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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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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越来越失去活在这世上的动力,这个世界已经和我完全脱离,这是我日益加深的感觉。我无法理解人们为何嬉笑,也无法理解人们为何忙碌,生活在我这里变成无意义的事情。我的反应变得迟缓,再也读不懂书上的词句,哪怕看着晴朗的蓝天我的心情也依然沉闷,世界在我眼中开始褪色。

    为什么所有人都很正常,只有我变成这样了呢?这还是我的问题吗?

    可能我真的不配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我用绷带一圈一圈地把猫挠出的血印包扎住,缠到最后有些烦躁,便草草将绷带剪断。我知道自己已经不适合养猫了,再养下去对猫是一种伤害,我开始思考去哪里再给它找一个归宿。

    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还是徐向屿的名字。刚好他也高考完了,想必现在空闲时间很多,把猫送给他我会很放心。

    想到这里我便懒得再过多思考,打算先去问一问他愿不愿意养。我现在再也无法考虑自己的行为是否会对他人造成困扰,那种问题对我来说太过复杂。我直接走到徐向屿家门口,然后按响门铃。

    徐向屿的母亲打开了门,她见是我站在门口,神情中透露出一丝惊讶。我也没过多问候,直奔主题道:“请问徐向屿在吗?”

    “呃……”她打量我一番,犹豫道:“他出门……”

    她的话还未说完,徐向屿突然从卧室里走出来:“哥?”

    她笑得有些尴尬:“他准备出门了。”

    徐向屿并未体会到他母亲的尴尬,急匆匆跑到我面前问:“什么事?”

    “你想养我家的猫吗?”我问。

    他也像他母亲那样上下打量着我,等他把目光锁定在我脸上后,其中带上几分担忧:“你的胳膊怎么了?”

    我看向自己的胳膊,因为绷带缠的不厚,所以上面透出一点点血色。我无所谓地笑了笑:“被猫挠的。”

    “什么?”他皱起眉头,着急地询问:“去打过狂犬疫苗了吗?”

    “没事的。”我说。

    “怎么可能没事啊?必须要去……”

    我对他的拖沓感到丝烦躁,面无表情地打断他问:“你要养它吗?”

    他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其中蕴含着一点恐慌。他有些不知所措地说:“你为什么不养它了?因为它挠你了吗?”

    我摇摇头,放轻声音说:“因为我要搬家了,带上它不方便。”

    他听完我这句话后愣了片刻,而后懵懵地重复:“搬家?”

    “嗯,想换个地方生活了。”

    “啊……这样……我……”他有些混乱地说出几个零碎的字,然后很勉强地对我笑起来,声音掩饰不住地有些发颤:“我会养,我会养它的,你放心吧。”

    我看着他失落的模样,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对他说出安慰的话,最后便只是不痛不痒地说道:“谢谢你。”

    徐向屿凝视着我,并没有答话。

    “那我把它抱来。”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匆匆转身回到自己家中。

    我回去拿起自己先前整理好的猫咪吃的和用的东西,抱着猫再出门时,徐向屿的母亲已经不见踪影,唯有徐向屿等在门口。他接过我怀里的猫,又瞟了一眼我的伤口,犹豫着开口:“哥,一定要及时去打疫苗啊……”

    我为他哪怕提着正当建议也小心翼翼的语气而感到丝心酸,于是我点点头应道:“我会的。”

    抱过猫后他仍然有所留恋地看着我,我问:“还有事吗?”

    “呃……”他望着我陷入沉默,不知为何,我感觉他在沉默的时间里思考了很多东西,但他开口却问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你想搬家去哪里呢?”

    谎言进行到这步突然有些受阻,我怔了一刻,而后下意识拎出脑袋里的一个地名:“苏州。”

    “这样啊,”他对我笑笑,称赞道:“是个好地方呢。”

    “嗯,确实是个好地方。”我说着这句话,心却散发出细微的痛。

    “那等你安定下来就告诉我,我会带着elizabeth找你玩哦。”他说着捏起小猫的爪子冲我挥挥手。

    我看着他有所期待的笑容,很羡慕他这种能够很快从伤感的情绪中走出来的能力。

    就因为此,我这种人才不能再在他身边干扰他,破坏了他的美好。

    我尽量正常地向他牵了牵嘴角,也对他挥挥手:“再见。”

    说完这两个字,我便飞快把目光从他身上生拉硬拽下来,我转身后便立刻踏入自己的家中,在关门之前都没有再看徐向屿一眼。

    至少这一次我不是那个不知道这就是永别的人,只是我再一次亏欠了徐向屿,让他又一次落入我曾经体会过的苦楚中,我只祈祷他能够早日忘记我。

    我靠着门发了很久的呆,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后悔没有祝贺他高考成功。原来不管怎样道别都会留下遗憾,我无奈地叹息,抬眼看向猫离开后愈发显得空荡的家,对这里的留恋又从心里消逝了些许。

    我找来中介准备把房子卖掉,他在了解这栋房子的情况后向我简要介绍了行情,而后推荐:“可以先定价一百七十万,这个房子地理位置很好,又是学区房,定这个价格只要耐心等,一定能卖出去的。”

    “等?大概要多久呢?”我问。

    “不是刚放暑假吗?等要开学那时应该会有孩子在这附近上学的家长来买的。”他说完后询问:“您着急吗?”

    我点点头:“着急,最好可以快点卖出去。”

    他建议道:“那再降降价钱可能会卖的快些。”

    “五十万如何呢?”我问。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许久才不可置信地问:“……您是在开玩笑吧?”

    我摇摇头说:“我希望可以立刻把房子卖出去,而且我需要买家把钱一次付清。”

    “如果您要卖五十万的话,根本不需要我,相信会有很多人争着来买的。”他审视着我,大概还是想不明白我为何急需用钱:“您真的很着急吗?一百七十万其实也不是很贵,可能等一两个月就能卖出去……”

    “那太久了,我想一周内就把房子卖出去。”

    “呃……”他有些为难地看着我:“定五十万倒也不是做不到,但是就太亏了……要不一百万吧?”

    我笑了笑:“五十万就够了。”

    “您……您是做慈善的吧?”他大概是真的觉得遇上了奇葩,忍俊不禁道:“我还是第一次和卖家讨价还价呢。”

    我见他实在为难,便提议道:“我只要五十万,您可以卖的高些,其余钱都算成中介费。但是一定要快。”

    他看我的目光带上几分羡慕,他应道:“好……先生,您房子是不是很多啊?”

    我愣了愣,苦笑道:“就一个。”

    只是钱在我这里已经没用了而已。

    其实我原本也懒得卖房子,但这栋房子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换点钱去做我最后认为有意义事情。中介说的没错,我还真的打算拿这笔钱去做慈善。

    我一直认为无论何时教育都是极其重要的,只可惜虽然我成为了一名老师,任教期间却并没有做好工作。所以作为补偿,我在拿到五十万后便去慈善机构把这些钱都捐给了贫困地区的希望小学。

    我只给自己留下了五千元的火化费,这是我在上次去墓园时问出的价格。突然死在外面已经够给别人添麻烦了,无论如何火化费也要我自己来出。

    准备好这些后,我写了一张纸条放在衣服口袋里:

    您好,非常抱歉让您看到一具尸体,如果您被我吓到,对不起。

    我是自己了断生命的,且无亲人朋友,希望警方不必费力调查,也不必通知任何人。在我的背包里有五千元,那是火化费。我不需要被葬在墓园,火化之后可以随意埋起来。

    再次抱歉麻烦了您,谢谢您。

    写出这段简短的话时,我的思绪几度受阻,我的思维现在已经极度迟缓,遣词造句的能力也大不如前,我写了很久,才终于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放下笔后,我再次潸然泪下,一滴泪掉在那张纸条上,把字迹稍稍晕湿。

    所谓凄凉也不过是字条上这简短的几段话。

    在准备好一切事情后,我出门去商店买了一把水果刀,而后开始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思考去哪里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想在外面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最好没有人经过,要保证在我死掉前没人打扰我。现在时间还早,街上行人尚多,我慢慢地磨蹭,打算等到夜深了再开始行动。

    这样走了一小时左右,我觉得疲惫,便在路边找到一张长椅坐下。天边有一抹晚霞,我想这样的天空在大多数眼中应该都是美的,但我没有花太多时间去欣赏,因为我不想发现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我有所留恋的东西。于是我低下头开始看手机,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新闻勾不起我的兴趣,了解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事对我来说也没有必要,于我而言下一件要面临的大事就是死亡,可没有哪个媒体会报道这件事。

    我又翻了翻贺舒泽的动态,他最近没有发新图片,所以我见他的最后一眼只能看到他一个月前的样子。我想我应该为此感到有些可惜的,但实际上我看着他相较于十八岁时而言已经十分陌生的面孔,情绪并无太大起伏。

    也许应该再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可是我发了半小时的呆,也没想到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想干。人要有想做的事,似乎都以明天还能活着为前提,而我已经失去了这一前提。所以我像等火车或等飞机那样百无聊赖地坐在路边长椅上,等待死亡。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过去,再醒来时看一眼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街上人烟已稀,我觉得可以开始寻找自杀地点了。我沿着街道边走边看,留意着哪里有黑暗的小巷或被人遗忘的城市角落,我的要求不高,只要那个地方既僻静又没有垃圾桶就可以。

    这样走过两条街,并未找到特别满意的地点,但我已经觉得很累了,于是我打算放低要求,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赶紧死掉。抱着这样的想法往回折返,想去之前看到的一个小巷里了结自己,路过天桥时却突然停住脚步。

    因为我看到了徐向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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