想你也舍不得这个庙对吗？”
何老板微微一笑：“我尊敬的李州长啊，您指到哪儿我就打到哪儿，七进州市又何妨呢？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希望我留下来，那我必然就有留下来的理由。您吩咐就行了。”
“行了，我直接做工作安排。”
何老板点点头。
李敬然指了指我，说道：“这是我的一个弟弟，我很喜欢他，也很看重他。本来是想送他去上学的。但是因为他的年纪和之前的一些经历，我思来想去，还是想给他在你这里讨一份事业。他在州市有了成就，你就再回平原去。”我不知道何老板有没有听懂李州长的言外之意，我隐约有些明白，他想要我在州市接何老板的班。何老板能否再回平原，就要看他对我提携的程度了。
何老板附和道：“李州长，我怎么可能辜负您呢？”
李敬然微微点头：“还有慧灵，我就再跟你讲的透彻一些，慧灵把他当亲人，我给他铺路，也是给慧灵一个后路。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当然听你的话啊，之前三工乡的工程，不就是您不让我插手，我才没犯错的嘛。”
“你就别抬举我了。本来那个化工企业，你我也不懂，谁知道在盖厂房的时候就倒了，我们最后商量决定搞煤炭企业，也是你说这个好上手，有很大的市场潜力，一直以来家家户户谁不烧煤炭。那杨启元现在在去了北京搞科技，就让他继续鼓捣着，你就在这儿搞这个接地气的东西，贴近人民。”杨启元，是敬然置业总公司的现任董事长。
何老板叹了口气，说：“您说您把这个责任都扛下来了，然后你走了。”
李敬然回道：“我不是因为这个事情要走的。”
“我知道，但是大家都会觉得你是因为这个事情走的啊。”
“我是去平原省会任副书记代市长。”
何老板长叹一声：“要不说周老爷子力道大。我稍微提一句啊，周雯对你不错了，周家现在还这么有权，别节外生枝。您下面还养活着一群人呢。”
李敬然皱眉问道：“这话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谁给你扇的这个风啊？”
何老板回答说：“是平原董事会给我来的电话。我不说您也知道，除了杨启元，谁又敢说呢，他现在可是为公司长着脸呢。虽说他现在又攀高枝了，但也不想失去了老爷子这个靠山。”
“他的事儿风吹的可大。我知道了，惹谁都不能惹周雯。咱们言归正传吧。这个小伙子我也不知道能干嘛。你看着安排吧。”说完，李敬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暮年啊，这个事儿我提前没跟你讲，但是我的考虑是周全的，你在这儿，给我保全慧灵。等你出人头地了，你会经历另外一种人生。我想你也不想总是受慧灵的照顾吧。”
我鞠躬道：“谢谢您，李先生。”
我明白，我的人生或许会在此刻迎来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