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兰亭雅集杀人案 8 ·卦与花
【秋月高悬映江楼。】
叶纯一边行酒令,一边神情微妙地打量着那几个动作古怪的侍者和保安。
尤其是侍者——他们身姿挺拔,步履飞快,但给雅集上的宾客们送酒和倒酒摆放点心时,看起来十分不熟练,就好像是:
——不太专业的样子。
有一位侍者因为上错了点心,还被宾客训斥了:“不是我说你,这个点心不是我点的,你已经上错三次了!”
“对不起。”
那位古怪的侍者尴尬地开口。
叶纯心中暗笑,她看了沈悦音一眼,很显然,沈悦音也看出了这些侍者和保安的古怪。
她偷偷凑过来,对叶纯说:“陆家不会是新招了一批实习员工过来主持雅集吧?”
“那位陆家绿茶男也不像是这种不靠谱的人呀,难不成是被他家里的某个亲戚插手了雅集的事?”沈悦音撩了撩自己漂亮的卷发,嘲笑道。
“”叶纯眯了眯眼,没有说话,视线不经意地在场内的侍者和保安中流转,边行酒令边暗自思索着。
【春风拂面月如钩】
【】
【燕子双飞月满楼。】
不知不觉,在叶纯的出神间,第三轮的头名也已经宣布完成。
和第二轮一样,头名都是她。
“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让叶纯的思绪断了断,她看向发出尖叫声的地方——是安全线外的游客们。
因为白衣少女的视线,游客们愈加疯狂:
“叶纯大师,你就是我的女神!”
“滚开,叶纯小姐姐是我的——”
“两轮都是第一名啊——”
“就好像不用思考的一样!&34;
“家人们谁懂啊,就那种看似神游天外却用淡定的表情说出一句句诗的感觉,再加上盛世美颜,谁能拒绝得了?”
“好爱看叶纯大师冷脸的样子!就好像我被啧啧啧”
“喂!你别这么说,小心被”
“”
游客们更加激动了。
“年轻真好。”
“叶家小姑娘还真受欢迎啊,”
李大师调侃了几句,感慨道,“想当年,老夫我也是这么受人喜爱的。”
“呵,老李啊,”柳大师嫌弃地说道,“我们都多年的老同学了,你当年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还想跟人家叶家小姑娘比,你就要点脸吧。”
“老柳,你又拆我台!”李大师不满道。
“拆你台就拆你台,还需要打声招呼吗?”柳大师嘲讽道,“别忘了,你刚刚第二轮比赛时刚好在我后面一名。”
“你想怎样?”
“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把你家那幅藏了很久的书圣真迹拿过来,让老柳我欣赏一下。”
“你、你、你”
“愿赌服输啊,老李。”
“”
两个老顽童当场就拌起嘴来,其他宾客们也乐得看笑话,纷纷向自己的后一名提起要求来。
这时。
叶纯不远的张道长对她叹了口气,说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呢?”
“叶纯大师,贫道我第2轮和第3轮都是第2名。实在是”
“哎,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想提什么要求?”
他状似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说道。
叶纯闻言,没有拆穿他,轻笑道:“听闻张道长的一卦千金难求。”
“不如”
白衣少女抿了口酒,随后放下手中把玩的酒杯,说道:“这两个要求就换成——就为我卜一卦吧。”
“好说,叶纯大师想测什么?”
【什么?!!!】
一道声音突然在叶纯脑海中响起。
【宿主,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什么是我尊贵的犯罪顾问系统不能够预测的事情,我可怜的宿主你竟然沦落到要去找别人测算命运?】那个声音不满地喋喋不休。
是许久未见的犯罪顾问系统。
(系统,你先别说话。) 叶纯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道。
同时,她整理了下衣袖,对张道长说道:“我想测一下未来的事业。”
“好。”
——————
庄重的仪式后,卜卦开始了。
雅集宾客们都好奇地看向张道长,只见他从道袍中拿出三枚老旧的铜钱。将其扣在手掌中,念念有词,不断摇动着手中的铜钱。
过了三分钟左右。
张道长将铜钱掷出让他们散落在面前的一块石桌上。
“滋——”
三枚铜钱在石桌上不断晃动着。
30秒后,就在宾客们以为那三枚铜钱会躺在桌面上时。十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三枚铜钱竟然——在半空中同时立住了。
没有躺下,也没有所谓的正反面出现!
宾客们哗然!
“张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极其不符合物理学定律,牛顿已经掀起棺材板了!”
“一个立着我还能信,这三个铜钱——同时立在石桌上,实在是”
“这”就连一旁见多识广的张道长也怔住了。
而未等他们深入讨论。只见那三枚铜钱在石桌上大概立了5秒之后,又开始飞快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仿佛要晃的人眼晕。
“为什么会自动开始旋转?”
“我凸(艹皿艹 )!我刚才是眼花了吗?”
“这种事情是真实发生的吗?”
“”一旁的宾客们都围过来观看。
就连叶纯旁边一向淡定的陆轩,也维持不住自己唇边温润的笑意,茶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怔愣地看着那三枚铜钱。
“知音,你”
那三枚铜钱仍然在旋转,而且还在不断加速地旋转,仿佛不知疲倦般。
张道长反应过来:“这样下去会”
“啪!”
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
只见,那三枚铜钱在旋转间竟然——在同一时间,全部碎裂成粉末!
“”
长久的沉默后。
“我靠!”
先是一位游客发出震惊的爆粗。
随后,张道长反应过来,面色悲痛地冲上前去,心碎的看着碎裂成粉末的三枚铜钱。
“呜呜呜呜呜我天台山祖传的铜钱啊” 张道长哭嚎道,“头上祖师爷就留下九枚,结果,为叶纯大师卜这卦——一下子!就碎掉了三枚”
“如今,只剩下山里的六枚”
60多岁的老道士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同时还抄袭一旁装点心的袋子,珍重的把那些散在石台上的粉末放入袋中。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这张道长也太惨了吧。”一位来观看雅集的本地人唏嘘不已。
他旁边的人也道。
“惨是惨,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叶纯大师的事业运怎么样?据我所知,张道长的卜卦水平可是一等一的强!”
“那肯定,上一年,我的老母亲在鸡舍里面丢了5只鸡,跑上天台山去求张道长帮忙,张道长就这么掐指一算根据他说的——嘿!向东的三个地方去找,五只鸡找到了!”
“我家里的7只鸭也”
“”
一边的张道长抱着手里的铜钱粉末哭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摸了摸胡须,皱起眉头,喃喃道:“一般来说——三正为大吉,两正一反为吉,一正两反为凶,三反为大凶。”
“这先是停下,然后再碎裂成粉末的”
他摇了摇头,又掏出道士袍里面藏着的一个龟壳,用火柴点火,灼烧起来。
灼烧起了好一会儿后,他拿起空酒杯舀了一点溪边的溪水,泼洒在黄白透亮的龟壳上。
“滋啦——”
灼烧声过后,一道裂纹由龟壳中间开始,浮现其上,随后缓慢蔓延开来。
三分钟后。
“碰——”
奇怪的炸响声响起,龟壳裂成了十三块。
张道长拾起龟壳,拼凑起来,仔细端详着碎裂龟壳拼凑出来的字。
在看清那个文字模样的一瞬间,他僵住了。
其他宾客看他僵住,凑过来,好奇道。
“这是什么弯弯曲曲的字?”
“完全不像现代汉语。”
他们轮番看了一会,嘀嘀咕咕地互相摇头。
随后,一致看向书画协会的姜大师和柳大师:“老姜啊,还有老柳,你们过来看一下。”
“这龟壳上的字怎么那么古怪?”
“写的什么?就指望你们两个了。”
“”
可是,过了有5分钟,姜大师和柳大师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字,他们面露难色的摇了摇头。
姜大师说:“老夫学过那么多字,没有一种形态的字迹是这样的。”
“据我所知,这并不是历届史书上记载的语言。”柳大师也说着,转头看向张道长,问,“张道长,你知道这是什么字吗?”
他们看向僵住的张道长。
突然。
张道长飞快地把碎裂的龟壳打乱,全部踢进旁边的曲水中,随后,他抬头看向众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表情呆了呆。
柳大师拔了身旁的柳枝,一下子扔到他头上,奚落道:“好你个老张,问你那是什么字,你就跟我来这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是吧。”
姜大师也面色鄙夷地道:“老张,你这也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咳咳咳,”
“不是老道我不愿说,而是,”张道长狼狈地把柳枝拂落,解释道,“这是我们道家秘文,不可外传、不可外传啊”
“要是外传了,别说三弊五缺,这天谴啊”他感叹了几句,又小心翼翼地瞄了瞄静坐喝茶的白衣少女。
叶纯仿佛感应到他的视线,放下茶杯,问道:“那么,张道长,结果怎么样?”
“叶纯大师,你这事业成不成难说,但是老道想提醒一句,您这实在是”张道长看着眼前的少女。慢慢退后了几步,迟疑的开口,“杀、杀心过重啊。”
张道长心道:那个龟壳上的道家密文,就是——“杀”,再结合起前面碎裂的三枚铜钱。很明显,这位叶纯大师,年纪虽轻,但似乎
唉,算了。
恶与善并行,谁又能说得清呢?
沉默几秒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李大师笑道:“老张啊,这你算的一点都不准啊,我都差点被你唬住了。”
“你这话,要说叶家小姑娘她二哥还差不多。”
“说叶家小姑娘杀心过重,是万万不行的。”
“人家小姑娘日常可文静了,最喜欢的就是喝茶画画,怎么可能是你口中的那种暴力的人。”
“哦?”姜宇然有些好奇,走过来问道,“叶纯妹妹的二哥是干什么的?”
“当兵的。”叶纯简单回答道。
“这样啊。”原来只是个普通当兵的。
姜宇然笑了笑,极其少见地和不远处围上来的杨知章对视一眼,然后松了口气。
一旁的陆轩看到他们两个的神情,微不可察地嗤笑一声:“呵。”
“唉,”
“老张,你这也不行啊,”
成道长一甩拂尘,哥俩好地拍了拍张道长的肩膀,凑上前来对叶纯道,“叶纯大师,介不介意让我老道也卜一卦?”
“我梅花观的梅花易数——最是灵验了。”
叶纯感兴趣道:“好。”
成道长打量了她一番,笑眯眯道:“请你想象一种盛开的花。”
“昙花吧。”
“啊?”成道长的表情卡了卡,他下意识道。“这大白天的哪里有盛开的昙花?”
“需要换一种吗?”叶纯也问。
“不用,”她旁边的陆轩看向一旁的侍从,道,“陆家在这里有一个植物实验室,我让人拿过来。”
侍从恭敬退下,过了一会儿后,一朵盛开的昙花被捧了过来。
花色高雅洁白,清香四溢。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朵盛开的昙花上。
“这,昙花怎么会在白天开放?”一位宾客问道。
“模拟白天的光照条件,打破昙花的生长节奏,让他认为黑夜就是白天,白天就是黑夜,” 陆轩笑答,“那么,它就可以在白天开放,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
半小时后。
成道长看着手中被焚烧殆尽的昙花,跳脚道:“不可能啊!”
“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会是——无法预测呢?”
明明没有人的命运是无法预测的啊!
成道长狐疑地看着叶纯,随后,他移开视线,却和眼中带着恐惧的张道长对上了视线。
阳光依旧照耀人间。
但那一瞬间,成道长却被一股凛冽的寒意笼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