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暗枭之章（二）
“咳咳咳……”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无力的咳嗽和虚脱感后，冯云笙睁开眼，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有着这口气。
环顾四周，这里很黑，黑得令人感到压抑，让人止不住的寒颤。他手往旁边一摸，像是一个被糊了一层膜的小柱子，膜上还有一些毛茸茸的丝。
他转过头去看，竟是一具发霉很久了的，只剩一堆骨头和一层薄薄的皮了的腐尸！
冯云笙吓得不行，连忙退后，整个人像吸盘一样贴在墙上，全身冒出冷汗，他感觉手上痒痒的，抬起手，几条长长的蛆在手上扭动着身姿。
“呕！”冯云笙忍不住了，趴在地上干呕，那只手在地面上反复摩擦，直到地上被磨出的白色黏状物被磨出的血染红。
“新人？习惯吧，来了这一般情况下是出不去了。”黑暗中一句话语阻止了他几近发疯的行为。
“你是谁？你在哪？这是哪啊？救救我！”黑暗中冯云笙不能分辨出声音的源头在哪，这个声音一时间也被他认作是上帝，他对“上帝”发问。
“年轻人，不要问这么多为什么，在这炼狱里知道再多也没什么，过几天就死了。”冯云笙逐渐适应了黑暗，看清了坐在对面的“上帝”。
是一个白发老头，他有白花花的大胡子，蓝晶石般的瞳孔，胸前戴着一个十字项链。
“如果这能让你安心一点，那么你可以坐过来。”老人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冯云笙坐了过来，缩成一团。
“孩子，你多大了？”老人问道。
“06年的，应该17了。”
“这么年轻就进来了？可惜啊！”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炼狱。”老人极其平静地吐出这个词。“每天都在死人，昨天是隔壁，可能今天，哈哈哈，就轮到我们了。”
“老爷爷，你是基督信徒吗？”冯云笙注意到了老人胸前的十字项链，问道。
“都是受苦之人，我不过是有个精神寄托和依靠罢了。”
“那您相信上帝吗？”
“孩子，有句话你要记住，若真是有神明愿意附身观察这个世界，体察人们的疾苦，就不会有这么多天灾人祸，悲欢离合。”
“您真像我爷爷。”冯云笙看着眼前这个不论是性格上还是长相上都和自己已故的亲人相像的老人，心里有了一些依靠感，他不再恐惧黑暗了。
“没准我们就是走散了的爷孙呢？哈哈哈！”老人笑着，冯云笙靠在老人的肩上，老人也伸手挽住他，轻轻拍着。
这一幕，恰像小时候的冯云笙依偎在爷爷怀里，夕阳西下，余晖在身上不是燥热的感觉，而是暖暖的。夏日中不绝的蝉鸣，从山谷中吹来的清风无不在描述着当时的美好，只可惜，只存在于当时了。
“孩子，这个东西你收好，它能给你带来好运。”老人取下了他的项链，放在冯云笙的手上。
“这……这我怎么能收下！”
“这是我妻子的遗物，她相信上帝，在生命最后一刻仍在祷告……”老人深邃的双眼泛出泪来，“孩子，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别人把握只会死的很惨！”
从黑暗到了另一处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
“云笙，云笙，快醒醒！”
冯云笙的意识很恍惚，他已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幻境，他感觉有人正在推着自己。
“爷爷……发生了什么事了？”看清了那个人的面貌后，冯云笙弱弱地问。
“快跑！炼狱要到了……”
冯云笙醒了，发现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周围的人都无一例外穿着手术服，面无表情，他们给他注下一管药剂。
紧接着全身犹如骨肉被强行分离般的痛，不亚于用小刀片一刀一刀将你的肉体削磨的痛，整个人犹如被丢进了碎肉机里，骨肉被无情碾碎。
上帝啊，快救救我，我没有做错过什么，为什么会被这样折磨……有没有人听到我的呐喊！上帝啊，爷爷快来救我！
没有人回应他，他的痛苦被一群血液从未温过的人以看小白鼠的眼神观测。
“呃，成功了？”
“生命迹象还存在，并且自我意识尚存。”
“两千多个实验居然只成功了一个，就离谱。”
“总之，先与刚刚那个失败个体比试一下吧，记得记录数据。”
“我变成了……什么东西……”吴辰宇看着自己一只几乎与丧尸没有什么区别的手臂，一时无法接受。
周围有人围了上来，他被来者不由分说地用防暴钢叉架住身体，身后有人用盾牌抵着，冯云笙很快被制服，他们用电棍电晕了他。
又不知过了多久，清醒来自于他们的一盆冷水他被他们关在一个笼子里，他被推往比试台，禁锢的锁掉落在地，他走了出来。
周围几台喷火器和几挺机枪对准着比武台，它们的作用不必多说。
另一侧的门被打开，一只被改造成半肉身半钢铁的丧尸被推了上来，他们取下了丧尸身上插着的仪器，丧尸苏醒。
“刀在丧尸背后背着的那柄刀鞘中，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扬声器中的声音响彻在比试台内。
战斗开始，丧尸抓起一旁的推车扔了过去，进行试探，冯云笙毫不费力地躲过了攻击，他发现自己身体变化得很大，像这种级别的丧尸放在以前自己只有死路一条，而现在却能轻松应对。
丧尸冲下前连续的锤击，冯云笙对付得游刃有余，他通过墙壁跃到丧尸身后，拔出了长刀。
“反应迅速，弹跳力强，各项指标都得到了大幅度提升，接下来是杀戮伤害测试，记好数据。”外面的人分析着，他们现在对于接下来这场决斗十分上心，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室内的画面。
可室内的画面就如静止了一般，战斗似乎停止了，冯云笙手持长刀，可迟迟没有发起攻击。
“他在干什么？”
“你好像，有话要对我说……我好像，听得到你在呼唤我……”不知是否是意识的恍惚，冯云笙听到了一种无法辨别出方向但却很响亮的声音。
这种声音听起来很模糊又很熟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云笙……云笙……”冯云笙听清楚了，这不正是爷爷的声音吗，他正在一遍又一遍地呼唤自己。并且，声音的出处似乎来自于自己面前的丧尸，自己居然能和眼前的丧尸产生共鸣？
“你是……爷爷？”冯云笙尝试利用自我意识将自己的话寄托出去，“他们对您做了什么……”
“我……我快忘记怎……怎么说话了，噢上帝啊，该死……它在吞噬我的意识，快控制不住了……”
“长官，我们检测到他们之间有种未知的波动在共振，像是在进行交流。”门外一个检测员对身旁一个身着长风衣的男人禀告。
“实施电击。”
“爷爷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冯云笙察觉到不对，丧尸开始发狂，上前给了冯云笙一拳，冯云笙没有防备，被打飞好远。
“杀……了……我……”对方断断续续地回应了三个冰冷的字。
“我怎么能对你下手！我做不到……我们一起逃离这，一起活下去！”
“他们在……监视我们……你若不动手……都得玩玩……噢上帝啊，活在这副躯体简直比死还难受！”
“可是……”
“杀了我……你必须活下去……后用这些恶魔的血……洗涤这块土地……创造血色黎明！”
这时，丧尸突然发狂，胸前的方形的核心发出红光，连续几段锤击，抓住冯云笙往墙上扔，最后又向他伸出利爪。
“扑通——”在最后冯云笙还是出手了，仅一招，丧尸便倒下。
冯云笙转身面向外面的已经被惊住的人们，右手放在左肩上，半跪了下来，就像笼子里那倔强的鸟最终向你屈服并表示忠诚。
“杀戮伤害值评估，s级。”
门被打开，几个科研人员手持麻醉枪走了进来，冯云笙立刻将手中的刀掷了过去，其中一个当场被刺穿。
剩下几个人手持麻醉枪向冯云笙射击，冯云笙躲过麻醉弹，纵身一跃出现在他们面前。
“把门关掉，给我干掉他！”
霎时间，子弹和火舌如同野兽般呼啸着奔向他，冯云笙突然被什么东西扑倒。
“云笙……”关键时刻，丧尸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最后一次护住冯云笙。
“爷爷，你……”冯云笙眼看着最后一丝寄托被子弹打掉半边头部，身体被火焰吞噬。
它，不，他用自己最后一丝理智用这个躯体形成一个相对安全的屏障，而他的倒塌，也意味着冯云笙心中最后一丝那个什么东西也消失了。
“活下去，再见了……”
机枪和喷火器平息了，一队武装士兵持枪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们估计都没注意到，方才那具科研人员尸体上插着的那把刀正冒着红雾。
此时那把刀竟离奇地浮了起来，高速旋转着，迅速割开几人的咽喉。又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机枪喷火器监控系统等全部损坏，回到冯云笙手中。
“你们的末日，到了。”冯云笙站了起来，浑身被黑雾缠绕，双眼散发着红雾。
“关门！！！”一排武装士兵手持自动步枪防暴盾守在大门通往中指室的过道上，他们注视着两扇电驱滑门即将合在一起。
偏偏这时，一个脑袋卡在了门中央，那是科研人员的尸体，随后两扇门被什么东西强行分开。
随着电线炸裂，门被完全打开，一个恶魔，正站在他们面前……
“教主你快走，我们帮你拖住他们……”几个士兵护着方才身着长风衣的男人离开。
突然间，附近的灯全都离奇熄灭，紧接着是一声惨叫。一种热热的液体溅到了男人的脸上。
“快走！！！”
士兵朝着身后开火，男人则朝着门口跑去，身后的枪声很快停了，男人冲出了大门，到了室外。
男人本以为能喘口气，不料刚直起身子，背后被一个尖尖的东西顶着。
“我……我给予你再生，我……我让你拥有了如此强的力量！”男人神色慌张，哆哆嗦嗦地说道。
“你也让我，经历了‘死’，先生，我不回赠点哪里说的过去呢……”刀尖在男人背后隔着衣服划了个十字，最后刀刃从男人的腹部刺出。
“教主，我们好像，来晚了。北成教主他……”慕容苏带人赶到，士兵架好火力点。慕容苏用望远镜望着实验室外，用尸体铺成的地面。
“教主，那有人！警戒！”不远处，冯云笙提着刀步履蹒跚地走了几步，最终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慕容苏蹲下来抓起冯云笙的脸问道。
“冯——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