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半烟火以谋生
太阳缓缓地落下,黑沉沉的夜空把整个城市遮了起来,刘子鸢蜷缩在一个角落,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回过神看看剩下的一沓寻人启事,上边的男孩看了无数遍,都不感觉到烦。
一个脚步声走了过来,停到了刘子鸢面前,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看着她,刘子鸢低下头,揪下一点馒头,放到嘴里咀嚼着,男人拿起一张寻人启事,看了看。
随后把斜挎包里没有开封的水,放到了刘子鸢面前,就离开了,刘子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第二天,刘子鸢在差不多的时间,再次碰到他,“你好,请问见过他吗?”男人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明天我休息,要不要来我家做客。”
刘子鸢摇了摇头,掏出了一块钱说:“谢谢你的水,我就不去了。”男人拿起地上的寻人启事,另一只手伸了过来。
刘子鸢低下头,想着怎么拒绝,随后她的手被拉住了,“我不太方便。”“没事,我帮你找他,而且我见过他。”
刘子鸢跟着男人,来到停车场,上了车,“你确定见过吗?”“我有一个朋友,一次聚会,她带着你找的那个人,说是她男朋友。”
“他们现在在哪儿?”男人没有说话,默默地开车,刘子鸢靠着窗户,看着外面,如果他没事,为什么不给自己打个电话,或者为什么不给自己寄个信呢?
到了家里,屋子很整齐,进门的客厅里有好几张全家福,“这是我太太,和儿子,很可爱吧。”刘子鸢来到相框前,注意到垃圾桶里的纸团,有轻微的血。
看到面带幸福的他,似乎能猜出个大概,“我去给你找个被子,晚上住这儿吧。”子鸢一愣道:“不方便吧,我朋友还等我回去呢。”
“没事,我跟他说一声就好。”说完伸出手要手机,刘子鸢摇了摇头说:“真的不行,我一个陌生人刚认识就要留宿。”“没关系,反正我也没多久可活了。”
刘子鸢张了下嘴巴,“家里还有剩饭,不建议的话,吃点再走吧。”他去热了一下饭,接了两杯水,坐了过来。
“我一直以为,我这是休息不好,然后去检查了一下,晚期。”说着扒拉两口饭,一脸沉重的表情,“医生说太晚了,如果能早点察觉,还能挽救一下,我把十几万都给了太太,让她照顾好爸妈。”
“谢谢。”“谢我什么?”“谢谢你帮我找哥哥,谢谢你能让我住一晚。”男人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晚上两个人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你,确定没救了吗?不要再换个大医院检查一下吗?”“不用了,八成都死透了,今天刚辞了工作,打算享受一下人生。”
“那我陪你吧。”男人愣了下,低下头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笔纸,写下了一个地址说:“如果你有时间,帮我去看看我的家人。”
说完拿出手机,再次打了一个号码,还是没人接,“不如,明天去玩吧,这个世界还有好多美好的东西,只是我们这种人无权享受了。”
两个人聊到深夜,模模糊糊中睡着了,刘子鸢醒来时,发现睡在客厅,身上盖着毯子,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两个未接电话。
打过去时,陈希然的声音提高音调喊了出来:“你去哪儿了!家也不回,电话也不接!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一夜!”
“对不起,我没来得及回电话,我哥有线索了,目前正在找。”“谁给的线索,你不怕把你拐跑了?出点事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宿舍那群人看你没回来,挨个给我打电话!”
“我真的没来得及通知你。”话没说,电话被抢了过去,“她跟我一起,我见过她哥哥,准备带她去找,你放心吧,她肯定没事。”
“不是,你谁啊,我凭什么信你,告诉你,我是警…”他把手机挂掉,放到了桌子上,转身去厨房端饭过来,刘子鸢被他的操作堵到说不出话。
吃完饭,两个人去了乐园,换了休闲装摘下了眼镜的他,显露出了脸上的条纹,一种沧桑感,走在前边,时不时地回头看看。
玩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有饭店,人特别多,前台已经被挤满了人,就算店员维持秩序,但是没用,该挤还是挤。
“你在后边等着,我去买两份。”说完挤进了人群,一会儿他举起一个盘子,叫刘子鸢过来,刘子鸢接过来刚转身,碰到了一个人,她叫了一声,一杯饮料洒了出来,溅到了她的裙摆上。
“你的眼呢,怎么走路的!”说着伸手拽住刘子鸢的头发,向外边拽,“喂!干嘛呢!”他叫了一声,人群纷纷扭过头看热闹。
“你自己来的是吗?”话刚落,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把自己的那份儿给了刘子鸢,让她先去吃,他自己跟那两个人走了出去。
“说说吧,你想怎么解决?”那人也没废话说:“我女朋友衣服脏了,四千五买的,拿钱吧。”他从衣服里拿出烟盒,抽出了两根,递了过去。
那人直接甩手打出去,“我如果买了,你得把衣服给我啊,如果你想道歉的话,请看事实说话。”说着手搓了两下烟头,然后推了一下,烟头的过滤嘴被推了出来。
然后叼住后边,点着烟头,一缕火苗窜了上来,那人一愣,没有说话就走了,刘子鸢见他过来,把剩下的一半分了过去,“你可以自己吃的。”
刘子鸢闻到烟味,咳嗽了两声,“抱歉,我出去晒会儿。”“没事,赶紧吃吧。”吃完饭,两个人去了西区玩。
晚上回家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掉转车头,向城外驶去,“有个朋友说,你哥可能在医院。”刘子鸢张着嘴巴,如果住院了,两年没有联系会有可能吗?
车出了城,来到一个人迹很少的地方,半山腰上,有一个建筑,占地面积很大,周围都是绿植空气很好,而建筑的上方,是个精神病院。
刘子鸢心头一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跟医院前台说明情况,一个护士带着两个人来到了后边的住院楼里,来到了一个单间病房,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孩,躺在那儿,身旁有个女生。
“哥!”刘伊鸯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刘子鸢,“你谁啊,认错了吧。”旁边那个女生走了过来挡在面前说:“护士,怎么什么人都带啊。”
刘子鸢把寻人启事拿了出来,“他是我哥,从小到大的亲哥哥!”“请说话小点声,各位这边来吧。”那女生安抚刘伊鸯之后,跟了过来。
她叫絮雪,一年多年前,刘伊鸯满身伤,拖着长长的血迹,从一个小巷里爬到了马路上,后半夜车都比较少,而絮雪碰到了他。
送到医院时,从头到脚都是伤,一直往外冒血,脑部受到创伤,只记得自己有个妹妹,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记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絮雪就带着他去学校上课,刘伊鸯被几个混混带着闲逛,没多久就出事了,那天有人在外边惹了黑道的人,结果直接找了过来,把人打了一遍。
这次碰到没有愈合好的创伤,大脑的神经中枢损坏,经过两次手术后,能正常活着,但是思维已经退化到小孩了,医生建议去精神病治疗,待了半年。
“你是做妹妹的,我能理解。”絮雪递过纸去,刘子鸢擦了擦泪,抿着嘴,低着头,三个人没有说一句话,刘子鸢的精神支柱彻底倒塌了。
“他现在…可以出院吗?”絮雪摇了摇头说:“目前每周日我都会过来,他现在没有独立的能力,一直靠着药来维持大脑思维。”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很晚了,回去睡吧。”刘子鸢摇了摇头,擦擦脸上的泪,回到了病房,看着已经睡着的刘伊鸯。
“没事,反正已经找到了,大不了重新开始嘛。”“你们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两个人结伴出去了,刘子鸢看着面前的刘伊鸯。
那个曾经的男孩已经长大了,褪去了年幼的外衣,抛去了曾经的执着,他不是刘伊鸯,只是披上了一层刘伊鸯的外衣。
这里没有城市的霓虹灯,月光顺着窗户打到地板上,外边是黑漆漆的,能借着月光看清山上的树木,像极了小时候的后山,每当男孩抱着水果从山上跑下来时,她总会上前安慰。
廾匸,读作gongxi,读音恭喜,意为遗憾。开不见头,亡不见首,遇尔所爱,却道恭喜,隐藏爱意,是为遗憾
如果因为我的年少轻狂曾深深地伤害过你,请你原谅,请你背起行囊,我会为你擦干你所有的眼泪,然后带你一起奔向远方,只可惜,你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