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凶两点
半夜，雨又重新下了起来。
沐瞳睡得迷迷糊糊，半梦不醒间好像回到了高中最后一次见到乔司言的时候。
天气很热，柔白的云层宛如鳞次栉比的屋舍铺缀着，暑气连着云尾绵延向天际，热浪一袭，蝉鸣声不绝。
她蹲在灌木丛边喂猫，他就那么懒洋洋地站在身后替她挡着刺眼的阳光。嘴角勾了抹笑唇间张合着。
沐瞳好奇地凑近，想听清楚说得什么，可她一用力画面就像老电视信号不良那样开始跳花随后滋滋滋作响。
什么也听不清。
风急树摇，沐瞳勾了下黏到嘴边的头发，听到乔司言叫了她一声。茫然回头，阳光从云后穿出来在他身边拢了层耀眼的虚光。
“木头。”
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虚幻，无声的叹息随着夏日特有的烦闷传至耳边——
“你什么时候才会开窍。”
那天，天很蓝，云很白，在夏天到来之前那个矜傲的少年随着风吹一同离开了她的世界。
……
沐瞳是被一脚踩醒的。
纱帘隔着夜色，屋外疾风骤雨拍打着枝叶，似突如其来的回忆来得汹涌。
她取下贴在脸上的小肉爪，将之连同身子一起抱进怀里，给什么一下一下顺着毛。也不知是不是夜晚茶酚胺释放过多，没来由的有些难过。
为什么不能等等她呢？
一下就好。
翌日，沐瞳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阳光穿过纱帘缝隙照进屋内，在床上打了直直一束刺眼的光柱。她微睁着眼适应了光线才慢吞吞起身去拉开窗帘。
唰一下，阳光大片涌进来，外面骄阳正艳。
卧室门关着，出不去的什么到处撺掇着闹腾的厉害，沐瞳给它开了门走回床边拿过手机，划开，大学室友邱葵给她发了一连串微信。
葵花花：【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勒！】
葵花花：【这世上怎么会有私生这种恶心玩意！[发怒][发怒]】
沐瞳疑惑地回了个问号，【怎么了？】
葵花花：【热搜第一条。】
葵花花：【[毁灭吧，本宫累了]】
沐瞳：“……”
虽然不明所以她还是依言上了微博。
热搜第一就是——
乔司言私生
点进去，是乔司言工作室凌晨一点多发的一条两分多钟的视频。视频黑白无声，开的是倍速，时间跨度很大。视频里几个挂着相机，遮挡严实的男女鬼鬼祟祟地守在某小区门外，甚至还和保安起了冲突，直到早上越不曾离去。
视频一经发布就上了热搜，转发和评论都已经十几万了。
“私生去死啊啊啊！！！”
“卧槽。神经病吧[可怕]”
“理智追星！拒绝ss！”
“不是粉但是看得头皮发麻，快报警吧。”
“乔司言工作室保护好哥哥！保护好哥哥！保护好哥哥！！！！”
“m，气死我了。私生是没有自己的生活吗？一天天的盯着哥哥能让你升天见祖宗？！[怒火][怒火][怒火]”
“关注作品，远离生活！”
“私生滚出饭圈！”
……
沐瞳看着屏幕，一股凉意涌上脊背。
早听说娱乐圈的私生饭的恶臭，没想到这么恐怖。
她便浏览着评论走出房间，想起昨晚在见到他的场景，恍然，所以他才搬到隔壁来躲私生的？
葵花花：【这群败类，进局子都是给国家添堵。】
葵花花：【袁爷爷让她们吃太饱了一天天的正事不做近当变态！】
葵花花：[生气][生气][生气]
望着义愤填膺的好友，沐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又错过了什么，塞着牙刷询问，【你不是喜欢xxx吗？】怎么对乔司言这么上心？
下一秒，邱葵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她接通开了扬声器，就听对方“诶”了声，诧异道：“我没和你说过吗？”
她嘿嘿一笑，说，“我换墙头了。”
沐瞳：“？”
“之前那个傻逼就他妈一垃圾，不仅欺负队友还骗炮□□，亏老娘一直以为他是个五好青年还花了那么多钱给他打投，现在想起来我只想打爆他的狗头！”
“傻逼玩意！”邱葵越说越气，没忍住问候了几句国粹，又很快恢复淡定，“不过没关系，塌了就塌了，这一个废了下一个更好。”
“老娘有钱多的是爱豆求着追。”
沐瞳：“……”
邱葵家里是开连锁超市的，虽然不是榜上有名的富豪，却也是国内知名大企。作为大企唯一的独生女，小公主唯一的热爱就是追星。
她的座右铭就是：只要爱豆换得勤，塌房别想追老娘！
沐瞳吐掉嘴里的泡沫，清洗干净牙刷放回杯子，鞠了把水洗脸，揉搓着洗面奶说道：“那祝你下个偶像坚持得久一点。”
邱葵：“一定会！”
“跟你说我这次粉的这个是真神仙，颜值高三观正业务抗打人低调，最最重要的是——长得是真他妈的帅！说句内娱颜值天花板也不夸张！”
听她滔滔不绝地吹着，沐瞳心念一动，问道：“谁呀？”
邱葵说：“乔司言！”
沐瞳：“……”
结束通话，沐瞳放好手机洗漱完，取了张洗面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渍，拿手机点了外卖才去搬来笔记本，开始挣猫粮。
修文的难度不亚于写文，不仅要检查错别字完善bug，还要控住修文期间脑中不断冒出来的各种奇思妙想破坏文章整体。也是一项耐心的脑力活。
唉。
她鼓了鼓脸颊打开电脑，瞥了惬意享受阳光spa的肥猫一眼，暗忖道，它是不是该减肥了？
忙碌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异常快，眨眼便过了三天。
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泼了层红颜料，晚风徐徐，吹得纱帘旋出一朵又一朵好看的波纹形涟漪。
沐瞳检查完，将文档复制到后台发了出去，又同步发了微博通知，才得空去看了眼右下角的时间，不早了。
关了电脑起身回房间换衣服，打算去超市买点东西回来填冰箱。
为了配衣服她还化了个淡妆，勾了个小挎包出来。正蹲在玄关处换鞋，门外的走廊上就传来了一声清晰的“叮——”
是电梯到站的声音。
沐瞳心念一动，云水逢公寓是标准的一梯两户，除非有需要物业一般不会上来，所以这个声音应该是——
她迅速穿好鞋子，攥起包绳就开了门。
走廊尽头乔司言刚走出电梯，听到大新说的放假，动作一顿，冷笑，“半天？打发叫花子呢？”
“这是陈哥说的。”大新也委屈，他就是个传话筒啊。
乔司言拧眉，点头按开门：“给他打电话，少于两天就不用开口了。”
大新：“好的。”
他正要拿手机，就见对面门开了，而本来要进门的大少爷也闻声转过来，看向那女生，“要出去？”
哦呦，啥情况？
前一秒还卑微打工人的大新八卦之魂瞬间就上来了。
“嗯。”沐瞳几不可查地轻点了下头，朝大新点头致意了下，回说道：“我去趟超市。”
乔司言嗯了声，平静地嘱咐道：“小心点，别被拐了。”
沐瞳：？
被拐？
她么？
云水逢附近五公里就有一家很大的连锁商场，开车过去也不过十分钟不到。
沐瞳停好车，乘着电梯进了超市。
超市人还挺多的，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她按着清单买了纸巾牙刷等日用品，又去食品区买了些吃的喝的，见差不多了才作罢去结账。
在路上堵了会儿车，到家时都快八点半了。
什么正百无聊赖地扒在给它置办的“别墅”里挺尸，见她回来也只是远远丢了个眼神过来表示了解，复趴回去继续养神。
沐瞳提着几乎要勒断手掌购物袋进厨房放流理台上，一通忙碌分类后除了非食用的其他都通通放进了冰箱。
洗好米放到电饭煲里调好煮饭，沐瞳拿了两个西红柿和土豆洗了，打算炒两个简单菜。刚切到一半，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她停下手听了下，见确实不是幻听，拧水洗了手踩着拖鞋小跑去开门，扒着门一怔，“乔司言？”
他好像刚醒，伸手按着脖颈，一双凤眼似睁非睁地眯着，短发也是乱糟糟的，还有一小戳像开衩的枝丫竖在头顶，倒是与他那冷默的臭脸有种反差萌。
沐瞳疑惑地眨了下眼，“你有什么事吗？”
乔司言取下手，视线从她脸上落到身上的围裙上，懒洋洋地掀起眼皮，问，“有吃的吗？我饿了。”
“？”
“想蹭顿饭。”
“……”
嗯？沐瞳错愕地睁大眼，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木愣应了声，“好。”
将人带进客厅，瞥到被什么糟蹋的不成样的沙发，沐瞳头皮一紧，赶忙上前眼疾手快地捡起随意丢着的衣服和玩偶放好，不太好意思：“有点乱。”
她放好抱枕，叫他，“那你自己随便坐会儿，我去炒菜。”
“辛苦了。”乔司言说，“需要帮忙叫一声。”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
说完，又说了几句话，她便挽着袖子回了厨房。
乔司言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再次问，“真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
沐瞳回头，嘴里念着“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一边将他推出去，“你快去坐着，我很快就做好了。”
乔司言无奈，回了客厅，无聊地四处转着。
与他那八百年没人住的房相比，这房子的装修风格实在简约，色调多以暖系为主，家具也不多，多是每家必备的电视沙发茶几等，简单而不失温馨。
落地窗外的阳台上养了排多肉，边上还安了座三层的豪华木制猫舍，此时趴在上面的肥猫正扭着半颗脑袋眯眼凝视着他这个陌生人。
呵。
他走过去，停在猫舍边上，垂眸，伸出手屈指去逗它，实在费解，“真不知道这玩意有啥好的。”
“叫一声。”
什么绷着张大脸，偏头不想配合。
沐瞳端着炒好的菜出来，摆着碗筷，乔司言问她：“叫什么？”
“什么。”
“？”
他侧目过去，挑眉，“问你猫叫什么？”
“什么呀。”沐瞳转过身来，指着什么肥肥的身体无辜地说道，“它就叫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