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下岩洞
我看了看主驾驶位的霞羽，她一脸冷漠，眉头却拧成了一股绳。
“程队长，怎么说？”我问她。
她拿起对讲机：“静一静，准备出发，不用管山对面的事情。”
对讲机嘀嘀两声，便安静了，然后听到后面几辆车发动的声音，随之都去往前面的崖谷寻找河床。
烈日挂在当空，穿过面前的一线天，我们看到了盐碱壳地，证明我们已经寻到了河谷。罗布泊的湖水干涸后，水中的盐碱沉积，凝成坚硬的盐壳，高温使得这些盐壳热胀冷缩，之后突然隆起。高的盐壳达一米多，低的也有三十厘米，质地坚硬。
“我们就在这儿安营扎寨吧。”程霞羽通过对讲机呼出声音。
“有人跟我去刚刚听到枪声的崖谷吗？”江彻的声音传来。
“真是有病，没事找事。”程霞羽拒绝了。
那边就没有再出声，但是江彻直接小跑到程霞羽的车前，使劲儿拍打车的发动机盖。然后指向她，嘴里还骂着：“从车里滚出来。”
程霞羽端了厌恶的眼神，也没看我，只是和我说了句：“坐车里别动。”而后就下车了。
江彻还在车外大喊：“出来，婊子。”
众人闻声过来劝架，只有龚理带着助理去勘察盐碱壳，没有凑这个热闹。
“江彻，又在发什么癫呢？”张世严首先过来拱火。
“跟你没关系啊。”说着，江彻过来拎起程霞羽的衣领，“你在对讲机里骂谁呢？”
程霞羽面不改色，死死瞪着江彻，只有杨永志在两人间不停地迂回劝架，却被江彻一使劲推坐在突起的盐碱壳上，大腿被刺破了一个窟窿。
杨永志坐在地上叫苦不迭。
程霞羽依旧端着冷脸，只看了一眼，转头对在医学院上过学的钟佳琪说道：“去你车里拿医药箱。”
血液在盐碱地上迅速地凝固成血块，伤口也在药物的作用下迅速的止住了，程霞羽只是简简单单的对江彻说了句：“别找麻烦。”
受了伤的杨永志强忍着疼痛附和着：“这样就对了嘛，别伤了和气。”
“你现在最好别管我，我最他妈讨厌别人管着我了。”江彻凶神恶煞般指着程霞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去找你的东西！我！去探我的险。井水不犯河水啊。”说完，就走了。
钟佳琪给杨永志包扎完伤口，他还是在劝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大家和和气气的，要合作共赢。恩怨就那么一点点，要端的起放得下，我就看这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情呀。”
程霞羽没有理他，对他们说道：“把杨永志抬到车上休息，各自活动去吧，带着对讲机啊，别走太远了，看着太阳要下山就回来。”
我听她的话，起争执的时候没有下车，整个过程中都伏在车窗前看着，只是杨永志被推倒，扎破腿的时候有些心揪意外，便再无感觉。
她上车拿起背包，对我说：“走，跟我下谷底。”
走之前她被钟佳琪叫到了一边，耳语了一些东西，程霞羽摇摇头，明显看到了钟佳琪神情不悦。
我们所在的地方，正对面有一个石岩山谷，盐碱地与谷底有大概四五米的高差，戈壁的风很大，谷底吹来许多积沙，软绵绵的，顺着软沙铺成的地面一直走，到头有个岩洞，她打开手电，照亮才能看到洞中的景象。
程队长介绍道：“这是我们之前发现的一个岩洞，这里能够遮风挡雨。我们来过这里，或许他的东西就在这里丢的。”
我回答说：“你有没有想过，他是饿死在归途的半路上。其实他早就已经离开这里了。”
“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
“我只是给你讲一个正常的逻辑。”
“他很轴，并且还是个路痴。”
我认识她是对于人性的认知又更深了一步。本来觉得那些践踏我的精英们已经足够的恶了，然后我遇到了至今不知姓名的农场主，而慧灵的狠辣虽不及他们，但确实都差了程霞羽十万八千里，这个女人连自己所爱之人都可抛弃，那和扔下温羚的男人又有何区别？
我从跟着她下车开始，就已经提高了自己的警惕。我无时无刻的提醒自己，我正跟着一个可怕的女人，下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谷底岩洞。
我意识到，我该面对的事情可能要来了。
她突然对我说：“你看到了吗？”
“什么？”我精神高度紧绷，顺着她手电的光寻去。
她回答：“一匹野狼的尸骨。”
“都只剩骨头了，你还能分辨是什么动物？”
“我们上次来的时候，还有皮毛呢。”
“你上午提到的古怪指的是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
岩洞里九曲十八弯，我们绕来绕去，走了十几分钟还未到头，洞里照出了很多尸骨，但程霞羽都说是动物的。大概行至半途，好似又绕到了来过的地方，洞里还传来“呜呜”的叫声，有些尖锐，在我们头顶不停的喊叫，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但是实在想不起来。
“小李，你听到了吗？”
我点点头。
“说话。”
“我点头了。”
她拿手电筒照着我的眼睛：“你指望我说一句话看你一眼吗？”
“这个叫声我好像在哪儿听过，我还住平原的时候。”说着，我突然脚下被绊，差点跌在地上。脚底是一个被遗弃的背包，军绿色，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旁边还堆有很多不知道用途的物资。
她对我说：“这就是古怪的地方，这个地方我们来过的对吧。”
我回道：“有印象，好像是又绕回来了。”
“我们上次来，也是绕来绕去找不到头绪，有些来过的地方，突然就多出来了很多东西。这怎么解释的通呢？第二次了。”
“万事万物都能解释得通的，我不相信神鬼的那一套。”
“那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洞里肯定还有别人。”
“你真的不害怕？”
“霞羽姐，说不害怕都是骗人的。既然来了，那就走下去呗。”
她突然停住了，没有回复我的话，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好像在思考什么，我没有去打扰。我蹲下身翻了翻地上的背包，里面有很多纸质的东西，灯光昏暗，我实在看不清是什么。
“小李，我们该回了，把地上的包背上。”其实这是过了大概三四分钟才听到她开口说话。
我们回到露营地的时候，只看到钟佳琪和张世严坐在他们的车顶上拥吻，抛去车里受伤的杨永志，其他人都不见了，他们的车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