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只会是我的妻子
天边渐明,一身着月白色锦衣的男人头戴斗笠,策马疾驰在官道上。
赶到皇城门下时,城门还没开。
男人面色看起来无常,只是一双眼望着皇城内充满了焦急,身下的马蹄也在原地不断踏步。
待城门守卫撑了个懒腰,缓缓将城门打开一个口时,男人便手举一块腰牌,率先驱马冲了进去。
一路驶过还未点起炊烟的街道,径直到达庄严的镇国公府。
门口早有书童高良在焦急地等着,“世子,您可算回来啦!老爷夫人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公冶琅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了高良,快步往府内走。
一掀开正屋的门帘,便见主座上的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正满面愁容,焦急地坐立不安。
“父亲。”
“母亲。”
两人一听到动静,立刻抬头看向门口。
国公夫人立刻起身上前:“琅儿,你可算回来了!”
公冶琅身姿笔挺,在门口微顿,摊开双手由下人取走风尘仆仆的外衫。
随后几步上前回握住国公夫人递来的手,将她重新带回座位上。
“母亲,您先别着急,坐下慢慢说。”
国公夫人坐下后,公冶琅又对着一旁的国公爷问安后这才在二人跟前落座。
公冶琅的到来确实让国公夫人松了口气。
但见公冶琅还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便有些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干脆别回来了,这亲事我看你也没想要,亏我和你父亲替你急得要死。”
公冶琅连忙出言安抚:“母亲息怒,身体要紧。此事确实是儿子的不对,儿子一定会妥善解决好,绝不让父亲母亲劳心。”
国公爷闻言冷哼一声,严肃道:“你解决?你怎么解决?你以为即便你没赶上婚礼,我们也会替你处理好,只要今早带着虞丫头出现在众人面前给我们请安露面,众人自然以为成亲的是你二人,这件事也就这么顺利过去了?”
公冶琅闻言一愣。
在路上被耽搁时,他心里确实这般想过。
但眼下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进展的顺利。
他首先想到能出岔子的环节便是虞锦枝这里。
“枝枝半路跑了?”
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遗憾亦或者庆幸,谁也分不清。
但国公夫妇脸上的表情却告诉他,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公冶琅先是俊眉微蹙,目露不解,但下一秒便猛地瞳孔一颤。
语气微颤地问道:“可是枝枝出了什么事?”
枝枝的脾气他很清楚,平日里虽然柔和但实际上极其倔强。
这也是最初他不敢将事情告知她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她绝不会轻易答应。
但此刻,公冶琅莫名开始恐慌。
他不由地害怕起虞锦枝会在冲动之下做出傻事。
见公冶琅情绪开始激动,国公夫人心生不忍,赶紧安慰道:“你别担心,虞丫头没事。”
公冶琅仔细观察她的神色不似作假宽慰,这才放下心来。
他袖摆扬开,搭在膝上,恢复了儒雅从容。
但下一秒,只听国公夫人话锋一转道:“只不过……”
公冶琅刚放下的心又被迫提了起来,“只不过什么?”
见国公夫人支支吾吾,国公爷索性直接道:“不过虞丫头已经上了我们公冶家的族谱。”
在公冶琅仍不解的目光中,他挑明道:“她现在是你六叔名正言顺的嫡妻,是你的……六婶。”
公冶琅陷入一阵沉默。
盯着二人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不相信道,“六婶?怎么可能,你们不是……”
国公爷打断道:“皇上身边的陆掌印亲自来监礼。”
言外之意,我们也没办法。
屋内的气氛陷入死寂。
公冶琅的脸彻底沉了下来,是从未见过的难看。
他搭在膝上的双手死死攥紧。
过了片刻后,眼神坚定地抬起头,带着势在必得道:“枝枝只会是我的妻子。”
国公爷知道公冶琅对虞锦枝情根深种,堂堂镇国公府的世子,却非要娶一个礼部六品主事的女儿。
他并不想再刺激他,但此事他必须得赶紧面对,且提前做好打算。
他直截了当道:“你六叔醒了。”
原本以为听到的是最坏的消息,却不想晴天霹雳还在等着他。
公冶琅脸上的镇定自若彻底碎裂。
“你说谁醒了?!”
西院新房。
晨光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照进来,照在虞锦枝眼睛上,像给置身黑暗的她蒙上了一缕柔光色的眼纱。
虞锦枝眼睫轻颤,困倦地慢慢睁开了眼。
“小姐,你醒啦?”
“嗯,”虞锦枝松懒得伸了个懒腰,“什么时辰了?”
绿竹:“应该是卯时左右。”
虞锦枝赖着床,下意识回道:“该去和娘亲用早膳了。”
说完,睁开眼,入目却是完全陌生的房间和昏暗的光线。
虞锦枝浑身一激灵,差点以为自己被绑架,一个鲤鱼打挺般坐起。
谁知腰肢传来一阵酸痛感,虞锦枝难受地闷哼了一声,“我的腰……”
绿竹和红蕊见状赶紧伸手在她腰后轻柔,“小姐慢点。”
虞锦枝扶着腰扫视了眼眼前陌生的空地,而后又边打量边慢慢转过身。
刚一转身,便瞧见了暗处在床头靠坐了一夜的宴枭。
他被三人吵醒,此刻也睁开了眼,恰好和虞锦枝对视上。
虞锦枝顿住,沉默。
昨日种种迅速浮现在她脑海里,她平静的外表下脑子已炸裂到宕机。
红蕊见虞锦枝突然一动不动,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饿了?”
话落,虞锦枝的肚子配合地咕噜响了一声。
虞锦枝慢慢回过神。
她昨日就用过一顿早膳,后面便一直未进食,眼下确实是有些饿了。
只不过,她注意到红蕊和绿竹除了有些憔悴外,此刻神色均很从容,似乎并没有因宴枭的存在而过分恐惧和惊吓。
或许是一夜相安无事,也或许是在得知宴枭的身份,知晓他在床上瘫痪了三年后,两人便没把他当回事了。
在两人看来,宴枭可能就是一头濒死的狼,龇牙咧嘴看着凶狠,实际上并没多大威胁。
虞锦枝本想提醒她们这人有多危险,怕她们无意中招来杀身之祸。
但转念一想,不知道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若她们真知道后时刻战战兢兢一惊一乍,更容易命丧在宴枭手中。
因此,虞锦枝便没再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