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怎会走水?
“不会。”穆忱与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褚忆顿了一下:“我能相信你吗?”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穆忱与见男人已经换好衣服,与他的侍卫对视一眼。
乌左将仲元洲换下的衣物扔入火光中。
几人在黄昏的遮掩下,从无人在意的角落离开大理寺时,大门处两辆马车刚好停下。
“下官恭迎褚太尉。”大理寺卿巩宏才站在马车一侧,想搀扶着褚城合下来。
远道而来,想必是客栈四尸案的动静太大,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这是当今正一品太尉…
从三品的巩宏才默默擦了把额边的汗。
褚城合抹了把鬓边掺着几根白丝的发,玩笑般打开了巩宏才的手:“还没老到要人扶才能下马车的地步!”
褚城合虽已不惑之年,但常年习武锻炼让他看上去精神焕发,时刻挺拔的背脊透出对岁月的不屑。
“是是是,您这身手让小辈我都自愧不如啊!”
巩宏才咧着嘴向前凑,略微突起的肚子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褚城合呵呵笑了几声,却挡不住浑身的气魄,对巩宏才的溜须拍马不置一言。
巩宏才附和地笑着,随即在前方带路。
二人还没走近,便看到有汩汩浓烟飘散出来。
一直跟在最后的侍卫见状,迅速将褚城合护在身后:“太尉小心。”
局势不明,水火无眼,极可能有危险。
巩宏才大惊,快走两步进去,只见寺里的小厮下人甚至是司直评事都在救火。
褚城合蹙眉,随手拉过一个小官问道,声音沉着:“发生什么事了,怎会走水?”
“关在里面的仲元洲自焚了!牢房里的草堆连着都烧成了一片!”
录事小官见此人衣着华贵,更有大理寺卿陪同,不顾烟熏黑的样子,毕恭毕敬地回道。
褚城合心下震惊,却依旧保持一副平肃的样子。
仲元洲自焚…
知道仲元洲所属褚家势力的人不多,只有江湖老派或许知道些风声。
这也是褚城合现下还能置身事外的原因。
但如果仲元洲死了,就算城外客栈里的四具尸体与此事有关,也难以掀起什么风浪。
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大理寺卿巩宏才闻言满脸惊慌,毕竟褚太尉是为了此案来的,竟遇上这种事情,男人口中略带紧张:“褚太尉,您看…”
“宫里那位若知道天子脚下发生这些事,怕是会大怒。”
褚城合的声音平稳而有力,但言语下暗藏的意味暗涌。
见提起宫里那位,巩宏才不禁屏住呼吸,余光揣摩着褚城合的表情:“褚太尉所言极是。”
“看来此案难破啊。”褚城合身上散发着不可抗拒的气场:“还望巩卿早日结案,还京城百姓一个太平。”
巩宏才闻言福至心灵,恭敬地抬手行了一礼。
“下官必定不负千万百姓期许。”
褚城合见他一副顺和的样子,想必是知道如何处理了,揉了揉太阳穴:“既如此,便不打搅巩卿处理司中事务了。”
“下官恭送褚太尉。”
褚城合点头扫视了一圈,转身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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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
两人相对无言,一片沉默。
褚忆胸膛下心跳如擂鼓,这是今天第二次坐在穆忱与的马车里。
不过此时心境已大不相同。
她害怕啊!这么大一个把柄被握在别人手里。
“穆公子…”
“嗯。”
“仲元洲藏在你家侍卫里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不会。”
“真的吗?”
“……”穆忱与沉默,欲言又止地瞥了一眼少女,“放眼整个京城,敢招惹穆家的不多。”
褚家算一个。
况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没人会把一个监狱里的犯人和侍卫联系到一块。
褚忆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那就好那就好…”
褚忆心里苦但不说。
马车外乌左的声音打破了溢出的尴尬氛围。
“少爷,前面是褚太尉的马车。”
“知道了。”
前后辈路上相遇必定是要打个招呼礼貌的,褚忆自然也知道,只不过…
显然穆忱与也没料到二人会当街遇上,但马车内空间逼仄,没有能躲避的地方。
“若褚小姐不嫌弃,届时避于我身后吧。”穆忱与微微侧头,目光冷若寒冰。
褚忆显然不愿与她爹相认,少女连连点头挪到男人身边,二人依旧保持着距离。
她可是钻狗洞偷溜出来的…
说起狗洞,褚忆也是叹气。
下次她势必要找到一个不用钻狗洞也能偷溜出来的方法!
“见过褚太尉。”乌左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两辆马车已并排而驶。
穆忱与微微掀开窗帷露出俊脸,有光洒进马车。
褚忆往少年身后缩了缩,卡在窗户的视野盲区。
“太尉大人。”
“忱与,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府吧,近来京城不太平。”
褚城合的声音传来,不见一点异样,看来是没发现她,褚忆暗自松了口气。
“多谢太尉大人挂念,望大人也万事平安。”
“回吧。”
“是,忱与告辞。”
穆忱与放下窗帷,马车内又归于寂静。
褚忆识趣地拉远了二人距离,默不作声地挪到少年对面:“多谢穆公子相助。”
穆忱与点点头,不再出声。
褚忆抹了抹掌心的汗珠,好冷漠一男的。
褚忆默默将他划入高岭之花的行列,这完全是小说男主标配,有点期待貌若天仙的女主了…
褚城合放下帘子的刹那,余光貌似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褚城合想要定睛看过去的时候,一个过路小贩遮住了他的视线。
等视线开朗后,那人已随穆忱与的马车队伍拐进了另一条路。
褚城合若有所思地落下窗帷,整个人隐入马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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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内沉默即将把褚忆淹没前,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少爷,古琅轩到了。”
穆忱与手臂微抬:“请吧,褚小姐。”
褚忆认命地踩着马凳下来,站在金碧辉煌的古琅轩牌匾下。
他带她来这干啥…
虽然她刚穿来不久,但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阁她身为女子自然是知道。
可穆忱与看上去也不像是被人背后捅了一刀还给人买首饰的样子…
难道他还有这样以德报怨的高尚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