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常酒酒一怔,亦是盯着金任不动。听说金任在镇上谋了个差使,混的是风生水起,怎么在这遇见了他?
金任见常酒酒望着他出神,心中暗喜,轻咳一声,别过脸去,脸颊微微泛红,“姑娘,我来寻黄大仙,你,挡路了。”
常酒酒疑着摸了摸脸,只不过掉了红斑,又没有换个面皮,他竟然没有认出她来,若是他晓得,自己对着常酒酒做出如此姿态,不知会做何感想,一番臆想,常酒酒不由笑了出来。
这一笑,如若春风,看得金任晃了晃心神。
常酒酒瞟了眼金任,“黄大仙,早些天就离开村子了,不必来了。”留下一句话,便径直走开,与金任擦肩而过。
这声音?金任拧了眉头,这声音好生耳熟,似乎在哪听过?金任捏着额头,拼命思索着。脑里那姑娘笑靥如花的脸庞与一张满是红斑的脸奇迹般重合起来。
金任猛地回头看着常酒酒的背影,折扇一指,怒吼道:“你是常大胖!”
常酒酒回头朝金任微微一笑,“居然才看出来,真是眼瞎!”
在金任发青的面色中,常酒酒心满意足,继续向前走去。
“你别拽,我若早知你长得如此,也断然不会娶你的。”金任朝常酒酒的背影喊道。
常酒酒抖了抖,这人还是那么傲气呢。
常酒酒不过村头走一圈,整个村子便晓得了常酒酒天翻地覆变了样子,脱胎换骨变成美人。
一时间大家鸡蛋土豆的往常家送,碗碟筷子推车的各种借,常酒酒晓得,无非是寻个由头来瞧瞧她的容貌。
众人唏嘘不已的目光,带着丝羡慕,带着丝惊艳,还带着丝不可置信,常酒酒盘算着要不要门口立一个牌子,写着‘一眼一两银子’,发家致富便有了着落。
随着常酒酒一夜倾城的讯息一起而来的,还有谣言,有人说是常家从格飞神那里苦苦求来了棵仙草治好红斑,有人说齐源乃格飞神转世不用苦苦哀求,又有人说没那么容易是磕了十几年的头才求得到仙草的,所以常大胖的脑门是扁的。
常酒酒摸了摸脑门,嗯?是扁的吗?常酒酒摇摇头,听谣言自然没有编谣言爽快,常酒酒阴森森一笑,向河边走去。
河边一群孩童戏水玩耍,嬉笑玩闹,见着常酒酒朝他们而来,停下了泼水的动作,定定瞧着常酒酒。
常酒酒蹲下身,掐了掐其中一个孩子圆嘟嘟的脸蛋,那孩子木木看着常酒酒,喃喃开口道:“仙女姐姐。”
这群毛孩子,以前可没少被他们骂成妖怪,尤其是手下的这个李四,最过分,如此想着,掐脸蛋的力道又用力了一分。
一个孩子蹚着水走近常酒酒,“姐姐住在哪里,怎生以前从未见过?”
常酒酒不舍拿开掐着李四的手,回道:“见过的,你们前阵子不是往我身上扔了不少菜叶子么?”
几个毛孩子的头碰到一起,当着常酒酒的面私语起来。
“我们扔过菜叶子的只有常大胖一人。”李四小声道。
另一个孩子拉了拉李四的衣袖,端量了一眼常酒酒,怀疑着:“可是常大胖明明是大红脸蛋子。”
“我是常大胖,别再叽叽喳喳了,扰的我头疼。”常酒酒一挥衣袖止住孩子们的议论。
周围的孩子震了一震,非但没有停下叽叽喳喳,反而炸开了锅,围着常酒酒打量起来,几番对比得出了结论,仙女姐姐就是常大胖。
常酒酒幽幽道:“知道我为何变了容貌么?”
一群孩子摇了摇头。
常酒酒敛了睫翼,黯下一片阴影,沉着嗓子道:“吃了一千个孩子,才修得这张脸。”
一群孩子抖成筛糠。
常酒酒舔了舔唇角,继续道:“好久没吃小孩子了,馋得很,你们觉得是红烧好呢,还是清蒸好呢?”
一群孩子瞬间离了常酒酒一丈远。
常酒酒笑眯眯地向孩子们步步走近,“还是清蒸好,只需烧个水,不麻烦。”
一群孩子嗷地撒腿跑了没影。
常酒酒看着空荡荡的河面,摇了一回头,这就被吓跑了,太不经吓了。
没等常酒酒好好回忆一番,这等扬眉吐气的滋味,却见了一群花花绿绿的孩子,拉着一帮花花绿绿的大人,带着花花绿绿的武器,乌压压的出现在常家门口,这场面着实有些大。
“爹,就是她,吃人妖怪!”人群中一个孩子指着常酒酒,用稚气的声音喊道。
众人一见是常酒酒,略微松了口气,心道是哪方妖怪,集了半村子人来,看来是虚惊一场。
那孩子身旁的大叔向常酒酒问道:“孩子说你是吃人妖怪,又是清蒸又是红烧的,吃了几千个孩子,你且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常酒酒撇了一下嘴,这还用说,当然是说来吓唬这些孩子们的,这年头的孩子,有个习好,但凡两个孩子打架,输的那个孩子准会唤来大孩子帮自己撑场子,这群毛孩子便把父母找来了。
常酒酒好声好气道:“不过和孩子开了个玩笑,各位请回吧!”
“以后可别随便乱说话了。”那大叔颇有些不满。
又一个大婶跳了出来,义正言辞说道:“大胖不是我怨你,嘴里怎么没个正经,无端的吓唬孩子,他们还小,若是吓坏了可如何是好?”
旁的人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你一言我一语地对常酒酒指责了起来。
话锋尖锐嗡嗡灌入常酒酒的耳朵,逃不掉,躲不开,唉,这群人真是,这么大的阵仗堵在门口。
常酒酒抬手,捞起身边的一个孩子,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举到众人面前,扬声道:“谁若是再说半句话,我就把他摔下去。”
大家瞬间惊住,看着举高的孩子,倒吸一口凉气,一时嘘声一片,那孩子被举到空中,蹬着腿只瞪了空,吓得瑟瑟发抖,睁大双眼忘了哭。
这一举动,着实吓住了众人,平时以常大胖为谈资,议论的也不少,但她从来都是一副无所谓的面目,哪里见着她如此狠厉的模样,不对?这些年看着她毫不在意的神情,却忘了早些年时,谁骂常大胖一句,她一把菜刀可以从东边砍到西边,是出了名的泼皮。
见周围安静下来,常酒酒把手中的孩子放到了地上,一个妇人赶紧伸过手将孩子搂在怀里。
常酒酒淡淡道:“今日之事本是一场误会,耽误各位时间,实在是对不住。”常酒酒扫视了一圈老少村民,神情不一,或惊或异或怕,“这些年来我常酒酒自诩没伤过一个孩子,没骂过一个孩子,但他们却是如何嘲弄于我,想必各位长辈心里一清二楚。不论是他们编出了辱人歌谣,还是朝我身扔石头,你们也从未制止过吧。
今日,孩子辱我为妖,做父母的一笑置之,此为不仁,众人聚之,以多欺少,此为不义,若是今后再有人对我如此不仁义,别怪我真‘吃’几个孩子。”
常酒酒的声音再温柔不过,却说着犀利的威胁,一番话说得众人理亏,窘在原地。
“哦,还有,我姓常名酒酒,请大家不要唤错了。若是诸位没其他的事,就请回吧。”常酒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家面面相觑,讪讪地四下散去。
待得人群渐渐散去,却见金任杵在后面,常酒酒一时呆愣,眼下的场面是小孩子领着大人来的,他金任何时有了孩子?
金任见到常酒酒一双秋水翦瞳突然看向他,微是后退,“额,常酒酒。”
“金大少爷有何贵干?”常酒酒问道。
金任木着,半响没有回答。他只是被侄子拉来,却看到了常酒酒在众人当中耀如春华,从来不知她竟如此夺目。
常酒酒轻勾唇角,“金大少爷莫不是在后悔,当初退了亲?”
一听这话,金任立刻气急败坏,口齿不清吼了起来:“谁,谁,谁后悔了?”
“那你盯着别人家的媳妇儿不挪眼,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金任忙避过头去,掩过眼里的慌乱,“谁盯着你看了。”说着便甩袖离开。
一声叹息随风飘进常酒酒的耳朵,是几不可闻的“若当初”
若当初?
常酒酒立在门口,看着金任离去的背影愈行愈远,思忖着这为何意,摇了摇头,转过身,却咚地撞上一个胸膛。
常酒酒抬头望去,齐源的脸在逆光中看不清神色,却依然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清冷的气息。
常酒酒揉了揉撞疼的鼻子,“相公,你回来了呀。”
“嗯,看见你望着金任很久。”
常酒酒暗叹,齐源回来的真不巧,没见她风华绝代一战群雄,却见她‘含情脉脉’目送金任,常酒酒解释道:“我虽望着他,但心思是清清白白的,比那蛋清还清,刚才来了群大人孩子的要打妖怪,那金任也跟着来了,我没忍住嘲弄了他几句。”
常酒酒又拉了拉齐源的衣角,哀怨的将他望着,“只是如此。”
齐源的眼里袭卷着常酒酒看不懂的情愫,许久,只轻轻说了句:“房子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