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斗法
长秋宫，望舒躺在窗边，暖阳洒满全身，融化了她身上的冷意。
“神女，巫师殿来人求见。”女皎在她三尺外站定，恭敬行礼道。
望舒把视线从书册上收回，道：“巫师殿？让他进来吧。”
女皎去带人的这点时间里，望舒都在想巫师殿来找她做什么？
巫，根据系统资料，大多出现在蛮荒世界，一般担任部落的智者，掌握一定知识与医疗能力。
这个时代明显脱离了蛮荒，也有巫吗？
失去任务经历记忆的望舒，对巫师这种存在可以说了解得很少。
思索间，女皎就带着一人走进来。
望舒抬眼看去，只见到一名身穿特殊服饰的年轻人，姿态洒脱但眼底隐隐带着焦急。
“听闻神女降临凡俗，恰逢论道之日，大巫师命我送上请帖，邀道友谈经论道。”年轻人没有正经行礼，只微微拱手，说到神女这个称呼时还带着惊叹。
望舒没有说话，还在思索巫的存在，按道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才是。
见望舒没反应，年轻巫师以为她不想应承，想起巫师殿中那人，一咬牙弯腰作揖，语气诚恳：“小道奉师命邀前辈一同参会。前日有一位道友自远方而来，本领非凡，不知前辈可有兴趣？”
这话说得颇有些直白，不仅望舒听懂了，侍立身侧的女皎也明白了言外之意。
有人来踢场子，他们搞不定了，来拉外援。
望舒不知道他们斗什么，不过再有本事，在这个没有灵异也没有神鬼的普通世界，左不过是有些特殊的本领，再怎么也比不上她。
思及此处，望舒也不耽搁，直接应下了。
她一动身，女皎立刻跟从，在迈出殿门的时候对宫人使了个眼色便目不斜视地跟在望舒身后。
在去巫师殿的一路上，年轻巫师一直都在偷偷观察这位传说中的“神女”。
要说她真是神女，那对不起，他们巫师殿第一个不信。
都是出来忽悠人的，谁不知道谁啊。
呼风唤雨，那是算的天时。
捉鬼拿妖，那是做了手脚。
神明显灵，那是准备充分。
自从巫医分家，他们巫师除了祭祀，就专门从事骗人的行当了。那些王宫贵族未必信神，不也是一个个摆出虔诚模样么。
这次那位踢场子的道友接连揭穿他们祖传的几重手段，巫师殿门下手段尽出，再这么下去，连东南西北中五大巫师都要下场了。
大巫师下场如果赢了，那是以大欺小；若是输了，只怕不仅巫师殿声名扫地，传出去连整个洛国都要被中原各国耻笑。
年轻巫师轻声在望舒耳边简略地说明情况，因着女皎就在身边，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不过都是混这口饭的人，想来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前辈法力高深，非我等能及。”你的把戏我们都看不穿。
望舒：“我的本事跟你们自然不同。”我考的是高科技。
“想来定能杀一杀那人的威风。”拆穿那人的把戏。
望舒：“我自然会好好看看那位道友的本事。”看看有没有成为工具人的潜力。
年轻巫师一路上疯狂暗示，望舒时不时点头，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聊了一路，还自以为理解对方的意思。
望舒等人到的时候，南巫已经下场，另外四大巫师正坐在台阶上，胡子挡住了脸看不清面色，不过看情形应该好不到哪去。
转眼一看，没想到洛王与大臣们也在场。
洛王面色沉沉坐在上首，见到望舒缓和了几分脸色，温声道：“神女怎么来了？”
望舒不客气地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回道：“那边的小家伙求到我面前来了，大小也算是你的手下，总不能让人颜面扫地。”
年轻巫师站得比较近，听到望舒这说法忍不住动了动嘴角，本想开口反驳余光看到台上的外人，到底忍住没说话。
望舒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她正关注洛王呢。
作为她的宿主，不好好上朝给她刷积分，跑这里来做什么？
这么想也就直接问了：“你今日不上朝？”
洛王与望舒自认识以来相处还挺和谐，这时候也能笑着反问：“神女能掐会算，怎么不知道寡人上不上朝？”
望舒：我不想浪费能量在这种事情上。
为了神女的形象，当然不能说实话：“什么事都知道了，还有乐趣吗？”
望舒看向擂台上那人，模样看着只有二十出头，清秀端方，一身与巫师殿类似的服饰，除了颜色没多少差别。她猜测，这应该是这时代巫师的专有服装。
在他对面，应该是巫师殿的大巫师，年纪在这个时代应该不轻了，但依旧有一头乌黑的头发。
望舒用了一点能量扫描，发现是用了染发剂。
大巫师俯身一礼，拱手对洛王说：“王上与众位大人都在，又兼之白日，阳气充足，寻常鬼怪不敢近身。然，某些人欺人太甚，我等只能恭请神明降世，显露神迹，以正我神威严。”
一串话说的漂亮极了，望舒却没在意，耍嘴皮子都不会，趁早改行得了。
再真能有她这个黑科技产物真？
大巫师严肃地用柚子叶沾水扫过全身，尤其在袍角袖口的位置，着重绕了一圈，场内被他正经的态度所影响，都不自觉专注起来。
“请圣碗——！”
大巫师一声拖长的高喝，南巫恭敬地捧着一个红布盖着的小箱子走过来，贵重的红布，虔诚的眼神，都在不着痕迹地给这口小箱子里的东西加码。
一口洁白毫无瑕疵的碗被捧出小箱子。
“请圣水——！”
大巫师又是一声唱和，北巫双手举过头顶，半躬着身子将一个价值连城的琉璃瓶奉上，让人不禁好奇，用如此贵重的琉璃瓶装的，是什么珍奇的宝贝。
清澈透明的水被倒入一旁火堆上的小鼎里。
看到这里，望舒已经知道他要展示什么“神迹”了。
所以她立刻给自己发布了一项收集民间经典戏法的任务。
【滴！流传千年的“魔术”带来无数欢乐，凝聚着广大人民的智慧。开启支线任务：记录民间经典戏法，进度0/2，任务奖励10000积分。】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炉子上的水徐徐沸腾，热水缓缓倒入碗中，几息之后，碗中就开出了数朵鲜艳的莲花。
“神迹！”
“是真花吗？！”
“瞬间花开，这是神才能做到的事！”
“不愧是大巫师啊，竟然能请到神明显灵！”
一众哗然，有一部分人偷偷用眼角去看望舒。
神明显灵，这位传说中的真神女是什么反应呢？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神女连坐姿都没变一下，反倒把眼神放在对面那年轻人身上。
望舒心下满意地看到支线任务向前爬了50。
瞬间种莲术。
古代最具神秘色彩的传统戏法之一，凝聚了无数人的智慧。
在莲花绽放的那一刻，大巫师俯身作揖，高呼：“恭送花神——！”
大臣伸长脖子看去，一朵朵莲花绽开，大巫师为增加可信度，还特地把莲花从水中捞出，送到洛王面前。
盘中莲花在众人手中过了一圈，洛王伸手触摸，柔嫩的触感显示出它的活力。
是真花。
他下意识看向望舒，却见她兴趣缺缺。
想来也是，不过是瞬间花开，比之神仙手段也不过如此。
大巫师转身对着那年轻人扬声道：“今日论道，道友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等好多多交流，共同进益。”
那年轻人没看她，反而越过人群直接把目光投注到望舒身上。
他们准备多年，巫师殿的手段早就打探清楚了，但这所谓的神女突然出现，一手“摘云化糖”和“百花盛开”却连当面见过都没有。
年轻人心里冒出不祥的预感，但想起这些年一直被洛国压制的母国，他掐了一把自己的指尖，强行压下心头泛起的不安，扬起一抹不屑的笑。
“选择特大号的莲子，挖去莲肉，只剩下外面薄薄一层连接着莲子外衣。以绿色粗线为莲花梗，以通草制成小荷花与荷叶，将二者牢牢扎在一起。把一颗小铝粒粘在莲衣的内部并与粗线系在一起，然后再用胶水将莲衣黏合起来。等到表演的时候，就注入热水，热水将胶水融化，莲衣随着铝粒沉入水底，小莲花与莲叶受热膨胀浮出水面。”
年轻人的话刚开了一个头，大巫师的脸色如常，但那些年轻的巫师就绷不住表情了。随着他的叙说，巫师殿其他人的面色也不好看起来，从不着痕迹地使眼色，到后面动作大到连大臣们都察觉不对了。
大巫师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一国信仰，现在直接被外人拆穿是骗子……
大臣中修养不够的已经黑了脸，甚至部分冲动的人已经把手放在了刀剑上，眼中杀意凛凛。
年轻人被这些刺骨的杀意笼罩面色不改，反而嚣张挑衅：“怎么，巫师斗不过我，就想直接杀了我吗？”
洛王没理会他，转头看向望舒，低声唤道：“神女？”
望舒挂念还没完成的支线任务，点点头示意她会出手，又表示：“先看看这个小家伙学了什么本事。”
洛王得了她的话心下一定，对对面死期将要临的年轻人也多了几分耐心。
年轻人笑得张扬，带着一种被持宠而娇的意味。
“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神明钟爱的信徒是什么样的！”
接下去又是一连串净衣洗尘的步骤，不同的是，他最后请出了一面光滑的铜镜。
年轻人捧着镜子，正对着阳光，手掌轻轻抚摸镜面，慢慢的，镜面上竟然浮现出一道身影，衣袂飘飘，如凭虚御空。
他高举着铜镜，恭敬跪下，高声喊道：“恭迎吾神临凡——！”
【滴！支线任务：记录民间经典戏法，进度2/2，任务奖励10000积分】
望舒：工具人没用了，可以开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