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机具共情（二）

    这一点杨小柴是万万没想到的。

    “爷爷奶奶重男轻女？”

    胡梅用嘲讽的语气说：“你和你堂哥就隔不到半年时间，我们都怀着的时候，你奶奶们整天张口闭口就是大孙子，二孙子。而且当时因为你伯娘生了三个姑娘，你奶奶对待我们家这边更热络一些。”

    “没成想大嫂真生下大胖孙子，这下老人就更高兴了，天天看，夸孩子一看有福气，对我这里冷淡多了，毕竟谁知道我肚皮里面是男是女。好几次我都听到你爷爷说就是以后死了钱都要多分给他的大孙子……”听着这些话，杨小柴也能想象出当时场面，因为杨小柴也偷听过爷爷和大伯说话。

    后续就像胡梅说的，不到半年她生下一个女娃不受重视。

    女娃出生更是让爷爷大失所望，“我生的大姑娘，这让我觉得没怎么样，可看着老大一家就咽不下这口气，我想就算是女娃子我也要养的好好的，养给他们看。

    “你爷爷那样偏心眼以后估计拿不到一半钱，刚出月子没俩月我就和你爸合计，让他去打几年工赚钱养家。”

    几年？杨浩就小自己两岁，怎么可能？

    杨小柴呐呐道：“打了几年？”

    胡梅忍不住冷笑：“呵，几年？你那个大伯打电话说‘你媳妇管不住了，和爸妈动手。’劝他回来，你爸没心眼就回家看着我。”

    杨勇当时的确没多想，回家后想着家里有钱养的起大闺女，就没出去赚钱。

    杨小柴：“爸爸没给爷爷说大伯骗他回家？”

    胡梅越说越气：“托你爷爷奶奶重男轻女的福让家里不要因为小事闹，你爸又是个没出息的，都没去和他哥问一嘴，为什么拿这种事唬他回家。”

    杨小柴还是不相信：“不会的，爷爷奶奶对我们都一样。”

    胡梅忽然顿住，不再说爷爷奶奶，反而扬着有些悲伤的语气：“小柴，当初妈妈打算给你起其他名字的，你这个名字不好，怎么听都是男娃子的名字。”

    杨小柴倒是没想到自己名字差点被改，惊讶道：“什么？为什么要改？”

    “这是你哥挑剩下的，你爷爷早早的就定下两个男娃子的名字，你大伯选了一个就剩下一个给你。你爷爷有没有说过你名字是什么意思？”胡梅说着抛给杨小柴一个问题。

    这点杨小柴还是晓得的，因为有老师问过她这名字谁取得，字和音都像男孩子，就问了一下爷爷，“爷爷说我的‘柴’和‘成材’的‘材’同音，希望我长大可以成材。”

    胡梅有些生气了：“是吗？哪家大人叫孩子柴火的柴，你大伯还说什么贱名好养活，女娃子压不下‘材’，改成小柴？他拿老人的话噎我，说老早就定下来的，改了不敬，听着也像男娃子的名字还能沾沾喜气。”

    忽然想起什么，语气略带嘲讽：“不过也有例外，你想想你二姐杨琪，三姐杨帆的名字怎么来的，大姐杨杳这个名字当初应该倒是没别的想法。”

    杨小柴没有回答，她脑筋转的不够快，还沉浸在爸爸被叫回家的那句话，

    这样就说得下去，父母没有分居两地，问道“所以杨浩就是那段时间有的？”

    胡梅本来还在继续说，被杨小柴一下子打断了还略微停了一下，约莫知道杨小柴问的是什么。

    胡梅：“有小浩的时间？我和你爸爸在外省打工，咱们这里计划生育严，就让你奶奶带你。当初怀了就在外省待了几年，我当时先回家是因为要生小凯，你爷爷说月份大了，这个孩子躲不躲都一样，顺便带小浩给他们看看。”

    这样一说，杨小柴就在脑海里翻出杨凯出生的记忆，当时她就在旁边，看着奶奶剪脐带。

    唯独杨浩，杨小柴没有丝毫记忆，好像他是突然出现的。

    而现在杨小柴也再一次重视曾经被忽视的记忆，当时她当时的第一想法是：父母不在身边，谎话也不会吓到她？明明爸妈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二村哥为什么会在她更小的时候对她说那些话？

    一段记忆铺在眼前。

    妈妈也是突然出现的！杨小柴肯定，她记得，她小时候就在奶奶的那张床上睡，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突然出现帮她穿衣服，衣服裤子压的很紧很不舒服。

    下楼她有问过奶奶，奶奶一直笑，她看到奶奶动了动嘴，不过现在她还是不知道奶奶怎么回答她的。

    因为。

    在那段记忆里所有人都没有声音，除了她自己。

    记忆链断的很长，后来杨小柴没有那个女人的记忆，后面直接跳到杨凯出生的画面，有了妈妈。

    妈妈渐渐充盈自己的生活，然后就是她记忆里出现最多的画面，一家五口在一起的多个片段式日常。

    杨小柴现在都不记得那个女人的脸，却觉得妈妈和那个女人就是同一个人。

    那头妈妈还在喋喋不休，杨小柴却没听下去的欲望，“……我给你说，小浩当初长的像超市里的洋娃娃一样，又白又好看，还只会说普通话。村里人刚开始见到还以为是个女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