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找到信息来说对神名原并不能难办。
他稍微缩小了一下范围——将无人机操纵者定在学校同学之间。
然后再结合无人机款型之类的信息, 找到出售此种无人机的店家，这之后就好办得多了。
神名原停下脚步，抬头。
恰巧今天是双休日, 那位同学出门了, 这对于神名原来说便也好处理得多。
他跟在那位同学的身后，一直到了面前的这栋建筑。
这是附近烂尾的一栋大楼，原本正在兴建之中，不知是资金不足还是其他原因，楼房建设中断了。徒留周围将地圈起来的围栏，以及坐落于其中的一座起了框架，基本结构已经建好，整体墙体的建筑以及收尾工作没有做。
这里很少有人前来, 至于原因, 除了人们下意识习惯不靠近修建之中的房屋之外, 还有一点——这里曾经多次有人跳楼。
这样充满危险诡异气氛的事情发生后, 更是鲜少有人靠近。
就连神名原也几乎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看了眼周围, 确保没有无关人员在附近后便从防护的一处开口进入了施工场地。
神名原单手插兜，施工场地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未被水泥覆盖的土地，地不在同一水平面上, 有高有低，神名原脚踩在上面便一脚深一脚浅。
然而就算如此, 他的身姿依旧是雷打不动的稳定，几乎看不出来他是走在这样坎坷不平的地面上。
神名原缀在前面同学的身后, 他动作轻巧, 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存在的意思。
前面的同学同样像是没有察觉到神名原的样子, 他就这么上了尚未建成的楼, 神名原跟随其后。
这栋楼并不高, 大约走了五六层后前面的同学就停下来了。
“神名同学。”同学像是毫不意外神名原就在身后，他直接叫出神名原的名字，转过身来。
神名原未应声，他注视着眼前的学生。
他对这个学生完全没有印象，名字什么的更不会记着。
越是如此，他反而越感到一种荒诞之感。
已经到了就算基本没有接触，依旧想要杀死他的程度了吗？
眼前的同学开始诉说起自己对神名原的仰慕，以及心中期待可能会出现在神名原身上的血腥场面。
太像了。
神名原看着他，眼前的身影不自觉和古田河重合。
很久之前，那个想要吃了他的邻居也是这样，嘴上说着狂热到近乎癫狂的话语，态度却一如既往之中甚至还带着些温柔。
好像他遇到的人大多如此，从小开始便是这样了。
甚至他隐约察觉到，警察局中似乎也因他的经常造访，内部出现了类似情况的人。
如果他接下来继续加深与警方的联系，或许某一天他会身中子弹也说不定。
不过这样的话，不也挺好？
神名原等到面前同学说完话后，才从自己内心世界中出来。
他用好似不在人间的话语，道：“我知道了。”不管什么，都一并接受一般。
神名原话锋一转：“如果只是针对我，没关系。”他的语言中带上了逐渐明朗的情绪，“但是我不允许你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
少见的……愤怒从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来。
他看到那位同学睁大了眼睛，半是嫉妒半是欣喜，嘴中嘟哝着“神名同学因为我情绪变化了”“可这是他为其他人变化的。”一类的话语。
内心的荒芜膨胀发酵，所有的一切黯然失色。
神名原打断那位同学的话，“我希望你能向他道歉并作出补偿。”
同学惊讶极了。
“你伤到他了，不是吗？”神名原继续道。“既然如此，就有作出相应补偿的义务。”
“在此基础上，我希望你可以按照我说的去做。”
同学像是完全不能理解面前的场景，他的头极为夸张地歪到一侧，神情迷茫，“诶？才不要啊，那种事情。”
“我原本以为神名同学来找我是有别的什么事，结果是这种事吗？”
“不要，完全不能接受，做什么啊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啊？”
他不断否认神名原的话，在言语中自己表情也逐渐发生越来越大的改变，仿佛在朝着什么东西变异一般。
“所以，神名同学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一点？”他强撑着自己理智一样问。
如果说出不符合他内心期待的话语，或许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神名原理智上清楚这一点，也明晰怎样做才能安抚眼前之人的情绪。
“嗯。”
他漠然地、随便承认了。
“……就没有别的，比如说自己被伤害，所以想对我做出报复的想法？”那人尚存些许期待，话间喉咙处像是有异变，有“咕嘟”的声音发出。
“没有。”
在神名原这句断然拒绝之后。
神名原听到眼前同学的身上发出“咔嚓”一声。
声音似乎是从脖子的地方传来的。
此时正是白天，黑气却从同学的身体上浮现出来，他的头越来越往下歪，用力到令人怀疑脖子是否会断掉。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随着这句话，他双眼瞪大，有某些不好的东西从他眼中液体状“流出”。
“你应当为了我而情绪起伏才对！”
啊。
神名原恍然大悟般地在内心发出无意义的感慨。
原来如此。
这就是沢田纲吉说的变成“怪物”。
之前神名原只是从沢田纲吉口中听到了这样的说法，却没有细致了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变成怪物。
他以为古田河本身就是“它们”，只不过出现了伪装的痕迹。
神名原双目平静。
原来是这样。
并非是本来就是“它们”，而是变成了真正意义上，就连他也不曾见过的怪物。
是，因为他？
由普通人完成向形体异常的“怪物”的转变，然后“消失”。
神名原迟钝地感觉到心中某处好像略微发痛。
同学躯体膨胀，肢体扭曲，黑色的气体不断从他的身体之中出现，短短的几秒内就完成了改造。
他身上多处长出锋利的刀片，四肢也变得更像狮豹这样的兽类，强健起来的身体将衣物撑破，夸张的肌肉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他”的头发迅速长长，面容不似人类，嘴边长出剑齿虎般的尖牙。
“为了，我，情绪，起舞，吧。”听不出原声的话语。
神名原抬起手对向“他”，掌间酝酿的能量说明了他自身的态度。
气氛的温度骤降。
“他”愤怒又不甘地低声怒吼，压低身体，做出如同野兽捕猎的姿势，后腿一蹬就朝神名原扑来！
速度迅猛，如同真正的猛兽！
神名原侧身，堪堪躲过“他”的攻击。
速度太快了，如果想拥手中的能量攻击到“他”，需要确认其处于一定时间内不会告诉移动的状况下，否则自己的攻击会被躲掉。
那种能量也并不是可以无限次使用，如果不小心失手，无法再度使用能量，这就意味着他会死在“他”手下。
就算沢田纲吉说古田河自己溶解般消失了，他也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才会消失。
如果他失手死去了，“他”很可能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百般思绪在神名原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紧接着动作，从各个角度朝神名原扑过去！
神名原稍微锻炼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拥有面对这样速度的存在，在反应速度上能够不落下风。
神名原的眼睛紧盯着“他”，不肯放过对方眼睛又或者肌肉的变化。
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能躲过对方攻击。
他躲过“他”每一下攻击的背后，都是他几乎将自己的神经绷到极致，强迫自己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做出反应。
神名原又躲过一下，这一次他稍微反应慢了一点，胸口顿时就被爪子划出几道血痕。
神名原闷哼一声，鲜血顿时涌出来。
必须得找到办法能够瞄准“他”。
他本来只是想让“他”为太宰治道歉并作出补偿，但对方的态度说明这件事的不可能，更是发生异变。
既然这异变好像是由他引起的，那么他就负责将这样的异变解决掉。
就算他有别的想法，那也得是完成这件事之后。
他会杀了“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神名原的眼睛瞥向一旁。
他原本还在身上带了刀具，但现状看来刀具已经完全没有了能够出场的机会。
他需要一个时机，“他”不会动的时机。
神名原的脑中浮现出一个方法。
他逐渐朝大楼的边缘区域靠过去，眼前的凶兽只顾着攻击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
“如，何？害，怕？恐，惧？”“他”的嘴中此时发发出断断续续不成句的提问。
神名原喘息稍重，却是完全没有表现出“他”想看到的情绪。
“他”被激怒一般发出怒吼，身上开始有黑色的液体溢出向下滴落，溢出液体的身体部位呈现出融化一样的样子。
液体在脱离身体的那一瞬就溶解在空气之中。
神名原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
或许这就是“消失”，他可以撑到“他”消失的时候。
这样的想法下一刻就被神名原否认了。
——太慢了。
液体溢出的速度太慢了，如果要撑到那时候，那时或许他已经被杀死了。
“他”杀死他后或许就会跑到其他地方去，危及无关人员。
神名原又躲过一下，这次他的胳膊被划出伤口，血液瞬间就从伤口涌出来。
神名原嘴角下压。
他的行动还是受到了伤口的影响，本来左掌被贯穿的伤口就还没有好，昨天还被无人机上飞出来的刀片划到了腿。
胸口的伤口不断发痛，腿上的伤让他行动不便，好在这些似乎对凝聚能量都没有影响。
神名原手中的能量早已准备好，他只等着一个时机就释放出这股能量。
这样的机会似乎很快就到了。
此时的神名原非常靠近大楼边缘。
这栋楼的墙体并未建立起来，以至于一旦再往后退上几步，就会在没有东西可以挡住身体的情况下直接下坠。
不管如何，从空中落下去，就算是已经变异的“他”，也难以承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