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谭越的警告
第二天的行程比想象中累。
从医院折腾到派出所，又去了一趟房产局，回到家，叶笙只想窝进沙发里。
泡泡也累了，紧紧挨着叶笙靠着沙发，睁着大眼睛看天花板。
叶桃之小朋友打着小呼噜，团成一团，窝在爸爸怀里睡得正香。
唐没放下孩子，走进厨房洗手张罗晚饭。
叶笙第一时间洗澡换家居服，窝在沙发里等饭吃。
中午吃的餐馆，总觉得没吃饱。
家里鸡汤和米饭有现成的，唐没蒸了条鱼，还做了糖醋里脊，清炒应季蔬菜。
三个大人带个小孩，三菜一汤正合适。
叶笙吃了满满一碗饭，又在唐没鼓励的目光下，喝完半碗鸡汤。
明天去见谭越，她必须红光满面地出场，用形象告诉她自己很幸福。
“我陪你去。”晚上哄睡孩子，唐没道。
叶笙回复完消息，示意他进被窝，主动窝他怀里。
一开始，对于叶笙的亲近，唐没有些手足无措，现在已经免疫了，至少搂着叶笙的时候不会再脸红。
“我自己去，谭越人很凶，我怕她吓到你。”
“我不怕。”
“那我换个说法，我怕她让你受委屈。”
“不怕。”
叶笙用手指戳他胸口:“非要我说实话啊，其实我怕我和她吵起来，损坏我在你心里的淑女形象。”
唐没轻笑，抓住她的手指。
叶笙严肃脸:“不准笑。”
“好。”唐没轻轻吻在她头顶，“不笑。”
“唐没。”
“嗯？”
“谢谢你。”叶笙紧紧搂着他宽阔的背，眼睛装满星星，“医生今天都说了，我被你养得很好。”
唐没捏着她的手指轻叹:“还可以更好。”
“已经很好了，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总觉得你很不开心。”
叶笙翻过来，正面趴在唐没身上:“弟弟，给姐笑一个。”
唐没轻笑，那双带笑的眼睛慢慢凑近，在叶笙眼前放大。
叶笙默契闭眼，大脑静待一秒后，唇上熟悉的触感袭来。
她十分确定，她很喜欢和唐没亲近，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吻。
“房子写你名字。”一吻过后，唐没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道。
叶笙拒绝:“写妈的名字。”
“为何。”
“我有星月湾，还管着你的两张卡，我不想让爸妈住关山月，像住在别人的家里一样，我希望他们可以把关山月当成自己的地盘，种菜，养狗，养两只鸡，都可以。”
“养鸡不可以。”唐没轻笑。
叶笙坚持:“写妈的名字，我已经把她身份证骗来了。”
叶笙想得远，房子在林芳名下，以后泡泡恢复正常交流，可以上学了，关山月可是最棒的学区房，从幼儿园直达大学。
唐没还想反对，叶笙搂着他就开亲。
唇舌纠缠，开始第二轮的追逐。
叶笙的手缓缓而下，伸到唐没睡衣里，摸到一块硬硬的肌肉。
唐没抓住她作乱的手，捏在手心里，平复自己的呼吸。
“别……别乱来……”
叶笙跪坐在床上，和唐没分开。
她笑嘻嘻道:“不乱来的话，夭夭怎么来的？”
唐没垂下眼眸，坐起身，低头整理自己的睡衣。
叶笙拽着他的睡衣不放:“你确定？不继续？”
“医生说了，剖腹产要避孕。”这是唐没的借口。
叶笙嘻嘻地笑:“我只摸摸，都不行？”
唐没很有原则，“睡吧。”
叶笙开始阴阳怪气:“是不是以前的叶笙怎么你都行，我就不可以？”
这招百试不爽。
唐没变得为难。
“我还没摸过男人的腹肌呢。”
唐没变得犹豫。
叶笙乘胜追击:“我闭着眼睛摸。”
唐没拿她没办法，躺回枕头上，一副任其为所欲为的样子。
“哈哈哈。”叶笙哈哈大笑，唐没起身逃之夭夭。
叶笙的笑吵醒了夭夭，夭夭委屈哼唧，叶笙追着唐没喊。
“快回来，你女儿哭啦。”
唐没认命回来给夭夭换尿不湿，耳垂还是泛红的颜色。
这么禁不住逗呢，当初应该很好追吧。
第二天一早，唐没将叶笙送到阳光疗养院，再去房产管理部门填表，之后等待拿房产证就好。
再次来到疗养院，叶笙心情平复许多。
她提着唐没准备的礼品和水果，慢慢走进庭院，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她穿的第一双高跟鞋，是谭越请人订做的。
只因为五岁的叶笙随口问了一句，灰姑娘的水晶鞋长什么样子。
那双鞋子，还在他们共同住过的千重翠，也不知现在的院子，是不是长满了野草，落满了灰尘。
那年，谭越蹲在地上给她穿灰姑娘的水晶鞋，说:“妈妈永远不会让你成为灰姑娘，你要的水晶鞋，妈妈都会为你争取，你不需要靠男人获取身份和地位。”
谭越或许不知道，她差点为了区区一百万嫁入陈家了。
这一次，叶笙没去谭越宿舍，她坐在大厅待客区等待。
谭越一身西装出现，叶笙看呆了。
她许久没见谭越这么凌厉的打扮，都快忘了叶氏集团雷厉风行的谭总长什么样。
谭越走近，不露声色上下打量，淡漠坐下。
叶笙客气送上礼物。
谭越连翻一翻的兴趣都没有，懒懒地抬了下眼皮。
“和农民工儿子的婚后生活如何？”
一开口，吐出来的都是冷箭。
“比你那个农民败家子好太多了，至少不敢吃两家饭，睡两张床。”
论出口伤人，叶笙可是谭越的得意门生。
谭越面带讽刺地笑:“但愿你可以一直这么乐观下去。”
叶笙淡淡:“生活勉强过得下去，不过，最近有个问题十分困扰我。”
叶笙卖了一个关子:“和唐没过日子，安心踏实，但是清苦。我在家养病这段时间，叶喜来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陈氏陈大公子。”
她观察着谭越的脸色，继续道:“叶喜来许诺，给我车子房子，还有一百万的现金做陪嫁，陈大公子也豪气，三百万的珠宝说送就送，我有点心动呢。”
“叶笙，你还要不要脸！”谭越气得放下翘起来的腿，直起身压低声音呵斥道:“是你去招惹人家，现在连孩子都生了，你为了区区一百万就想抛夫弃女。”
谭越失望又愤怒:“你果然是叶喜来的种，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东西，只可惜你太蠢了，但凡你有点脑子，别说一百万，整个叶家都是你的！”
“叶家跟我有没有关系，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不算，叶喜来说了才算！”叶笙抱臂坐着，看谭越气急败坏的样子。
她嘴角冷笑道:“你还要我怎样，十五岁的年纪，在懵懵懂懂学业繁重的时候，被迫转学，母亲疯了，舅舅进牢房了，外公外婆一个接一个没了，我一个人送的殡仪馆！那时候你在哪里？我被谭家村人围着辱骂的时候，你在悼念你的爱情！我被老师同学孤立霸凌的时候，你在懊悔你的前半生不该生下我！你还要我怎样？！”
叶笙用食指擦掉不受控制的眼泪:“我今天并不想在你面前掉泪，你不认我，我会和你划清界限，我只是来告诉你，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我的选择，最没资格质问我的人，是你。”
叶笙起身，准备离开。
“你不能嫁进陈家。”谭越一把拉住她。
接近十年了，谭越第一次触碰她，
叶笙心里泛酸。
她盯着看了几秒，缓缓挣脱开，“与你无关。”
谭越警告道:“如果叶家是禽兽的窝，陈家就是恶魔之地，你不能将自己送进恶魔口中。”
叶笙反问:“你以什么身份管教我？”
谭越道:“你去告诉叶喜来，我只是暂时离开了，不是死了，让他妄想动属于你的东西。”
叶笙充耳不闻，大步离开，高跟鞋哒哒哒地，发出悦耳的声音。
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
谭越还是惦记她的。
哪怕只有这么一点，叶笙也知足了。
从阳光疗养院离开，叶笙去往许氏律师事务所。
一则看望许敏阿姨，二则咨询当年股份合同的事。
结束后，许敏邀请她一起吃午饭。
吃到一半，许其琛从外面出差回来，听说叶笙在这儿，开车过来陪她们一起。
“当年的股份认定书是我和你妈，以及叶喜来的律师一起签的字，我答应你，你生日那天一定去参加。”
“谢谢阿姨。”
“不用谢，只可惜没法让你改口了。”
“嗯？”最后一句话叶笙没听清。
许其琛忙岔开话题:“小满，吃这个。”
“好的，许哥。”
许敏还在做最后挣扎:“小满啊，你怎么会找一个比你小那么多的男孩？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和比你小的男孩子过日子，大概率很辛苦吧？”
许敏举了一些具体例子:“比如袜子乱扔啊，整天抱着手机打游戏啊，一边吃泡面一边抽烟啊，孩子哭了也不管之类的，和这样的男孩一起生活，会不会很累啊？”
叶笙仔细想了想，脑海里全是唐没系着粉红色围裙打扫卫生，戴着袖套做饭，弯腰给夭夭换尿不湿，蹲下身给自己拿拖鞋……
叶笙嘴角带着幸福的笑，轻轻摇头:“没有，他很好，不抽烟，也不爱吃泡面，有点洁癖爱打扫卫生，最爱抱孩子……”
这么一想，生活上唐没几乎全能。
叶笙心里美滋滋的，将唐没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就目前来看，除了不和自己同房，其他地方没得挑。
许敏:……
这么成熟完美的吗？
“那他会不会有了孩子，忽视了你？”
许其琛听不下去了，忙打断许敏:“好了妈，你看小满都胖了点，朋友圈生活也很丰富，您就别担心了。”
许其琛用眼神拜托许敏。
许敏拿眼睛提醒儿子:我再不问，你就要孤独终老了。
学习上有计划有行动，情感上温温吞吞畏手畏脚的，这下好了，喜欢的人不仅跑了，孩子都生了。
收藏人家说的话做成锦旗有什么用啊。
喜欢就要说出来，憋在心里会发烂发臭的。
老娘替你勇敢了，你还要阻止我。
你丫活该孤独终老。
“妈，多吃点，您辛苦了。”
背着叶笙，许其琛再三做了求饶的姿势。
许敏不依，许其琛低头转账五万二，许敏放弃拯救这傻儿子了，爱而不得就不得吧，做兄妹也挺好。
说开的时机不对，免得兄妹俩见面尴尬。
许敏心思百转千回之际，叶笙已经从许其琛口中要到江城著名心理儿童学医生的联系方式。
她打算近期带泡泡去拜访。
她的直觉很强，泡泡的大脑没有损伤，是当初的检查太敷衍，还是监护人太不负责任，或是于文丽胡说八道，这些都不重要了，泡泡能获得重生，与过去切断开才是重点。
吃完午饭，天空飘起小雨，许其琛准备送叶笙离开。
叶笙摇头看向不远处:“接我的人来啦。”
她笑着和两人道别，提起裙摆奔下台阶，像个快乐的小女孩冲进雨里，奔向一身黑衣的唐没。
唐没撑着伞大步流星向她而来，在她跳下最后一步台阶之前，单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提到半空中。
他记得，她说过，她的高跟鞋有的不能沾水。
叶笙默契接过伞，唐没单手公主抱叶笙，将人送副驾驶。
许敏抱着胳膊凉飕飕地说:“你输给二十岁的小伙子，不算冤枉，你看看人家这性张力！再看看你，温水煮青蛙的性格，畏手畏脚的行动力，我心心念的儿媳妇，只怕难咯。”
“小满失忆过一次。”许其琛突然道。
许敏:“？”
“她跟我提过，她忘了和唐没怎么认识的。”
“那他们……”
许其琛道:“你可以理解为，一切为了孩子。”
许敏不赞同:“看着不像，自然而然的亲昵，相濡以沫的默契，你妈我眼睛不瞎。”
许敏拍拍儿子肩膀:“输了就输了，别钻牛角尖，大大方方祝福人家就行。”
许其琛目送车子远去，摸出打火机和烟盒。
“妈，你去车上等我，我去趟吸烟区。”
车上，唐没静静开着车，叶笙拿着手机回复许其琛的消息。
许其琛提出陪她带泡泡去心理医生。
叶笙正在委婉拒绝。
她和许大哥，充其量只有儿时情谊，她在课业上有问题时，许其琛帮她答疑解惑过几次。
算她高中三年最有力的支持者。
成年人的时间最宝贵，凡事都麻烦人家，叶笙做不到心安理得。
“许大哥说陪我带泡泡去看心理医生，我该怎么拒绝比较好？”她求助开车的唐没。
唐没开车的手微微用力，青筋暴露。
冷漠地吐出三个字:“你有我。”
叶笙敏锐觉察到他的情绪:“呀，这车里怎么酸酸的。”
“齐妙妙说的许大哥，是他？”唐没转移话题。
“别醋了，我分得清爱情和恩情，齐妙妙算我什么人，她说的话你也信？”
“不信。”唐没道，“但不代表不在意。”
叶笙竖起两根手指做发誓状:“我叶笙，绝不会在感情上拖拉，只要看上了，就会马上行动，既然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一点苗头都没有，足以证明，我在遇见你之前和之后，对他绝无一丝暧昧，这样说，你心里酸味好点没？”
唐没不是抓着不放的人，矜持冷淡地点了下头，眸子微暗。
叶笙看他不说话，伸手捏了下他空着的那张手。
“行啦，回家，睡午觉，房产证的事怎么样？”
“嗯，办好了，妈拿到房产证明表给爸打了很长的电话，现在抱着夭夭关在自己房间里。”
“没事，我回去哄哄就好。”
唐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好哄。
包括旁边的唐没。
包括四个月的夭夭。
比谭越好哄多了。
“见过阿姨以后，怎么样？”唐没问。
“别提了，又吵了一架大的。”
叶笙懒懒瘫在副驾驶上，“我和她，从很早以前就不能好好说话了，我们都知道彼此心里的刺，知道怎么伤害对方最要命，也知道怎样才能刺激对方。”
叶笙看着唐没帅气的侧脸，道:“如果我和她说，让她帮我要回股份，她肯定会骂我，让我去找叶喜来，所以我没有正面要求，我只说我要抛弃你，和陈策结婚，接受叶喜来的嫁妆，她马上情绪激动。恨不得撸起袖子去揍叶喜来。”
唐没轻笑。
叶笙侧脸看他:“笑什么，不准笑。”
唐没:“好，不笑。”
叶笙:“你还笑得出来，你就不怕我真的和陈策结婚，抛弃了你。”
唐没手指敲着方向盘:“你会吗？”
叶笙看着他的侧脸，捧着脸甜蜜的笑:“我舍不得，属于我的那颗月亮。”
桃花眼变了形状，叶笙的月亮笑了。
前方有个弯道，唐没单手转动方向盘:“下次去见阿姨，可以带上夭夭。”
叶笙摇头:“不，我不会让她伤害你和夭夭，任何一个。”
她针对我一个人就行。
叶笙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