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温水煮青蛙
这次月考。
国子监的老师从《孟子》中抽了一句来做考题，
‘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
有点像现在的命题作文。
只不过条件更更宽松，
格式不限，字数不限。
所谓小考小好耍，大考大好耍。
月考考完就是放一个小长假。
冯安本想着可以舒舒服服在家待着。
然后就被狄三思拉去练习马球。
他们的队伍已经组建了，
最近狄三思士热情高涨，有空就打马球。
队伍也磨合得越来越有默契。
打到下午，
精疲力尽的回到宅邸。
宇文融正在院里等着冯安。
冯安把球棍丢给仆从，然后问宇文融：
“来了多久了。”
“个把时辰吧！”
宇文融虽然把齐翰坑死了，
但是这投名状他认为自己也算是合格了。
只是一个月过去了，左等右等。
不管是狄力士还是冯安都没有任何反馈。
他越来越急。
要是他害死了一个朋友，啥都没得到，就太亏了。
犹豫再三，
他登门来找冯安了。
宇文融接着说道。
“二郎这次要扬名京都了，国子监月考的文章，已经传遍京都，人人称赞呀。”
月考那题，冯安看了也头疼。
他自从觉醒了那梦中世界的记忆，
记忆力也增长了，梦中所见所闻都记得清清楚楚。
最后思来想去，实在写不出来，只好当了次文抄公。
把宋代晏殊的《解厄学》给默写了。
全文只有781字，是梦里世界冯安大学最爱的一篇之一。
全文总结下，就8字真言：藏锋、隐智、戒欲、省身、求实、慎言、节情、向善。
也算是冯安的处世的指导思想。
只是没想到后遗症这么大。
国子监的老师们极为喜欢。
然后给公开了。
不过冯安不想多提这事，毕竟是抄的。
要脸！
冯安见到宇文融，就知道他的来意。
于是直接说道。
“我有两条路，可以给你选。”
“二郎请讲。”
“一是，我已经给圣人递了折子，欲推行募兵制，你跟我去军营。”
宇文融摇了摇头。
“二郎，我根本不通武艺，更不懂军略，去军营有些难为我了。”
“那就是第二条，你知道前朝的括户吗？”
人口迁徙带来的逃户问题由来已久。
前朝周后垂帘听政时。
就有人提出了括户。
简单的说，括户类似于现在的人口普查，当检查到逃户，要么遣返原籍，要么就地入籍。
只是执行得并不好。
宇文融点了点头。
“知晓！”
&34;如果让你去括户，调你到户部如何？&34;
宇文融连连摇头。
“二郎，莫要害我呀，括户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一个不小心，逼反了逃户，是要掉脑袋的。”
“前朝是如何括户的？”
“遣送回原籍。”
“那如果不遣返啦”
“不遣返？”
宇文融疑惑的望着冯安。
“其实前段时间我在走访了京都附近的几个折冲府，也去了农村看了看。”
“括户不一定非要遣返原籍，这些逃户既然已经迁徙，在别的地方安家落户，为什么不承认既成事实。”
宇文融反驳道：
“可是就地安置，如何分配土地。落籍是要分田的呀，落籍地的人会反对的。”
前面提到租庸调制是伴随着国家给成年劳动地分配土地的。
“所以，在清查人口的同时，也要清查土地。”
“二郎，这事太大了。清查土地，会得罪很多人的。”
“如果区别对待啦？”
“二郎的意思是？”
“拉拢一批，打击一批。把清查的主要对象放在未登记在册，私自开荒的土地，同时让圣人下旨限定寺庙道观最多持有的土地量，你去清查。不动现有地主的利益。”
宇文融愣了下，然后笑着说道：
“二郎不愧是学兵法的，高呀。”
其实冯安没说，把一步到位拆分成很多步。
等到地主不反对，下一步就是给清查那些有劣迹的地主。
然后是所有地主。
温水煮青蛙，大势已成。
“如此你还敢去吗，你若敢，我就去举荐你去括户。”
其实冯安还有一点没有说。
人口普查，清查土地，真的会得罪很多人，即使是一步一步的温水煮青蛙。
他是让宇文融去当排头兵。
如果可以。
等土地清查完，推行两税法的时机也就成熟了。
从按人头收税到按照土地收税。
彻底让人口和土地解绑。
让人口解放，才能释放劳动力，才能推动手工业的发展。
生产力才能进入发展快车道。
这是他最近走访了京都附近农村，了解朝廷整个经济制度才意识到的问题。
不破租庸调制，不改革税制。
市场经济不会发展，生产力就很难有所发展。
但是这需要徐徐图之。
宇文融点着头。
“有二郎之策，清查私开荒地和各地道观寺庙的地，分给就地入籍的逃户。我自然是愿意的。”
“我会写个折子呈给圣人，同时举荐你。你回去等消息吧。”
——
安布祝站在狄府门前。
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自从被刘东林囚禁后，
已经准备好赴死。
哪知道天降奇兵。
刘东林身死。
树倒猢狲散，手下都跑了。
他也没了人看管。
安布祝本来想找冯安表示感谢。
结果冯安直接撤了。
广州都督府的人来接管，他也被罢了官。
好在他并无大错，没被治罪。
于是他回了京都，等着吏部重新委派职位。
结果几个月下来。
吏部杳无音讯。
多方打听，才知道张龄九评价他在安南毫无作为。
于是他的委任就被故意拖延了。
“某是前安南府都督安布祝，求见冯将军。”
门房客气的回复道：
“我家二郎打马球去了，不在府上，你隔日再来吧。”
安布祝想了想，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急于一两日，就离开了。
第二日。他再次找到门房。
门房用同一句打发了他。
“我家二郎打马球去了，不在府上，你隔日再来吧。”
第三日，他下午来。
“我家二郎打马球还未归，你隔日吧！”
第四日，
“我家二郎外出办事，还未回来！你隔日吧！”
安布祝看着气势恢宏的狄府，叹了口气。
这都连来了四日，咋就日日都不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