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方喆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立马挂掉。
听到泽一在医院又连忙收拾东西起身赶来。
路上还不忘在心里怒骂周一澜这个卑鄙的小人。
居然用泽一的手机打给他! ! !
马不停蹄地赶来医院，就见医生正在跟背对着方喆的两人表情严肃地说着什么。
见医生的神情，方喆心里顿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大步走上前，声音紧张:“医生，没有生命危险吧多少钱我们都能治!您一定……”
“哎哎，不是。”周一澜拦住他，“医生说只是大脑受了点刺激再加上睡眠不足造成的昏厥，等他醒来就好。”
医生看方喆这样和善地笑了两声。
方喆摸了摸差点骤停的心脏，闭了闭眼，松一口气:“吓死我了，医生，求您以后多笑笑吧，您严肃得我还以为他小命不保了呢，哎呀，我小命也快吓没了。”
周一澜注视着他的每一个生动的表情和举动，有一瞬间，让他觉得有种回到少年时期的感觉。
曾经他们那么要好。
林慕雪拍拍他的后背，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好孩子，坐这歇歇来，看这满头大汗的。”
方喆接过纸巾擦汗，坐下，还不忘安慰林慕雪:“林姨你也别担心啊，我看泽一平常健康得很，肯定过不了多久就醒了。”
林慕雪勉强笑笑:“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说完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身旁传来嘎吱一声，周一澜在他身侧坐下，方喆往旁边挪了挪，不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实在被盯得烦了，方喆凶神恶煞地扭过头，语气不善:“看什么看”
周一澜支着下巴，唇边露出一个笑:“太久没见你了，想你。”
方喆差点呕出来，翻了个白眼:“别恶心我行吗？”
“实话也会恶心到你吗？”周一澜问。
方喆:“更恶心了。”
周一澜:“为什么每次回来都不肯见我，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方喆皱眉:“我们早就掰了，你伤不伤心关我什么事儿”
周一澜沉下脸:“什么时候掰了，我没同意。”
两人面前这一块走廊里空荡荡地。
方喆不屑和他多说，但实在气愤:“不需要你的同意，掰没掰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在这儿给我装。”
说完实在呆不下去了，起身拍拍衣摆出不存在的灰尘:“既然跟你在一起出事儿的，就好好照顾他。”
跟打完电话回来的林慕雪道完别，回去了。
林慕雪看看两人都不太好的脸色，走过去温声问:“闹别扭了？”
周一澜回过神，扯出一个礼貌的笑:“没，您就别操心了。”
……
世界昏昏沉沉的，感到整个地面都在转动，脑中剧痛，泽一意识模糊间，听到周围一片嘈杂，好像有滑轮滑过地面的声音，好像有医疗机械的声音，还有一些人说话交谈的声音……
试图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周围一片黑暗，很久很久，突然出现一抹亮光。
然后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最终占据整个视线。
时间仿佛被按下加速键，一帧一帧的画面从脑海中飞过。
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
“可以帮我捡一下眼镜吗？”
他反应过来，左右看看，问:“在哪里”
眼前的人指给他看。
画面转到一个大雨天，他撑着伞塞到那人的手里，然后冲入瓢泼大雨间。
那真的是个很漂亮的脸，雨水打湿了他的发，贴在脸颊像是他的装饰，红红的眼眶和鼻尖，小鹿一般的眼睛，盯着你时没人会不为之动容。
所以从那天起，泽一发现自己喜欢男生。
可很奇怪的是，当他面对其他同性时，并没有产生这种异样的悸动。
只有他。
他叫……隋清。
隋清。
是他喜欢的人。
他像是上天专门为他打造的一般，每一个神态和举动都无一不吸引着他。
所以在阳光明媚的时候会下意识看向他，在阴天小雨的时候会担心他是否带伞，所以他展开了长达三年的暗恋。
没有苦涩。
是很美好的暗恋。
于是他写了一封情书，没有署名，在毕业后寄给了他。
在很久以后，突然有一天，隋清加上了他的联系方式。
他很开心很紧张，想说很多话，却怎么也表达不出来，按不下键盘。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今年可以陪你过生日么？”
“嗯。”
“明年可以么？”
“嗯。”
“后年呢？”
“都可以。”
“新年快乐。”
是烟花。
他们在人潮拥挤的机场相拥。
“开车要注意安全。”
“砰——”
“再见。”
……
意识渐渐回笼，病房里刺眼的灯光映入眼眸。泽一眯了眯眼睛，抬手挡住。
“醒了？”
是周一澜的声音。
渐渐适应亮光，放下手腕，声音嘶哑:“你给我下毒了？”
“想得美。”周一澜抱着手臂翻了个白眼，“说着说着突然晕过去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啊”
泽一仰躺着看他有点难受，更何况他头顶边刚好是灯泡，艰难坐起身，靠着床头，说:“你跟之前变化还挺大的。”
“……不过嘴还是一样毒。”
周一澜起先没反应过来，正想着怎么骂回去，想着想着突然察觉出不对味儿来，镜框后的眼睛慢慢睁大，对上病床上那双略带笑意的眼:“你、想起来了”
这句话被刚进病房的人听到，林慕雪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抓着自家儿子的肩膀问:“想起来了？小泽，想起来了？”
泽一被他妈晃得头晕，赶紧叫停:“停一下，妈，有点头晕。都记起来了。”
林慕雪赶紧停手，激动得泪花在眼里打转，抬手抹了抹:“哎，都好，怎样都好。”
泽一抬头看向周一澜，问:“我睡了多久了。”
周一澜:“一天。”
泽一往病房环视一圈:“我手机呢？你没跟隋清说吧？”
林慕雪见状把手机递给他，说:“我去给你买饭啊。”
周一澜看着她走出去，叹气:“没，我又不知道你俩现在是个什么关系，烦死了，但我跟方喆说了，用你电话打的。”
泽一笑了下:“你真厉害。”
“那我能怎么办，他把我所有联系方式全拉黑了，好不容易见一面还嫌我。”
“不打你都是好的了。”
周一澜:“……”
既然泽一醒了，这里也没什么能用得着周一澜的地方，所以他就识趣地走了——其实早就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