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改变的源头
光影闪烁，熟悉的火焰在燃烧。
或许是心理问题，看到祭火升起来，许丰就觉得很安全。
“卫，能不能教我怎么生祭火？”
许丰已经意识到，在这个叫大荒的地方，祭火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的技能。
祭火的火光能驱散黑夜里的诡异，烧完的灰也很好用，能驱虫、引路。
“祭火是太昊神的赐福，如果你想得到，就要祭祀。”
“怎么祭祀？”
许丰好奇的问。
“你要+￥&…”
卫缓缓说道。
“什么？”
许丰有些懵。
他只是听到了卫在说话，但是说的是啥，根本理解不了，听不明白。
“卫，能不能再说一遍…”
许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还要再讲一遍？”
卫诧异的看着许丰，有些疑惑，明明许丰很快就能唤醒号角的灵，不应该记不住祭祀的步骤。
灵性高的存在，对于知识掌握会很快。
“是有些没听明白…”
许丰挠了挠头。
“祭火的祭祀，需要+￥&……还有哪里不明白吗？”
卫看着许丰，眼神带着一些审视。
“额…”
许丰尴尬的看着对方。
一时间，两人沉默以对。
卫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
“丰，你归属的是哪一位神。”
“我没归属什么神。”
许丰老老实实回答。
他也拜过财神、土地、佛祖什么的，但是真要说祭祀，那是一点儿没有。
“你有归属的部落吗？”
卫又问。
“没有”
许丰继续摇头。
“我想我明白了…”
“你所存在的地域，应该和大荒有很长的隔绝…。”
“所以，你的灵性在排斥这些知识，这让你无法理解我的话。”
卫的见识广博，他很快就找到了许丰的问题。
“灵性？什么是灵性？”
许丰问号脸。
“灵性，是所有活物从出生到死亡所积累的智慧与思想。”
“你的灵性很鲜活，但是它不能承载我的知识…”
“这是你的智慧与思想在排斥，你所经历的、所学习的一切，都在排斥来自大荒的东西。”
卫深入浅出的解释了这个问题，许丰有些明悟。
老头的意思就是自己的三观和现在的认知对不上。
确实，许丰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有见过或听说过大荒这样的鬼地方。
如果说大荒是哪个小说或者电影里设定的世界，他还能接受。
但是现在他确确实实接触了这样一个真实又诡异的世界，三观没有炸裂就很不错了。
不对啊，我有系统来着。
许丰想到。
学技能不都是系统加个点就行了吗？
就像【善走】这个技能，就是系统直接加载的，和三观也没啥关系。
难道…自己的技能只能靠系统加载，npc教的技能学不了？
“卫，你的意思是我以后都学不了祭火了吗”
“有没有别的办法？”
许丰眉头一皱，对于卫的话，他很在意。
“这倒是不用忧心…”
“你的灵性已经开始变化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接受我的这些知识了。”
卫继续说道。
“什么变化？”
许丰有些疑惑。
“你昨夜接受的祭品，有一部分是我的血肉和灵性…”
“这部分灵性被你消化之后，会让你的灵性增长，也会让你能很容易接受我的知识。”
当然，有些话卫没有说。
许丰如果把他全部吃掉，不仅灵性长的更多，还能得到他的全部知识。
祭品？
许丰想起了骨碗里飘出来的那道血色的烟雾，那就是祭品？
难怪“吃”了之后，浑身都是劲儿。
但是，一想到祭品里有老头的血肉和灵性…许丰就有些膈应。
“那我多久才能…学习祭火的祭祀？”
卫刚刚想问多久能消化卫的灵性，但突然觉得这样问有些不太好。
“灵性是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当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我是没有办法告诉你答案的。”
卫摇了摇头。
许丰低头思索，一时间溶洞里安静了下来。
没一会儿，卫感觉到身体的疲惫，不得不入睡休息。
他把号角递给了许丰。
尽管黑暗应该不会进到这里，但是卫还是非常谨慎的让许丰守夜。
许丰无所谓，他现在反正睡不着。
待到卫睡着之后，许丰一边把玩牛角号，一边思索灵性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许丰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看向卫的身体，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
溶洞里到处都是虫子啃食岩石的声音，祭火摇曳，血红色的光在钟乳石的照映下，充满了视野。
一夜无话，当祭火熄灭，代表着外面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两个人开始默契的收拾行装。
卫的体型枯瘦，身上挂着各种零碎的东西，依然能在洞内爬行。
许丰紧随其后，有过一次经历，他还是不适应洞里的狭窄和拥挤。
从山洞走出来，两人继续爬山。
翻过了两个山脊，在乱石沟壑之间，两人眼前出现了一条清澈的溪流。
清晨的阳光下，溪水泛着微光，顺着一条条沟壑流向山下。
“这里是淇水源头之一，这一片沟壑会储存雨水，每次雨后都会汇聚成溪流。”
“在这之前，天上下了三日的暴雨，这里的雨水有很多。”
卫喘着粗气，爬山比走路更消耗力气，他的老骨头已经快撑不住了。
一路上，有好几次他差点从陡坡上滚下去，多亏了许丰身手矫健，拉住了他。
“这里的水有问题吗？”
许丰一路下来，精力十足，他觉着自己能背着卫一口气爬到山顶。
卫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溪流。
漆黑的双眼之下，这里的灵性随处可见。
“不在这里。”
卫摇了摇头。
在这里，他没有看到淇水之中的那种死寂。
“那就继续走吧，不是还有一个源头吗？”
许丰兴致勃勃，因为现在还不到正午。
太阳落下之前，两人一定能查完所有源头。
听到许丰的话，卫苦笑着说：
“走到这里已已经用尽了力气，我老了，我们暂时休息一会，时间来得及。”
说着，他走到溪流边，用手捧起溪水，轻轻的吸啜。
“这水喝着真没事吗？”
许丰有点怕卫喝完之后，系统直接提示任务失败。
他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卫的皮在淇水漂着的情景。
水面上，惨白的皮子，空洞的眼…最后那一笑，瘆的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在，许丰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
卫畅快的喝完水，还洗了一把脸，坐在溪水边呵呵直笑。
喝了口溪水就这么开心？这溪水很好喝吗？
许丰眼神古怪的瞅了这老头一眼。
卫当然开心，虽然这一次折损了两个护卫，但是也让他察觉到了希望。
这一次他似乎得到了太清神的庇佑，从禁忌里召来的灵极为友善。
回想起巡视大荒的最后一战，那一次被禁忌召来的存在，抽走了自己全身的骨头…
如果自己能顺利解决异变，或许部落就能留下来。
虽然迁徙是部落躲避灾祸最好用的手段，但是每一次的迁徙都会让部落人口减掉一大半。
而且部落的战士和巫都被派到了南丘征战，仅仅靠着吉一个人，恐怕根本走不了多远…
坐了一会儿，卫恢复了一些体力，也养足了精神。
他知道，接下来，在解决异变之前，自己可能再没有休息的机会了。
感觉已经休息好了，卫站起身。
“祭灰还有多少？”
卫对许丰喊了一声。
“差不多还满着！”
许丰看了看怀里的陶罐。
“往前走，我们会进入山的背面，那里有东西遮挡太阳，你要一直走在有太阳照到的地方…”
卫开始嘱咐接下来的事项，他说的非常仔细，也非常多。
许丰认真的记住了卫的话，他知道，老头的每句话都关系着生死。
两人开始出发了。
翻过另一道山脊，环境立马变了样子。
这里的山坡开始变得平缓，远没有另一面的陡峭。
放眼望去，前方出现了成片的丛林，脚下的路也从石头慢慢过渡成了泥土。
这里是山的背阳面，按理说这里的草木应该没有向阳的那一面密集。
但是，这里的草木出乎预料的旺盛。
这里的路虽然平缓，但是要比之前陡峭的山坡难走多了。
暴雨过后，这里到处都是泥坑。
脚踩在泥坑里，要费好大的力气才能抬起来。
还好，许丰脚下的暖流还在，每次从泥坑里把脚抽出来，消耗的力气都会很快补充。
相比之下，卫走的很艰难。
躲避树荫，还要应付泥坑，这都在消耗他刚刚休息得到的精力。
“老头！”
看到卫艰难的模样，许丰知道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他走到卫的身前，转过身，微微蹲下。
“来，我背着你。”
许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卫趴上来。
卫想了想，没有拒绝，他果断靠到了许丰的背上，抬起了自己的脚。
就这样，许丰背着卫，健步如飞。
卫的两条胳膊架在许丰肩膀上，一只手抓着陶罐，一只手撒灰。
没有卫的拖累，许丰现在彻底解放了双腿。
他的脚踩在泥坑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但是这一点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现在的他就像草原上奔跑的豹子，能灵活的变向，又能迅猛的加速。
就这样，许丰背着卫在丛林里急奔，一口气跑出了泥地，又绕了一片林子，这才找到了目的地。
啪嗒！
许丰脚步急停。
身前再也没有幽深的丛林，头顶不再有树枝挡着阳光，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大片被冲击之后的泥滩。
泥沙翻涌，巨石嶙峋，一棵棵巨大的树木连根拔起，扑倒在泥沙里，仅仅露出一些枝叶和根系。
这是发生山体滑坡了！
许丰见过类似的景象，就是老爹被山洪冲走的时候。
那时候，村里的几个叔爷带着他进山搜寻。
村子周围的几座山头，到处都有山体滑坡，就是眼前这副模样。
这是自然的伟力。
哪怕是钢筋水泥也会被掩埋殆尽。
然而，在两人眼前这片山体滑坡留下的泥石滩上，一道蜿蜒的溪流极为醒目。
溪流的源头清晰可见，在一片平坦的黄泥中，有一股泉眼在不断的冒水。
泉眼里的水非常清澈，时不时有水泡冒出来，闪映着光。
冒出来的水沿着泥滩，绕着石头，顺着山脊流入了下方的河道。
许丰能看到，下方的河道就是淇水源头汇流的地方。
“这不是最初的源头。”
卫盯着不远处的溪流，他曾经见过淇水的源头。
然而，绝不是眼前的位置。
显然，三日的暴雨让这里的山体发生了变化。
淇水的源头被泥沙盖住了。
现在冒出来的，是让淇水发生异变的东西。
泉眼冒出来的水让人觉得温润清澈，看着就想喝一口。
但是，卫已经看到了泉眼下方，深埋地底的。
那腥臭的血味，还有漆黑的灵性…
“这水有问题吗？”
许丰虽然心里有了答案，但是还要和卫确认一下。
毕竟人家是大佬，大佬的话就是权威。
“问题确实是出在这里…”
“有一些不可说的东西从地底下跑上来了…”
卫说道。
不可说的东西？能不能详细说说？
许丰本想打趣一下，但又想到这鬼地方这么邪门，说不定真有什么说了就死的玩意儿，赶紧闭了嘴。
卫没有在意许丰的表情，他的神色很凝重。
眼前的情况不是特别好，但也不是特别坏。
虽然他已经老了，但是身经百战的他依旧有把握处理地下的那些东西。
但是，如果想要处理地上已经出现的…
可能自己要付出一些代价了…
卫现在要做出一些取舍。
只是略微想了想，他就做出了决定。
因为这样的取舍他一生之中经历了上百次。
瑞王曾经说过，当你可以担负部落的延续，当你可以决定让孩童还是让老人去死…你必须要让孩童活下来！
先民的血脉必须要延续下去，这是大荒每一个人族从出生就带着的誓言。
诸神不是怜悯人族，才会赐下知识，是因为祂们欠了债。
祂们既要保护人族血脉的延续，又不想人族血脉能一直延续下去。
巫不是神的仆人，巫是人族的仆人。
所以，对于卫来说，他其实只有一个选择。
“丰，我需要在这里举行一场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