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访莫家
顾六苦思冥想一整夜，终于熬到第二日。
一早，他没去县衙报到，而是带了两个人，直奔河东莫家。
“老爷，大小姐和衙门的顾六爷打起来了！”
莫昭晨起出去了，回来时碰上正出来寻他的下人。
顾六来时他并不在府里，下人听说是找小公子的，便叫了莫英楠来见。
可谁知这两人连三句话都没说上，就动起手来。
“楠儿，住手！”
莫昭进门时，顾六的两个手下，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
要不是他及时喝止，难保顾六会是什么下场。
“你太放肆了，马上给顾六爷赔罪！”
“赔什么罪？昨日小杰刚被抓进县衙，今日又来问话，简直得寸进尺。”
被他这么一说，莫昭也觉得奇怪。自己儿子这副样子，官府找他能问出什么。
莫杰被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莫昭只得先带着顾六去了自己的书房。
“叫赵先生先给两位巡捕兄弟看看伤，英楠这孩子，简直太不像话了。”
他先叫了莫氏坊的郎中给衙门的人治伤，自己又亲自替顾六检查了一下。
确认无碍后，两人也聊到了正题。
“六爷，不知您今日登门，想问犬子什么？”
“莫先生，可曾听说河西的那桩杀人案？”
莫昭的确听说了，而且派人去打听的很详细。只因为死者是荣升堂的伙计，就引起了他的怀疑。
“听说了，可这跟莫杰有何关系？”
“小公子昨日在衙门时，曾同我戏言了几句。话里提到的细节，恰巧和案子中的细节相合，所以今日我来，想再问问公子，是否知道些什么。”
顾六的话音刚落，莫昭就笑了起来，还连连抱歉道：
“六爷不是第一次见莫杰了，他的话根本称不上戏言，疯言疯语还差不多。”
明明是一句辩解之言，可话里话外却透出颇多惋惜之意。
顾六也听说过莫杰儿时的聪慧，再看今日，的确天壤之别。
可他并不打算放弃这条得来不易的线索。
“莫先生，您看能不能让我再和小公子说几句。说句不敬之言，如今或许只有这疯言疯语，才尤为可信。”
“六爷既然坚持，我命人叫他过来就是。”
说着，莫昭便吩咐下人将莫杰叫了来。
莫杰扯着莫英楠的衣袖，躲躲闪闪的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探出头，观察一下顾六。
见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周围又都是莫家的人，顾六不自觉的就将声音变温柔了许多。
“小公子，你还记得昨日杀人的那个方正义吗？”
“方正义方正义是谁？”
“抓你的那个人！”
莫杰摇着头，无论顾六如何开导，他对昨天说过的话，似乎一点印象也没有。
情急之下，他不停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莫英楠见状，有些心疼了。
“爹，小杰连一个时辰前说过的话都未必记得，更别提昨日在衙门受到惊吓之后的事了。”
听了这话，莫昭也有些为难的看向顾六。
“六爷，您看”
顾六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客气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莫昭将人送到门口，顾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开口问道：
“莫先生，你们莫氏坊也能治寒风骨吗？”
“能治！”
“也能一劳永逸，永不再犯？”
莫昭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质疑，随即又掩饰了下去。
“莫某才疏学浅，莫氏坊治疗寒风骨，短则一年，长则数年，讲究缓缓而治。哪怕治愈后，也要小心保养，方能避免再犯。”
“嗯，病去如抽丝，是这个道理。”
顾六没再多说，他今日来莫家，虽未从小公子莫杰口中，证实昨日说过的话。
但和莫英楠交手，和莫昭的对话，都让他开始将注意力放到了荣家和莫家的纠葛上。
他想起方正义说，莫杰昨日溜进钱家院子，闹了个人仰马翻。
顾六想顺着这条疯癫的线索查下去，或许还能有另外的收获。
他让手下回去休息，自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不曾想刚到门口，就碰见了方正义。
“你怎么也来了？”
“昨日封条不是被撕了吗，胡大人让换个新的。”
方正义一脸不满，想必还在为昨日挨骂的事委屈。
“你先别贴，我再进去看看。”
“看什么？”
“你不是说，昨天莫家小公子进来过吗？”
“对呀！拿着扫帚一顿抡。”
“嗯！”
顾六点了下头，没再说别的，这反倒又勾起了方正义的好奇心。
“嗯？你不会还要跟那个疯子较劲吧？”
“这世道，怕是只有疯子才可信呢。”
顾六是个粗人，不懂医术。
可及悟县的两家权威医馆，对同一种病症，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前者要一劳永逸，后者讲究缓缓而治。
这事，便有蹊跷。
“这院子我里里外外查了三遍，还能有疏漏？”
方正义对顾六提出的要求很是不屑，认为这是他对自己的不信任。
“知道你搜的细，可那日人多，万一忽略了什么也说不定呢？”
他没在院子里多停留，而是直接开门进了屋。
“今日去莫家，莫昭说起，得了寒风骨的人，行动多少会有些不利。若是这样，假设这个姓钱的男子是给自己买的万骨换，那他就未必有力气杀人了。”
“你怎么知道是那男子，而不是他母亲得病了呢？”
“荣升堂的掌柜说的！得此病的大多是壮年男子。”
“大多是，又不是绝对。”
“对呀！”
顾六一拍脑门，想起那日去荣升堂看的记名册上都是男子，所以才让自己产生了这种错觉。
“那莫家家主怎么说？”
这会，方正义的智商似乎突然高了起来。
“我没问！”
顾六还是头回被方正义这么数落，没想到他损起人来，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
“敢情你今天白去了趟莫家，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说，你的人还被莫家小姐打伤了。衙门的脸都让你丢到姥姥家了。”
被方正义这么一说，顾六想想也是。
可他刚进钱家院子时，分明觉得这里还有被忽略的地方。他没搭理方正义，又自顾自的在屋子里转悠起来。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有一处细节被他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