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年前的因
益州六十年,兴安起义时,当时在位的皇帝名曰上官湫。
说起这位皇帝,也是有一段故事的。
由于益州地处中部,位于北辰国和南溪国之间,所以不得不搞好两国关系,以谋求国内安稳,益州只能南北沟通,只为避免两国夹击,不敢轻易与两国交战。
尤其北辰本就是马背上生活的国家,骁勇善战可不是吹的。
虽然三国之间一直都有盟约相互牵制,可是碍于北辰实力,面子上的事还是得过得去,北辰国将自己的长公主嫁于益州,益州就得送一位自己的人过去,奈何当时的皇帝膝下并无公主,只得将自己唯一年幼的儿子送去当质子,上官湫就是被送去的那个。
益州四十九年,上官湫回国之时已十九岁,其刚回益州就把当时即将登上太子之位的上官澜斩于马下,众人一片哗然,要知道,上官澜可是北辰来的长公主生的孩子啊。
只是不知当时北辰国为何肯放上官湫回到益州。斩杀上官澜之后,上官湫毫不犹豫就冲进了皇宫。
当时随行的还有一位红衣女子,发髻高挽,眉心一抹亮眼妩媚的花钿,衬得此女子愈发妖艳。
全城百姓皆道上官湫去了一次北辰国竟然也抱得美人归了,纷纷投去羡慕的眼光,女子只是淡然,并不将这些人说的话在心上。
这女子便是,林潇潇。
斩杀上官澜后,上官湫乘马直抵大内皇宫,对外称与自己父皇好久不见,必要好好促膝长谈一番。至于他与自己的父皇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几天后,上官湫就登上了太子之位,随后老皇帝退位,上官湫登基。
大家都以为林潇潇会顺理成章的当上益州的皇后。可是,上官湫连纳好几个贵人,林潇潇却连号都排不上。
坊间一度传出流闻,都以为这上官湫怕不是审美有问题,身边放着一个大美女也不心动,可惜了。
只是不知这上官湫纳的贵人会不会吃林潇潇的醋,毕竟自己夫君身边天天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在旁边晃悠。
林潇潇却对此类传闻不以为意,仍然待在上官湫身边做他的左膀右臂,替他出谋划策。
上官湫城门斩杀上官澜于马下,城中老百姓无不拍手叫好,毕竟这上官澜是北辰公主所生,也很是敬佩这位大皇子的气魄。就凭他短短几日登上王位,大家都从心底里敬佩这位新上任的皇帝的手段。
益州的老百姓们谁不期盼能来一个有魄力的君主带领自己的国家走向繁荣昌盛,更何况益州位于两国中部,南北发展均受两国限制,常年都要看其他两国的脸色,就连出去做买卖都低人一等,自己国家的银子更是不值钱,别国的一两银子能买五石米,益州的一两银子只能买三石,再一说,益州不产大米,只有南溪国才产大米。
谁知,上官湫刚一上任就颁布了一条皇令,益州大小商户加征赋税。
我滴个娘嘞,这还让人怎么活。
百姓们叫苦连连。
盼天盼地,本以为盼来了一个雷厉风行的好皇帝。还想着带全国百姓发家致富,走向美好未来呢!
谁知盼来了这么一个活祖宗,活阎罗!!!
众人都以为,这位皇帝果真是在北辰长大的,蛮横无理,胡作非为。
北辰人在益州人心里一直都是这样的形象。
这上官湫加征赋税还不算,竟然还召集全国男丁去筑城墙。这让本来就困苦的老百姓们更加的难熬。
烈日炎炎之下,肉眼可见的男丁都在光着膀子修城墙,用力拉车的,附着绳子攀爬在墙上的,砌墙的,大家都在忙着赶工,尽管豆大的汗珠从背上滚落手底下的活都不能停,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干着,从白天干到晚上,天不亮,工人们又得早起赶工。
这样看起来,上官湫确确实实是一位让百姓受罪的皇帝。
一时间老百姓们纷纷怨声载道。
戏文里全是编排上官湫的话,尽管,大臣们纷纷上书启奏陛下,试图停止这场浩浩荡荡的工程,上官湫依旧一意孤行,将大臣们的奏书一把扔到后脑门,而后潇洒转身。
直到益州六十年,这个浩浩荡荡的工程可算是完成了。从此,一条蜿蜒的巨龙,盘踞在了益州的大地之上,高高的城墙顺着益州的国土边缘一直绵延到了益州的国都,兴安。
上官湫大喜,上朝之时难掩的开心,直接免了百姓未来五年的赋税。昭告百官,立冬之日,在城墙上设宴百官,普天同庆。
百姓们终于结束了长达十年的大工程,个个儿领了薪水兴高采烈的回了家,万家灯火通明。
宴会上,见上官湫一改往日阴沉,嘴角含笑,文武百官们也跟着开心,个个儿酩酊大醉,有的两两互吹,有的对词博弈,有的坐在一起翻扯着对方的陈年旧账,好不潇洒,上官湫看着歌舞,轻声叹气,在场每个人的悲欢各不相同。
宴后
上官湫站在五丈高的城墙上,兴安城的一切尽收眼底,大抵是到了冬天,城中早已经没了绿色,只有片片雪花撒向益州的每个角落,整个兴安城淹没在了一片雪白之中。
“真好看!”
上官湫看着如此景色不禁感叹,不仅仅感叹这美丽的雪景,亦是感叹自己终于苦尽甘来,修完了城墙,也为益州的百姓谋求了一份平安。
“百姓们会看到你的一片苦心的。”
身后传来林潇潇轻柔的声音。
别人不懂这位皇上的心思,她又怎会不懂,益州内忧外患,修建高高的城墙终究不过是为了防止外敌入侵,为益州谋求一份保障而已。
“潇潇,很高兴有你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接下来,我还有自己作为皇帝的使命,益州也该是时候休养生息了。”上官湫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城墙。
只可惜,如此美景上官湫并未享受多久。
纷纷白雪,带来的不是美好,是兴安城百姓们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城墙,防住了外敌,却防不住内乱。
正是这一天,肖易带领了一队大军从城下蜂拥而至,一时间硝烟四起。由于上官湫将国内的人力物力都用在了修筑城墙,一时还来不及整备军队,武装力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局,毫无招架之力,一时间肖易集结的队伍从城内迅速冲进了皇宫,皇宫的侍卫们寡不敌众被打的屁滚尿流。
几百冷箭朝着上官湫和林潇潇飞去,林潇潇挡在上官湫身前,举剑抵挡着朝他们俩飞来的剑雨。就在这时,肖易从远处举剑一剑刺向上官湫。林潇潇的武力本可以抵挡,但是因为剑雨的消耗,本就应接不暇的她,瞬间慌神,只得飞身抵挡。
不出所料,肖易一剑刺中了林潇潇。
也就是这一刻,本要进宫的林绾绾坐在已经调转方向出城的马车上,透过车窗看见了这一幕,恍惚间,两行清泪不知不觉从稚嫩的脸颊缓缓流下,落入雪中不见踪影。
两人不知在城墙说了些什么,林潇潇就断了气,肖易拔剑之后,林潇潇就从城墙上不争气的滚了下来。
与第一次踏进兴安城相同的是,她这次也是一袭红衣,但却是被鲜血染红的红衣,她的身影透出无尽的绝望,从城墙上缓缓坠落,凄凉中带着一丝唯美,直至掉在地上,鲜血浸染了周身的大片雪花,震颤了林绾绾稚嫩的心灵。
这时的林绾绾不知道母亲活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母亲的生命就像她陪自己的次数一样,短暂,只能让她永久回忆。
城内的百姓们为了逃命纷纷跑向城外,却发现出城的城门早被封死,管家只得把林绾绾藏在小小的地窖之中并嘱咐她千万不要出来。
林绾绾就这样在地窖被折磨了整整三天三夜。亲耳听着陪自己长大的管家爷爷被士兵杀死,百姓们的哀嚎不断从耳边传来,凄惨的叫声折磨着她每日每夜,并时刻警醒着她,不要忘,不能忘。
待林绾绾从地窖出来之时,已经是五天之后,城门大开,兴安城街市上行人络绎不绝,放眼望去好不热闹,仿佛前几天的尸横遍野,遍地哀嚎都是一场梦。
仔细看去,城内百姓操着一口外地口音,虽然还是益州人,但已经不是兴安本地人了,城墙上赫然挂着两个人头,一个是林潇潇的,另一个是上官湫的。
至于益州国主,居然成了上官湫的大儿子。
不日城外肖易在和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说话,只听他说要去南山,两人便各自走了,一个朝南,一个朝北。
城内,一个满脸脏兮兮,头发凌乱的小女孩看着两人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