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章 我想留下她
用垃圾堆成的桌前，云霖认真地清洁显卡与显示器之间的连接线，检查显卡的部件是否氧化。
由于太过专注，不知不觉地修到了深夜。
最后用自己发明的小型发电机充个小电，没曾想反向充电，先让自己热乎了一把。
换了一个口，云霖插了半天，一插一个准，电流就是反向输出。
“你往那送，往我身上送干什么，无语。”
云霖翻了一个白眼，最终干脆插自己身上，手摸向电脑，咚咚几声，电流顺着云霖的指尖输送给电脑。
世上伟大发明——以人体作为媒介的发电机诞生。
云霖承受着高压，牙齿发颤，打开电脑，数个屏幕浮现在眼前，云霖指尖划了划，内心一喜，能用。
找到浏览器，随便输入一个词，例如「云霖」，结果呈现404界面，云霖这才反应过来，他没联网，也就是所谓的wi-fi。
切回主界面，界面的壁纸是一个白毛金眸的男人，目光懒散地坐在桌前。
在左下方有一个文件夹叫「景元」，原主人似乎忘记删除，云霖好奇地点进去，足足几万条记录，恐怖如斯。
最新的一条记录停在好几年前，算算时间，大概是云霖出生的那一天，里面写着。
【在这蹲点一天，终于见到景元将军，去了太卜司…将军在里面待了好久，后来有士兵出征，说是去捉拿一个人。】
【谁呢，听云骑的朋友说，那是药师最怜爱的孩子，不死不灭的存在。】
【真好，不知为何，我感到很羡慕，因为我的生命是如此短暂，今天我必须要离开，家乡陷入灾难，我不得不为星际和平公司工作。】
【再见了，仙舟，踏上飞船，我回眸望向远方，看着他的背影，再见了，我最仰慕的人。】
“仙舟、景元、药师最宠爱的孩子，有点看不懂。”，云霖摇了摇头，这些对于他来说无疑又是陌生的词汇。
又往下翻了翻，基本上就是记录原主在仙舟的生活以及对景元的崇拜之情。
“大将军，就是气度不凡。”
“长这么高，仙舟一看就是养人的地方。”
好不容易翻到一张景元的正面照，云霖困倦地眯着眼，欣赏了一下，再看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服，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趴在桌子上，云霖拔掉接口，呼呼大睡。
在梦里，他似乎成为了一个小讲师。
窗外枫叶簌簌而落，仿佛是夕阳的倒影，让人感到温暖。
桌前，一名白毛青眸、身穿白色长衫的青年翻阅着一本书。
青年气色有点差，但精神抖擞，对着前面的小孩口吐飞沫，“这个「自卑」是什么意思呢，自就是自信，卑就是卑鄙，连在一起，就是自信又卑鄙。”
“来，丹枫，在我精辟的理解上，用这个词造一个句子。”
有着龙角的小孩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许多龙师都是一群自卑之人。”
“妙极了，深得我这个策士的真传。”，青年拍案叫绝，继续口吐飞沫，“下面的「奇葩」，奇的意思是奇特，葩的意思是美丽的花朵，连在一起，就是奇特而美丽的花朵。”
不等青年提问，小孩自觉开口：“许多龙师都是奇葩。”
“好极了，今天的授课结束，满分，来，奖励，一个没法净水，只能留下有毒物质的净水机。”，青年掏出一个机器递给小孩，小孩只觉脑子被踢了一脚，呆呆地接过。
“云霖老师，那净水机留下有毒物质，水没了…好吧。”
“对了，老师，我们今天还偷偷翻墙去街道上吃糖葫芦吗——”，小孩抬眸，眼神染了些光。
“当然，走。”
青年微微一笑，带着小孩偷溜出去。
一个没法净水，只能留下有毒物质的净水机，睡梦中的云霖哈哈一笑，嘴角上扬，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小霖，小霖…醒醒。”
“唔…我的闹钟为什么不准时响。”，云霖迷糊着睁开眼，眨了眨眼眸，一脸懵，旁边的姐姐无奈，她找了一圈，没想到弟弟四仰八叉地睡在了垃圾堆里。
时不时还念叨着什么净水机，可啥叫净水机，她不是很懂。
“姐姐，早。”，云霖看清了面前人，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早，小霖，洗漱一下，吃饭吧。”
“好。”
云霖将发电机扔在太阳下充电，但转身的瞬间突然灵光一现，既然这发电机以他的肉身为媒介进行电流输出。
虽然越强的电流会破坏他的细胞，但是只要他自愈能力跟的上，便不会有问题，这岂不是变废为宝。
他可真是一个大发明家，虽然有自毁倾向。
云霖越想越激动，囫囵吞枣地吃了饭，打算吃完搞一个升级版，却发现卡卡瓦夏不在，好奇地问姐姐。
“姐姐，哥哥呢。”
“和库里耶叔叔出去了，应该是去收集食物。”，姐姐笑着说道，库里耶叔叔住在她们家附近，以前和去世的父亲关系不错，她很放心。
库里耶叔叔临走时，让她帮忙照顾些他的女儿库里娜，库里娜高烧不退，处于昏迷中，让人担忧，姐姐眉间满是忧愁，毕竟库里娜打小体弱。
也不知能不能撑过这一次，她只能祈祷。
“怎么了，姐姐，愁眉不展。”，云霖察觉到姐姐的面部表情变化，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库里娜生了病，我很担忧，下午我与里克叔叔换班，去照顾库里娜。”，姐姐摸了摸云霖的脑袋。
听到生病，云霖垂下头，在他的记忆之中，库里娜比他年长几岁，但身体一直不好，很少外出。
云霖和卡卡瓦夏偶尔会抽时间去看望库里娜，给对方送点沙枣。
“下午我去照顾库里娜姐姐，交给我吧。”，云霖弯眸一笑，不等姐姐回应，将碗清理完，往垃圾堆的方向跑。
“这孩子——”，姐姐叹了口气。
一个两个，为什么会有种弟弟们要远离他的感觉。
回到实验室，云霖戴上面具，对着发电机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改造，两个小时过去，一副银色的耳麦出现在桌子上，耳麦内侧是两个接口。
“完成了，那把枪叫反骨…你就叫作妖吧。”
将耳麦挂在脖颈处，云霖调整了电流输出频率，稳在五十伏特左右。
“电光疾走。”，云霖戴上耳麦，摁下开关，电流瞬间席卷全身，云霖不适应地皱起眉头，半跪在地。
但随着细胞死去，重组，新生，云霖渐渐习惯，一秒内冲刺五米。
“很好，作妖，虽然你是个发电的废物，但是意外和我合得来。”
云霖心满意足地关掉开关，收拾收拾，去照顾库里娜。
从姐姐那端了一碗粥，云霖小心翼翼地护着，来到库里娜的住处——深灰色的帐篷，云霖站在外面，小声地喊道：“库里娜姐姐，喝点粥吧。”
里面无人回应，云霖又喊了几声，还是无人回应。
悄悄探头，用破布堆叠的床上，一名骨瘦如柴、金色短发的女孩闭着眼眸，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让人怀疑是否逝去。
云霖蹑手蹑脚地将粥放在一边，伸手摸了摸库里娜的额头，女孩脸色通红，浑身发热，看样子是发了高烧。
咬破手指，滴了些血进入碗中，云霖喂了些汤给库里娜，然后静静守在一边，给库里拿擦汗。
许久，女孩呼吸平缓了一些，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声音干涩。
“是小霖吗——”
“是我，库里娜姐姐。”，云霖用力握住库里娜姐姐的手，“你一定会没事的。”
库里娜轻咳几声，声音微弱，“我…我不要紧，小霖，爸爸去了赌场。”
“很远的地方…他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库里娜意识模糊，说完后，再次晕了过去，云霖着急地喂着粥，却发现库里娜根本吃不下，汤水从嘴角滑落。
“姐姐，姐姐。”
云霖着急地跑出去喊姐姐，姐姐和其他族人闻声赶来。
“她不行了，唉，人吃不下饭，便唯有死路。”
“我的孩子，愿地母神接纳你的灵魂，从此再无痛苦。”
族人们唉声叹气，但神情却有些麻木，在这里，失去是一种常态，生命比沙枣廉价。
帐篷外，云霖握紧双拳，姐姐宽慰地拍着云霖的肩。
“姐姐，你有看到我的枪吗，一把银色的枪，它叫反骨。”，云霖小声道。
“枪…卡卡瓦夏走时，带了一把。”
“我知道了，我想和库里娜姐姐再说几句。”
等族人走后，云霖回到帐篷内，看着床上的女孩，女孩眼角流着泪水，轻声念叨着父亲的姓名。
“很远的地方…爸爸还会回来吗。”
“会的。”
云霖握住女孩的手，轻触自己的额头，轻声道：“那不是很远的地方，人人都可以回家。”
“思念之人所在的地方便是家，所以，库里娜姐姐，等我回来。”
“抱歉，伟大的地母神，请宽恕我，因为我想留下她，接受怜悯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