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章 不原谅你

    青色的莲花寓意不老的传说，连接时间的茎叶，化为缝合悲痛的丝线。

    云霖没有再去看卡卡瓦夏，嘴唇颤抖。

    牺牲，这个词是多么可怕。

    他没法想象失去卡卡瓦夏，他最爱的哥哥。

    可是对方却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明明只要告诉他，让他承受这份痛苦便行，明明只要…只要大家过得好，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反正他是不会受伤的，他是埃维金人的沙包，本就要为大家扛下一切伤害。

    云霖握紧枪，眼眸平淡地看向剩余的卡提卡人，对准自己的胸口连开数枪。

    “与我一同向生命忏悔，迎来新生吧。”

    耀眼的金光肆虐地扫荡周围，一株株青色的稻穗于毁灭中诞生，在雨中摇曳，褪去杀戮的外壳，等待岁月的浇灌，重获新生。

    自裁者，亦给予对方最后的怜悯。

    石块后，克约儿目露震惊，双手发抖地录制下这一切。

    必须尽快上报给阿德莱和主管大人。

    这是一个变数，命途行者的力量，足以扭转沙漠的形势，是否需要考虑支持卡提卡人，有待商榷。

    就在克约儿按下提交按钮时，一道金光呼啸而过，击碎了录制设备，克约儿没忍住尖叫一声，跌坐在地，黑色的斗篷下滑，露出清秀的面容。

    在她的前方，云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不是卡提卡人…你是——”

    看清了女子的面容，云霖面露诧异，手中的枪一顿，克约儿瞅准时机，对着云霖连开数枪，“别过来。”

    子弹穿过云霖的身体，让云霖退后几步，克约儿扭头就跑。

    云霖单膝跪在地上，被洞穿的伤口上青色的莲花绽放，刚才是他所能出的最后一击。

    再向自己的胸膛开枪时，一双虚幻的手便会从身后抱住他，让他的手无法动弹。

    【到此为止吧，我的霖儿。】

    【别再伤害自己，即使你厌弃这悠久的寿命…但不要远离我。】

    【不要远离我——】

    稻穗的铃音萦绕于耳边，让云霖不得不放下枪，停止了相当于等价交换的攻击。

    头好晕，云霖身躯摇晃，迷糊之际，他看见一个画面。

    树林中绿叶舞动，年幼的他披着带绒毛的披风，脸色有点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怀里抱着一只快要老死的兔子，眼角流着泪。

    “怎么了，小霖。”，身穿战甲的女子蹲下身，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道。

    “华姐姐，小兔子要老死了，它很痛苦，我不想让它死。”

    他抱紧小兔子，一朵青色的莲花于兔子的胸口绽放，就在兔子有了些呼吸时，却被女子握住手腕，将兔子拿走。

    “小霖，我说过很多次，欲望是沼泽，生命之舟在其中沉湎，便会无法前行。”

    “阴阳轮转，生老病死，才是万物规律。”

    女子眼眸闪过一丝复杂，指尖冒出星光，轻点小孩的眉间，凝聚成一道符咒，让翻涌的青色能量黯淡。

    “牢记这句话，绝不能再使用这份力量，凡有下次，我便没有你这个弟弟。”

    “我已传信给罗浮，明日起，换一个名字，去那向现任将军腾骁学习吧。”，女子站起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云霖，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当真造化弄人，或许这便是她的劫难吧。

    “可是，可是——”，云霖望着被抱走的兔子，莫名地觉得痛苦，这份痛苦来自灵魂。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可以延长这些动物的生命，姐姐却总是对他很失望。

    明明…他只是不忍看到生命的垂危，只是想让它们活下去。

    他错在哪，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的抛弃他。

    “姐姐，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不救它们了，不救了，小霖不救它们了。”

    云霖哭着向前跑，想抓住女子的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一口咬在舌尖，云霖恢复了些清醒，摇了摇头，他这是怎么了，为何自从看了仙舟的些许记录，总是有奇怪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那个小孩是他吗…看起来好柔弱。

    “小霖。”，卡卡瓦夏急忙地跑过来，担忧地想检查一下云霖有没有受伤。

    他知道云霖不会受伤，可就是担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卡卡瓦夏拉住云霖的手腕，却被云霖挣脱开。

    “走吧，回家吧，别让姐姐等久了。”，云霖声线清冷了几分，让卡卡瓦夏呆站在原地。

    这还是弟弟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不知为何，他心忽然冷了几分，剧烈疼痛。

    云霖抿了一下唇，他这次是真的气到炸，绝不轻易地原谅卡卡瓦夏，坏哥哥，总是背着他偷偷行动。

    云霖鼓起嘴巴，收起枪，打算一句话都不和卡卡瓦夏说，抱起粮食，对着目瞪口呆的库里耶叔叔打了一声招呼，往回去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