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力不从心
吃完晚饭，夜幕已经悄然降临，房间被黑暗笼罩。
江衡从背包里翻出手电筒，银行采购的强光手电筒质量没得说，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被点亮，如同白昼。
窗外的漆黑与房间的明亮形成强烈对比。
“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张伊有些发怵，“别把其他幸存者招来了。”
江衡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关掉手电筒。
房间重新陷入黑暗，依稀的月光透不过厚重的云层，远处的大楼立在那里，像是一块块巨大的墓碑。
“太黑了。”江衡发出一声感叹。
“是很黑。”张伊的声音显得局促不安。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江衡来到走廊，快速眨巴眼皮让眼睛重新适应黑暗。
“你去哪里？”张伊跟了出来。
“找点材料，做个蜡烛。”
“我跟你一起。”
江衡凭着白天的印象，在其他房间找到一个搪瓷杯子和一截纸壳。
“你确定这是要做蜡烛吗？”张伊忍不住开口问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咱们回厨房。”
江衡大步走在前方，张伊迈着小碎步紧跟在江衡身后。
微风吹动腐朽的木窗，发出吱吱呀呀的怪响。
张伊受惊，下意识的抓住江衡的胳膊，不停地回首张望。
身后的走廊，无尽的黑暗，浓稠得仿佛化不开的墨汁。
江衡也是怕的不行，胳膊上的寒毛根根竖起，三步并作两步拉着张伊逃回厨房。
炉腔内的煤块发出微不足道的光亮，却像是一颗定心丸，安抚了两人悸动的心脏。
江衡抽出大米编织袋上的棉线，放在手心搓成一根烛芯。
将纸壳卷起塞入搪瓷杯中，烛芯插进纸壳中心处的缝隙。
再将食用油倒入搪瓷杯，等待食用油慢慢浸透纸壳和烛芯。
“你这是在哪里学的？”张伊掏出打火机尝试点燃烛芯。
浸满油的烛芯慢慢变黑，随后燃起火苗。
“跟乌克兰人学的。”
张伊投来疑惑的目光。
“嗨，短视频刷到的。”江衡解释道：“早几年那边不是打仗嘛，没有供暖的乌克兰人就靠这种小炉子挨过寒冬。”
“看不出来，你会得还挺多。”张伊呆呆的注视着摇曳的火苗，目光出神。
江衡撇了撇嘴，不知道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
斑驳的墙面上，两个人的影子跟随着火苗轻轻晃动着。
……
一声声嘶哑的鸟鸣在窗外不停的鸣叫。
江衡睁开沉重的眼皮，窗外一片朦胧的灰白色，云层压得很低。
要下雨了。
“你醒了。”张伊站在门口，将手里的水桶轻轻放到地上，“先洗把脸，早饭做好了。”
冰凉的井水浇在皮肤上，倦意顷刻间被洗去。
又是煮挂面，江衡端着一碗素白的挂面，草草吃了几口，没了胃口。
见江衡不吃，张伊也放下碗，“我们早点出发，外面就要下雨了。”
“没问题。”江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胸口受到拉扯，像触电一样刺痛了一下，江衡解开衬衣扣子，胸口的绷带满是污渍与血迹，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江衡解开绷带，歪歪扭扭的棉线强行将伤口合拢，血痂周边渗出一些早已凝固脓液。
张伊凑近观察着伤口，给出建议，“敞着吧，绷带脏成这样也没必要再缠着了。”
江衡听从建议，不过脏绷带也没浪费，被江衡缠在手掌上。
收拾好行囊，两人来到三楼最外侧的房间，张伊背着消防水带率先翻出窗。
天然气管道固定在窗沿一米往下的墙面上，张伊站在管道上颠了颠身体，管道轻轻颤动，但很牢固。
“你确定你要带这么多东西吗？”张伊扒在窗外，盯着江衡。
江衡背着一个鼓鼓囊囊双肩包，双肩包上还挂着一柄消防斧，一把砍刀，一杆长枪……
“都用的上，丢了可惜。”江衡挥手示意张伊让开，紧接着一个冲刺跃上窗台。
还未站稳，长枪被窗框拦住，江衡失去平衡，险些跌下窗台。
“那杆破枪带着干嘛，还不快扔了。”
“好好好。”江衡汗颜，乖乖拔下枪头的匕首，扔掉枪杆。
三楼的高度不算高，但身体悬在外面垂直往下看，还是会让人胆寒。
张伊在前，缓缓挪到墙面的尽头，停了下来。
再往前就是最难的地方了，燃气管道孤零零的横在空中，想要过去要么保持平衡直接走过去，要么抱着管道慢慢爬过去。
张伊选择了后者，只见她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握紧管道，小心翼翼地放低身体重心，随后控制身体侧翻过去，同时用腿弯勾住管道。
张伊倒吊在管道下方，稳住晃动的身体后，手脚交替循循往前爬行。
江衡在后面紧张地看着，心里捏了一把汗。
巷子里的丧尸时不时的从张伊下方经过，距离过半，张伊爬行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甚至一度停了下来，显然是体力吃不消了。
江衡看着干着急，却又不敢爬过去帮忙，悬空的管道可撑不住两人的重量，只能在心中默默为张伊打气。
经过漫长的等待，张伊站在管道上，背靠住宅楼的墙面，面色煞白，不停地喘着粗气。
江衡长舒了口气，张伊爬过去了，她这样的一个消瘦女人都能爬过去，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
采用同样的办法，江衡倒吊在管道下方，一点一点朝着对面爬去。
还未爬到一半的距离，江衡感觉有些吃不消了，沉重的双肩包拉着身体往下坠，断裂的肋骨接连不断的传来刺痛感。
由于双臂的肌肉长时间紧绷，这会已经变得酸痛起来。
江衡强撑着往前爬了一段距离，豆大的汗珠不停的脸上滑落。
不行了，撑不住了，江衡的手臂和小腿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
妈的，高估自己了，江衡在心里暗骂，侧腰疼得要命，根本使不上劲来。
余光扫见张伊正朝着自己挥手，示意自己扔掉双肩包。
包里可是自己的全部家当，扔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江衡倔强地摇了摇头。
汗水流到眼睛里，奇痒难耐，江衡腾出一只手试图擦拭眼角，不料另一只手突然打滑了。
江衡急忙用双手抱住管道，虽然稳住了身体，却被惊得不轻。
耳鸣了，被吓出耳鸣了，江衡看着一脸焦急的张伊。
一声饱含无奈的叹息，江衡依依不舍地抖落了背包。
沉重的背包摔到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狭长的巷子里回荡。
巷中漫游的丧尸被激活，几息之间，以背包为中心，汇聚成一个黑压压的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