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高昭
许丰现在正站在两条地脉入口之间。
左边的那条地脉里，有一条百节虫，比火车还粗，战力爆表。
右边的这条地脉里，是偃坛的尸体，许丰为了感谢对方提供的任务情报，已经把他埋了。
在偃坛最后一次的结绳记事里，他和高昭进了左边的洞。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他的尸体出现在了右边的洞里。
而且还是被自己人背刺干掉的。
许丰见过战斗状态下的偃坛。
战斗的时候，他的后背坚硬如石，一把普通的骨刀根本不可能刺穿他的后背。
背刺偃坛的人…很可能是高昭。
而且，高昭和燧王明显有一些秘密，这些秘密是偃坛所不知道的。
所以，左边的这个洞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让一个大荒的王宁愿损失心腹爱将也要去得到。
燧王是诸夏部落推举的三王之一，祭祀太昊神的大巫，是大荒最有权势，最有力量的人之一。
他所求的东西，只要一句话，大荒所有部落都会全力为他寻找。
为什么要两个最亲近的护卫偷偷摸摸的跑到地底呢？
许丰忍不住好奇，走进了左边地脉的入口。
黑暗的地脉通道里没有一丝光亮。
但是在【明目】的加持下，地脉内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这条地脉的通道就像被盾构机打出来的一样，宽敞通畅，没有一处狭窄的地方。
这条地脉在往下延伸。
虽然坡度并不明显，但是许丰依然察觉到了，自己在往地底深处走。
越往前走，越冷，周围的石壁越来越湿润，有的石头上还凝结了水珠。
慢慢的，随着越走越深，许丰竟然听到了一股流水声。
这里有水？
也对，这是在地脉里，受到沙漠的影响比较小。
许丰循着流水声加快了步子。
很快，他就看到了眼前出现了一片汹涌的水幕。
哗哗的水声震耳欲聋，急促的水流拍击石壁，溅起一簇簇水花。
看到这一幕，许丰想起了花果山的水帘洞，现在的自己就像在水帘洞里。
往前一步，洞口就是一条湍急的瀑布。
但是，出了瀑布，外面是个什么情况，许丰看不清楚。
要不要跳出去…这还有啥犹豫的？
许丰经过一刹那的犹豫，随后果断一个跨步，冲进了瀑布里。
…………
再次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许丰怀疑自己又穿越了。
阳光明媚，有山有水…
环顾四周，许丰发现自己在一个瀑布冲击形成的水潭里。
水潭里的水清澈见底，时不时从瀑布下冲过来一片片的水泡。
他看了看身上被血浸透的袍子，又摸了摸被血痂黏住的头发，忍不住在水里游了一圈。
洗完澡，许丰觉得神清气爽，他爬上岸，开始四处寻找线索。
主线任务的所有拼图都已经得到了。
而且系统还没有时间限制。
所以他现在悠闲得很。
这里看起来是个盆地，远远望去，四周都是山脉，天上明晃晃的，但是许丰没有看到太阳。
瀑布是从一处峭壁上流下来的。
盆地里的树木非常旺盛，一片接着一片。
许丰走近了看，发现这些树竟然都是桃树。
这是一片桃林…
而且桃林的每一株桃树都异常的高大，就像血池里长出来的那棵…
许丰舔了舔嘴唇，发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
他随手折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做成木棍，熟练的开始刨土。
他刨的位置是一棵桃树的树根。
很快，一具尸骨被刨了出来。
这具尸骨被桃树的根须缠绕，尤其是颅骨，已经被树根钻透了，裂成了好几块。
根据尸体上的衣物，许丰推测，死者是燧王一方的人。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许丰又刨开了另一棵桃树的树根。
同样的位置，又是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武器。
那是一根接近两米长的木杖。
偃坛的记忆告诉许丰，这是一根柱杖，是部落首领才能持有的祭器。
柱杖上刻了一只长了四脚的鱼，这是鲵氏部落的图腾。
鲵氏部落的首领，名为塗，擅长在水中征战，是一个偃坛熟识的巫觋…
许丰继续刨土，一棵接着一棵…
每一棵树下都埋着尸体，有了偃坛的一部分记忆，许丰总能靠着衣物或武器认出来几个。
这些尸体有的来自毕氏部落、有的来自华氏部落、有的来自青羊氏、有的来自随方氏…
最后，刨了几十棵桃树之后，许丰实在是不想刨了。
他站在一棵桃树下，面带思索。
这片桃林一眼望不到尽头，如果每棵桃树下都是尸体，燧王麾下差不多要死绝了。
这时候，许丰想起了壁画所在的石洞里，那一具身上长了苔藓的干尸。
干尸的眼眶里，有一棵桃树苗，被丢进血池之后，会迅速长成高大的桃树。
联想到高昭的手段，许丰的心里有了一个猜想。
就在这时候，地面出现了微微的震动。
许丰警惕的站了起来，然后他就看到了当初那条“误伤”自己的百节虫。
百节虫的皮透着黑光，一节一节的身体就像竹节草。
它悠闲的游荡在桃林里，一边爬着，一边时不时的啃一口桃枝。
许丰不知道桃枝对它到底有什么诱惑，这一片盆地，虽然大部分都是桃树，但是还有其他草木。
为什么百节虫专门盯着桃树啃呢？
许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进食。
一棵棵的桃树被百节虫的身躯压断，大片大片的枝叶被它吞进了肚子里。
一会儿，或许是吃饱了，百节虫不再啃食，开始慢慢悠悠的往桃林中央爬去。
许丰见状，立马跟上，百节虫似乎没有发现，或者根本无视了他的存在。
桃林中央，百节虫盘成一个圈，围住了一片没有桃树的地方。
这是一个坑，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深坑，坑里冒着黑色的雾气。
许丰能看到，黑色的雾气从坑里冒出来，钻进了百节虫的身体。
接着，一股黑色的血从百节虫的身体里冒出来，流进坑里。
如此往复，好像一个循环。
坑里有什么？许丰探出头，想要往里瞅瞅。
忽然，他的脸色一僵。
就在他探出头的时候，百节虫的脑袋也抬了起来…
【你死了…】
巨大的身躯碾过大地，只留下许丰血肉模糊的身体…
【开始回档…】
明明之前百节虫也没搭理自己，为什么突然动手了？
是那个坑有问题？
许丰浑身沾着血，一脸沉思的从血池里爬出来。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祭祀的目的已经搞清楚了，仪轨、祭品都是现成的。
许丰现在只需要从血池爬上去，走完仪轨，就能完成这场残缺的祭祀。
但是，关于偃坛和燧王的事情，如果不搞清楚，许丰就心痒痒。
原本，许丰以为燧王只是牺牲了一个心腹爱将。
现在看来，这位大荒的王把自己的手下全都埋了。
狠人呐！狼灭！
关键的是，杀了那么多夷人，又全灭了自己的手下，燧王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搞不明白，许丰觉得自己被抬进太平间了都得揭布而起！
这一刻，许丰心里通透了。
主线任务就在那里，早晚都能做，系统也没要求时间。
所以…干了！
许丰一步一个血脚印，直奔壁画所在的地脉。
过了许久之后，伴随着一阵奔跑声，许丰背着那具长了苔藓的干尸回来了。
干尸的眼眶里，那棵桃树苗还在摇晃，这一次，许丰没有把它抠出来。
没有犹豫，干尸连同桃树幼苗被直接拋进了血池里。
许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早早的躲进了偃坛尸体所在的地脉洞口。
很快，血池里的桃树就长了出来，从发芽抽枝，到撑开巨大的树冠。
轰隆隆，果不其然，百节虫出现了，它一来就缠住了桃树的树干，庞大的身体从地脉里缓缓抽出。
就是这一刻…
趁着桃树还没反击，百节虫的身上还没喷血，许丰飞快的钻进了百节虫刚刚出来的地脉里。
飞快的奔跑…
跳下瀑布…
进入桃林，许丰直奔中央的深坑。
到了深坑边上，百节虫果然不在，许丰低头，坑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
“高昭？”
“你认识我？”
“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
许丰看着高昭一言不发的样子，有些着急，因为他不知道百节虫什么时候回来。
在这个百节虫守护的深坑里，许丰看到了一棵桃树。
一棵树干上长了人脸的桃树。
这棵桃树没有外面的那么高大，看起来高度和普通人差不多。
但是，树干上的脸让许丰很惊诧。
那张人脸，竟然是高昭的样子。
许丰不认识高昭，但是偃坛认识。
在偃坛的记忆里，他对高昭的印象很矛盾。
高昭并不精通征战，精通的是治疗伤势。
一般巫觋救不了的伤势，高昭往往能轻而易举的救治。
高昭祭祀的是太姆神，获得了大地与生机的知识，但是他却没有追随瑞王。
在大荒，瑞王是祭祀太姆神的大巫，燧王是祭祀太昊神的大巫。
所有想要得到太姆神知识的巫觋，都追随在瑞王的麾下，然而高昭偏偏跟随了燧王。
虽然高昭和燧王生长在同一个部落，但是，作为巫觋，部落的关系远没有知识重要。
高昭和偃坛同为燧王帐内的亲随，偃坛拥有着耀人的功绩，每次征战都会冲在最前，对付最强的敌人。
然而，高昭很少参与征伐，一直陪伴在燧王的身侧。
很多巫觋都不服高昭的地位，但是燧王压服了这些巫觋的不满。
在偃坛眼里，高昭是一个看不懂的人。
现在，许丰站在高昭的面前。
尽管刚刚对方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许丰还是有点不敢信。
眼前的这个人，一大半的身体都变成了桃树。
他的腿上生出了根，扎在泥土里。
他的双手已经分出了一根根的枝丫，朝着上方伸展。
从脖子往下，他的胸膛、肚子，都已经变成了树干，根本看不出来人形。
只有一个脑袋，或者说只有前半个脑袋，是人的模样。
因为后半个脑袋已经长成了树瘤。
这还是那个偃坛记忆里一直都面带淡然的高昭吗？
“你…不是人族…”
就在许丰打量高昭的时候，高昭也在观察许丰。
然而，经验丰富的他却没看出来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人”是什么东西。
他只能断定，眼前这个东西，不是人。
“…”
听到高昭说自己不是人，许丰刚想反驳，但是忽然想起，卫好像说过同样的话。
“我是不是人不重要…”
“我现在有些问题要问你。”
许丰摆了摆手，时间紧迫，自己是不是人这种问题，以后再讨论。
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脑袋里有很多问题，需要高昭来解答。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高昭的语气不急不缓，没有一丝的情感。
“你当然可以不回答…”
许丰的语气也很平和，他从腰间抽出两把石刀，对准了高昭的双眼。
“…可以，你问。”
高昭看着刀尖距离自己的双眼越来越近，果断选择了识时务。
“我问你，偃坛是不是你杀的！”
许丰一边问一边听着坑外的动静，他不知道那棵桃树能和百节虫僵持多久。
“偃坛…我只是听命…不得不杀了他，而且…”
“别说废话，你只要说是不是！”
许丰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高昭慢腾腾讲话的样子。
“…是我杀的。”
看到刀尖又进了一些，高昭无奈的回答。
“燧王要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许丰最关心的问题，原本是想第一个问，但是偃坛的记忆还是带来了一丝影响，所以他先问了偃坛之死。
“百节的卵。”高昭老老实实说道。
“燧王的目的是什么？”许丰接着问。
“…”高昭刚要说什么，却突然顿住。
“不可说，这些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你要死了。”
说到这里，高昭的脸忽然变得扭曲，就像一坨被揉搓的面团。
【你死了…】
【检测到禁忌知识…】
【已封禁…】
【开始回档…】
血池里，许丰一脸的茫然。
他恍恍惚惚的游到了血池边上。
我特么是怎么死的？
禁忌知识？
封禁？
许丰看着系统的提示，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