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工乡事故
谁料我们还没踏进州府大院就被保安拦了下来，说是生面孔，需要有人来接。慧灵告知是找李敬然副州长，保安好像突然开了窍，忙说:“是李州长的家人吗？这两天听得说是要从平原来看望李州长的，怎么不通知一声，州政府会派人去接的。他们要是忙活，我也会开车，只要领导招呼一声，也定能给你们平平安安的接来见州长。”
保安的一通马屁，也让慧灵得知了李敬然的妻儿这几日便要来看望他，虽说心里不是滋味，但也挺直了腰板向保安点头：“不论你们什么岗位什么级别，都是为人民服务在一线的，我一个百姓有腿有脚的，不用耽误你们时间。这不是也平安的来了嘛。”
保安向慧灵敬了礼：“刚才误会，您别放心上，这是我的工作，还请见谅。”接着又指了前面的三层平房说李副州长的办公室在二楼第三个房间。
慧灵道了声感谢，便拉着我去了李敬然办公室。
还没走到，就听见办公室里李敬然训斥下属办公不当的话语，语气极为凶狠，站定仔细一听，原来是州市下属三工乡的工业企业还没建好就塌了楼，死了数位民工，他这个拍板定案的负责人必然难逃其咎。
慧灵就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门开了，一人灰头土脸的从办公室里出来。慧灵定了定神，附在我耳边说：“先不提我们的事儿了。”
李敬然的办公室极为简陋，只有少数招待客人用的茶具糖果摆在显眼的位置，墙上挂了一幅毛主席的画像，下面题字：为人民服务。最后就是整个自治州的规划地图，几个用红色记号笔圈出的地方就是正在规划建设的开发区。
李敬然自然有些疑惑，但没有去问我们是为何而来，而是坐在办公椅上叹了口气。
慧灵关上门，走到李敬然身边一边按摩着他的肩膀，一边抚摸他的胸口为他顺气：“敬然，事情已经发生了，积极商量对策，这才是正事。事出已久，不要再独自烦恼了，这样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慧灵啊，年轻的时候想为官，做了官才知道其中的苦闷。那时一直看那些人潇潇洒洒的，怎么会知道其中这么多的事端。”
“听说周雯要来了是吧。”
“早上已经给她去了电话，说这里出了事情，让她迟些再来。”
“也好，不让你分心。”
“你们怎么突然来了，我本来不想问的，想说你们这个点来必然是有事情的。有事你们说就行了。”
“我们的事情都是小事，你先把手上的事及时解决了就行。”
“事情是昨晚发生的，我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去了现场，清晨人才救出来，一共死了八个人，还有一个重伤。我估计我在这儿是干不长了。一口饭都没吃，眼都顾不上眨一下。从三工乡回来就去州党委给书记汇报，完了又去给州长汇报， 挨了两顿骂，等下还要去安抚死者家属。”
“你该做的这不都做了，并且事情又不是主要出在你这里，塌房的时候你离三工乡这么远，都还能赖到你头上？”
“我是工企计划的总指挥，出了任何问题，我是第一责任人，不向我问责，向谁问责？”
“敬然，地方要发展，现在凡是改革肯定会出问题，报纸上不就登这样的事情，有问题解决问题，找出事情出在哪儿，以后不要再犯了，你还是个好领导，并且工企计划完成了，我觉得是个功大于过的事情。”
“别人要是都这么想就好了。”
“我们就先不给你添麻烦了，你去把自己要补救的事情给补救了。”
“你们要是有事就说，只要是工作职责范围内的，能力范围内的，我直接办公给你解决，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不说你我的关系，就是一个普通百姓这个时候找到我要我办事。我都不会推让。”
“那我们就长话短说，敬然，州市的报社是你在管着的吗？”
“自治州的文商我都负责。”
当即，慧灵让周暮年简洁明了的说了贾又铭的事情，又说了自己准备如何反击。李敬然听后下意识的推了推桌子上的报纸，然后写下了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你们找他，文体所的杨宏彦所长，让他去跟这个事情，你们现在就去吧。”递给她后随即摆了摆手，慧灵会了意，带着我走了。
很久之后李敬然跟我回忆道，这天他也跟着出了办公室，先在走廊上目送我俩离开，后又回去办公室里拨打了杨宏彦的电话:
“小杨，一会儿会有两个人去找你。你听我说，不管他们说什么，你只用答应，但是事情千万不要去办，只用稳住他们，告诉他们你会按他们说的全权办理。这个事儿牵扯到了我市的一位名人，文体业要发展她可是我市不可或缺的，企业刚出了麻烦事儿，文娱方面要先稳住，听到了吗？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再联系你。”
那边的人连连答应，随后李敬然挂了电话，又查找了电话簿将电话去到州市的报社:“文社长，我是州政府李敬然，现在停止去登关于拉热和贾又铭的一切事情，近期别再有舆论风波了。”电话另一边的文社长有点不知所措，州府的大领导出面来制止此事，想必定有较大的缘由，当即表示不会再出现问题，李敬然呼了口气，又立刻绷紧神经，找到市政府办公室的主任，两人驱车又去了三工乡。
在三工乡，李敬然却遇见了拉热，说是她在工企项目里有着一些股份，上来就和李州长抱怨说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不能就这么没了。一定要李州长给个说法，端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满口抱怨。李敬然看着她的嘴脸便想起慧灵讲关于她的故事，随即厌恶之感涌上心头劈头盖脸大骂了她一顿：“你们这些做老板的，工程质量是怎么把关的，手下监工又是怎么选的。不想想怎么拿出解决方案，事情出了之后就来我们这里抱怨，怎么搞的？”骂的拉热哑口无言，然后使劲儿解释着什么，李敬然却全然不听。
另一边的我们，去到文体所之后，杨所长就按李敬然安排的一样，对我们热情礼貌，转身就把这个事情忘却的一干二净。
过了三天，李敬然突然登门，让慧灵有些意外。
“刚刚把死伤者的亲属慰问了一通，该道歉道歉，该赔偿的赔偿，最后一户的妻子就住你家对面，慰问完了顺便来看看你。”微微一顿，接着补了句，“我见暮年也在她家里。”
慧灵问：“死的是贾又铭的丈夫？”
“是，死得最惨，一整面墙倒在他身上。”
慧灵怜惜道：“他之前一走了之，也没人去找他，贾又铭跟他的最后一面都是带着愤怒的。”
“方才我把他丈夫的死讯告诉她的时候，我看不到她的悲伤。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
“哪有这么冷血的人。”
“谁知道呢？”说着，李敬然又提了件明知故问的事儿，“文体所杨所长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直说等消息啊，这不都三天了。”
“今天我带你去找他。好好把这个事情解决一下。”他心里盘算着如果真的查出拉热违法乱纪的事情，加上这次三工乡事故拉热作为老板的失职，这下可以把所有的舆论以及错误都并到她的身上，自己就能再摘点错误出来。并且这次慰问金大部分是李敬然自掏腰包补偿给受难者家属的，因为态度诚恳，解决及时，最主要也是最关键的是没人闹，所以他要把对自己的处分降到最低。
慧灵点头说：“那我去把暮年叫回来。”
李敬然补充道：“把贾又铭也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