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章 迷失的灵魂
定的早上五点起床的闹钟在下午五点抽疯似的大汪，摇摆的破烂公鸡，却在狗叫。
卡卡瓦夏惊慌地想关掉闹钟，结果左按右按，公鸡反而叫的更大声。
“别叫了，别叫了，小霖还在睡觉呢。”，卡卡瓦夏焦头烂额，扑在公鸡上，小脸皱成一团。
空中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
卡卡瓦夏抬眸，浅浅的光辉下，云霖温柔地看着他，青色的眼眸如同甘霖般，于黄沙之中流淌，宁静而美好。
“哥哥，已经没事了。”
“…谢谢你一直守着我。”，云霖嘴角微扬。
冷冷的夜晚，他感受的到，是卡卡瓦夏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小霖，你终于醒了——”
卡卡瓦夏眼眶泛红，走上前，抱住云霖，忍不住抽泣，云霖轻拍着对方的背，随后擦去那晶莹的泪水。
“没事的，哥哥，没事的，别哭。”
他是不会受伤的，所以请别流泪。
他不喜欢有人为他哭泣。
卡卡瓦夏没有说话，默默地抱着云霖。
云霖摸了摸腰间，金色的稻穗消失不见，还有他造的枪——反骨。
“哥…那把枪。”
“不知道，我带你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小霖，你昏迷了好久，我去给你煮碗粥。”，卡卡瓦夏摇了摇头，垂下的眼眸闪过闪过一丝复杂，起身离开。
小小的帐篷中，云霖看着自己的手与脚，活动了一下，真是不可思议。
怎么就活了过来，迷糊之际，总能听见稻穗的铃音。
是谁呢，红色的眼眸，妖艳而美丽，仿佛一种启示。
枪…是不是留在了沙漠里，有机会得去找一找，毕竟是一把足够锋利的武器，云霖收起了思绪，赤着脚走出帐篷。
唯一的鞋被毁了，踩在磨皮的沙粒上，云霖没有丝毫不习惯，相反，他感到愧疚。
因为那是母亲给他的生日礼物——一双漏铜百出，却能陪他行走于长沙之中的鞋。
先去看了一眼母亲，母亲气色一般，见到云霖，情绪激动，抱着他，不停地抚摸他的发丝，话语颤抖，“小霖，身体好些了吗，卡卡瓦夏说你生了病。”
“我的孩子…愿地母神保佑，地母神保佑。”
“我没事的，母亲，好好的呢。”，云霖弯眸一笑，抱紧了母亲。
母亲流泪，在她的眼中，云霖是兄弟姐妹三人中最少生病的，一直很健康。
而在这黄沙之中，一旦生病了，就意味着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没有药，没有先进的设备，熬得过就活，熬不过便沉眠于此，这成为了埃维金人的共识。
见完了母亲，云霖走出帐篷，卡卡瓦夏端着粥走了过来，云霖接过，黄色的沙粒在碗中翻卷，喝了一半，递给卡卡瓦夏。
“还有一半，哥哥喝，我饱了。”
“不行，你那么多天没吃东西了，必须喝完。”，卡卡瓦夏拒绝，却被云霖塞进了手中。
“哥哥…这么多天，你肯定也没吃。”
“瘦了，你的脸。”
云霖摸了摸卡卡瓦夏的脸，小声道。
卡卡瓦夏咬紧唇，没再说什么，将粥喝完，有时候，他真希望弟弟不要这么乖巧。
遥望远方，夕阳西下，漫天飞舞的沙尘仿佛被染成了金黄色，让人觉得孤独而又广阔。
云霖伸了一个懒腰，询问了姐姐的下落，得知姐姐去了库里耶叔叔那，安下了心。
没了什么事后，云霖去逛了一圈自己的垃圾丢实验室，在里面扒拉半天，也没什么实用性的材料，是时候该补充一下。
“哥，我晚上想去那一趟。”
“我陪你。”，卡卡瓦夏知道是哪。
在沙漠的边界，驻扎着星际和平公司市场开拓部的人，监督星球的情况。
以前在那的门口有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向每一名前来求援的种族施以援手，践行存护的理念，共建美好家园」。
后来一日又一日的风沙吹拂，牌上早就落了灰尘，再也擦不干净。
没人能走进里面，除非你有能与之谈判的筹码，而不是怀有苦难。
在分部的右边，有个小地方有时会屯着些没有被及时清除的废料，无人看管，是云霖最大的收集点。
在这个废料里，他可以捡到书，运气好一点，会有有用的金属材料。
云霖握紧拳头，知识改变命运，这是他的信仰之一，他想让大家过的好一些。
建造沙漠中的希望之城，是他内心的一抹幻想。
等夜深了后，云霖和卡卡瓦夏守在母亲的帐篷前，直到姐姐归来。
云霖背上破烂的筐，姐姐眼眸担忧，但也并未制止，这是弟弟心中未熄灭的火，就算阻止，云霖肯定会偷偷去。
“我等你们，早去早回。”，姐姐挥了挥手，为他们点亮了黯淡的灯，在黑夜中闪烁。
“放心吧，姐姐，我早就轻车熟路了，而且我会保护哥哥的。”
“给，姐姐，炸弹谛听、烟雾弹。”
云霖留下一些弹药，想了想，带上平底锅，拉着卡卡瓦夏往一个方向走。
部落里人烟稀少，有人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有人垂着脑袋，无力地坐在黄沙之中。
走出部落，在不远的沙丘上，云霖看见了维里巴奶奶。
维里巴奶奶骨瘦如柴，颤颤巍巍地站在风沙中，干瘪如枯树的手拿着一个破灯笼，微弱的光甚至照不清脚下的碎石，浑浊的老眼看向远方。
“维里巴奶奶，我给你家送了一筐枣，夜晚太冷了，回去吧。”，卡卡瓦夏站在下面，抬头朝上大喊。
“啊，什么，小瓦夏，说什么，哦——我在等我的孩子，风大，沙子迷眼，他说不定是迷路了。”
“有了灯，他就会看见光，会找过来的。”
维里巴奶奶似乎听不见，自顾自地说了一段，继续站着。
“…维里巴奶奶，我们正好要出门，替你找，回去吧。”，云霖爬上沙丘，走到老人旁边。
“啊，什么，我在这等我的孩子呢。”
“奶奶…”
“小霖你忙，他看见灯会过来的，等他回来，我会和他一起回家，一起回家。”
维里巴奶奶念叨着，摸了摸云霖和卡卡瓦夏的脑袋，继续提着灯。
云霖抿了一下唇，不放心地回了一趟部落，告诉了住在维里巴奶奶附近的里克叔叔，让他帮忙照应些，里克叔叔点头答应。
回望了一眼站在沙丘上的老人，云霖眼眸黯淡，“哥，我曾听见有人对我说。”
“我是怜悯的化身，生来便能救人，可是…如何停止仇恨，如何重新孕育这颗星球，这需要怎样的力量才能做到呢。”
“祂说我在走一条离他很远的路，可是…有时候，人只能伤害别人，才能活下去。”
“无尽的怜悯，也会造就苦难，究竟什么才算怜悯。”
“我想…我没法肆意地怜悯所有人，唯有在我的枪口下接受审判与忏悔，遏制心底的欲望，我才能怜悯对方，这也是为了避免日后的苦难。”，云霖说了一段连他都不知为何说出口的话，卡卡瓦夏静静地听着。
冰冷的月光如同瀑布般洒落，将夜晚的沉寂与神秘映照得淋漓尽致，那双青色的眼眸中满是迷茫。
卡卡瓦夏转过身，在云霖的额头落下一吻。
“小霖，不管如何…能不能答应我，别伤害自己，好吗…怜悯是一个虚假的词，我们都在寻求它，可是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别那么伟大，我想你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卡卡瓦夏抱紧了云霖，他听不懂云霖的话，但他不喜欢云霖这个样子，他们只是平凡的人，不是救世的神。
“好，哥哥，我不想了，我随便说说。”，云霖弯眸一笑。
两人越走越远，沙丘上，维里巴奶奶轻轻唱起了歌，这是流传在埃维金人中的歌谣之一，寓意呼唤回未归家的流浪之子。
苍老的声音徘徊于沙漠的上方，乞求地母神侧耳倾听，回应她虔诚而苦难的追随者。
【叹息着沙漠中闪烁的火光。】
【一个、两个…】
【浮现出你无数可爱的侧脸。】
【数千个梦想，垂挂在荒芜的大地。】
【在数种颜色瞳孔摇曳的夜里。】
【璀璨的你诞生于世。】
【就算数亿的岁月已将无数的祈愿归于尘土。】
【我也依然会继续的祈祷。】
【请一定要在未归家的孩子——】
【充满迷茫与悲伤的灵魂中留下吻痕。】
【不再孤独的徘徊于这冰冷的世界。】
“回家吧，我的孩子，朝有灯光的方向看，那便是家的方向，我在这里，就在这里。”
“你的家人就在这里。”
维里巴奶奶小心地护着手中的灯，老泪纵横。
灯越来越暗，越来越暗，但歌谣的声音依然回荡在空中。
【就算数亿的岁月已将无数的祈愿归于尘土。】
【我也依然会继续的祈祷。】
【伟大的地母神。】
【请一定要在未归家的孩子——】
【充满迷茫与悲伤的灵魂中留下吻痕。】
【不再孤独的徘徊于这冰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