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唐没的选择
唐大话一出，唐二脸色微变，露出不大赞同的表情。
“大哥，咱们说好的，我家来抚养，我和林芝有养女儿的经验，而且唐没已经有了孩子，你们应该把心思多放在孙女身上，泡泡去不合适。”
唐大不和弟弟啰嗦:“这事我和你大嫂做主了，你和林芝别管，我们全家都点头了的。”
叶笙颔首，看向对面的于文浩，林姨昨天和她聊过，叶笙没什么意见，相反她很支持两位长辈的打算。
只是于文浩站出来表态，让她特别不舒服。
说白了，这是唐家的家事，与于家毫无半点关系，于文浩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也是这么跟姐夫说的，可是姐夫说不放弃泡泡的抚养权，如果虐童罪成立，泡泡的抚养权又被更改，商场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客户会怎么看他，员工会怎么看他？”
唐二最先站起来指着于文浩:“他什么意思？他还好意思抢泡泡抚养权？他唐三的脸是屁股做的吧！”
于文浩为难道:“二哥你有所不知，姐夫还是爱泡泡的，只是疏忽照顾，法律不外乎人情嘛。”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和解，唐三叔不放弃抚养权。”叶笙替他做了翻译。
于文浩一愣，看着叶笙眼底流露出几分惊艳，笑道:“可以这么理解。”
“让他滚！他有什么资格威胁我们！让他滚蛋！”唐二气得面红耳赤，跳起来要打人。
唐没将二叔肩膀按住，看着对面冷冷道:“虐童罪一旦成立，法律会让他交出抚养权。”
唐二唐大一听，不约而同心里一松，是了，只要他们死咬着不放，人证物证俱在，虐童罪一旦成立，唐三就会失去泡泡的抚养权。
唐家老两口一看于文浩被堵得哑口无言，瞬间急了。
唐三可不能出事，当年林芳林芝姐妹俩进门，他们不仅什么都没给，还因为送走唐没和他们两家人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于文丽说得对，唐三一旦事业失败，他们就要被迫从大别墅搬出来，没了佣人保姆的照顾，他们还要自己生火做饭，这种日子简直没法想象。
绝对不能让唐大唐二得逞！
他们就是嫉妒弟弟过得比他们好。
老婆子看着对面的唐没，眼珠一转，嘴角挑起一个嘲讽的冷笑:“告自己弟弟虐童？不怕你弟弟告你们拐卖儿童罪？”
于文浩闻言，看向角落里紧紧挨着两个姐姐的泡泡。
老太太气定神闲，冷冷望着唐没，眯起了混浊的眼睛，嘴角洋洋得意:“唐没，根本不是你们亲生儿子！”
林芳最先失态，不安地挪了挪位置。
老太太继续咄咄逼人:“林芳，你敢大声说，唐没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吗？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你们又是从哪里买回来的呢？唐没应该也想知道吧？”
唐大和林芳同时紧张地看向儿子。
唐没不为所动，一双桃花眼冷冽如霜，对上老太太胸有成竹的目光，透露着坚定不移。
“我不想知道，我只有一对父母，他们就在这里。”
“你……”没成功挑起事端，老太太被噎了一下，一时无言，脸色涨得发红。
堂上众人心思各异，于文浩见谈不出想要的结果，还得知了唐家一大隐私，觉得不好再待下去了。
他在唐家老两口耳边说了几句，扶着他们准备回去。
“虐童罪会成立，但罪人一定不会是我姐姐和姐夫，抚养权的事，几位怕是白商量了。”
于文浩走前笑着道，目光最后留在叶笙和唐没身上。
很快，屋子里只剩自己人。
泠泠汀汀带着泡泡凑过来，泠泠忍不住和嫂嫂吐槽:“于家小舅舅看着人挺好，怎么笑起来那么坏。”
叶笙道:“人不可貌相，判断一个人要看他做了什么，不能看他说了什么。”
孩子似懂非懂点头，
汀汀比泠泠冷静，“嫂嫂，他说虐童罪会成立，抚养权不会被夺是什么意思？”
叶笙和唐没对视，道:“多半是有替死鬼了。”
两个女孩露出一样担忧而不忿的表情:“怎么能这样？那泡泡怎么办？还要和他们在一起生活吗？”
叶笙安抚她们:“放心，我们会想办法。”
放泡泡回去，他们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同。
视而不见，也是一种帮凶行为。
里屋，唐没给夭夭喂完奶，打温水换尿不湿，又打水洗洗小脸和小手。
唐没很喜欢给夭夭抹香香，夭夭也不爱吐奶，整个人带着奶娃娃的香气。
叶笙看见唐大夫妻进里屋，知道他们有话和唐没说，抱起夭夭准备出去，给他们留出空间。
“小笙也留下吧。”唐大道，他的脸色灰败，似乎内心很痛苦。
林姨讷讷点头，同样透露着难过，拉着叶笙坐小沙发上。
布满风霜的手握着叶笙柔软的手，似乎想从叶笙这里获取一些支撑。
叶笙反握住林芳:“别担心。”
“儿子，关于你奶奶说的话，你有没有要问我和你妈的？”唐大问。
唐没摇头:“没有。”
唐大含着泪光，望着一脸淡定的儿子:“你那么聪明，肯定早就知道了。”
唐大几乎哽咽道:“我和你妈个子不高，人也不聪明，有了你，没人不怀疑你是被我们买来的……加上你爷爷奶奶从不掩饰对你的厌恶，爸妈没用，让你受苦了，儿子……”
唐没对上父亲自责的目光:“爸爸，您永远是我爸爸，这一点不会变。”
他又看向林芳，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唐大抹了一把脸，开始回忆:“那年，我和你妈从工地回老家过年，没抢到火车票，我们坐了汽车，汽车在只到达镇上，我们步行回村，走到一半天已经黑了，路过对面那座山，你妈听见有孩子的哭声，我只当是野猫的叫声，你妈很坚持是孩子的哭声，丢下行李往山上爬，摔了几个跟头，爬到一片灌木丛里，那个时候，你就和夭夭差不多大，身上薄薄一层衣服，没有襁褓包着，我和你妈脱下外套包着你下山，你可能饿坏了，喝了几口白开水，一点都没洒……”
还记得那天，孩子哭一声，林芳跟着哭一声，他们不敢把孩子抱回家，因为孩子只剩一点微弱的哭声了。
也不敢抱孩子去大医院，因为怕医生问他们要出生证明，如果招来孩子的亲生父母，不敢想象孩子会不会被二次抛弃。
最终，唐没在小诊所捡回来一条命，医生说，再晚几分钟，孩子就没了。
离开诊所那天，诊所旁边的算命先生说，这孩子是富贵命，但是命格被夺了，差点丧命，以后要时刻小心。
老先生给孩子取名——唐没。
以前唐大和林芳不信这些，自从唐没和叶笙出了车祸，叶笙又被叶家强行带走，他们突然想起算命先生的话。
“那你，想不想知道关于你亲生父母的消息？我们可以带你去那条路上打听……”唐大小心翼翼道。
“爸，我知道他们是谁。”唐没抓了一下父亲如树干般粗糙的手，“不管他们是谁，永远不会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不怪我们吗？我们没把你送回去……”林姨哭着问。
唐没摇头:“相反，你们救了我一命，便是我的再生父母，唯一的父母。”
林芳笑着和叶笙对视，眼含热泪。
和儿子说开了，唐大和林芳心里一松，脸上愁云淡了不少。
唐大问起唐没亲生父母的时候，语气变得松快。
“他们来找你了吗？”
“他们没来，他们大儿子来了，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那个家庭，似乎不是很欢迎我。”
从始至终，只有陈策拿着一张没有温度的亲子鉴定书，一脸皮笑肉不笑地来到他面前，告诉他，你是陈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是我陈策的弟弟之一。
唐没，从不稀罕做陈家公子，更不稀罕做他陈策的弟弟。
他有自己的家人。
他有叶笙，还有夭夭，有父母亲人，这是谁也抢不走的。
早上出发江城的计划被一再打乱，心结解开后，唐大亲自下厨，弄了一桌好菜。
唐没一会儿要开车，就没喝酒，叶笙坐在凳子上，看着酒杯跃跃欲试，唐大一看她的样子，乐呵呵给她倒了一小杯。
“尝一尝，喝不惯就不喝。”
叶笙转过头看唐没，唐没无奈点头，叶笙笑嘻嘻双手端起杯子。
“谢谢唐叔做的好酒好菜，我敬您！”
“呵呵呵，不客气不客气。”
叶笙小尝一口，米酒的味道很舒服，带点甜味，不难喝。
“林姨，我还要敬您，没有您在商场大厅认出我，可能我真的会失去这辈子最爱的两个人，谢谢您！”
叶笙这番侠女气派，成功乐倒唐大夫妻俩。
“我们还要谢你，十月怀胎，开了一刀生下这么可爱的夭夭，这是我和你林姨给的改口费，也不知道够不够。”
唐大递过来两个红包，一个厚厚的，里面装着一万零一块，另一个薄薄的，装了两张银行卡，其中一张正是昨晚唐没交给唐大的五十万。
“以后唐没的钱，交给你来管了。”林姨笑着道。“他很好养的，不碰烟酒，没有应酬，也很爱惜衣服，小笙，你给口吃的就行。”
叶笙被林姨逗乐了，转头看向唐没，她不知道该不该接。
她很亲近唐没和夭夭，但是她是个失忆的人，刚好忘了和唐没开始的日子。
她像个突然插进来的第三者，忘了唐没，还要占着唐没爱人的身份。
可她即便忘了一次，还是会因为唐没的情绪而患得患失。
她很确定，她又一次怦然心动了。
叶笙接下两个红包:“爸！妈！”
林姨用手背擦拭眼角的泪:“哎！”
唐大含着泪光点头:“嗯，快，多吃点，一会儿路上饿。”
为什么会含着泪光呢，因为这是叶笙的第二次改口。
还记得上一次，小两口吵架，叶笙把自己关在卧室一天，不吃不喝在阳台吹了一天的风，不出意外地发烧了。
唐没一天要打三份工，等他回到家，林芳已经陪叶笙从医院拿药回来。
第二天，唐大带着鸡鸭鱼肉从老家赶来，关上门训了儿子一顿。
当天晚上唐没认了错，听叶笙的话辞掉另外两份工，只专心送外卖。
两人和好了，叶笙的病还没好。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唐大没急着回去，夫妻俩尽心尽力照顾病中的叶笙。
叶笙一觉醒来，脸上的虚汗总是干干净净，被子永远盖得好好的，床头柜的水壶一直是满满的温开水。
那天，林芳将热水袋放在叶笙脚边，帮她暖脚，又走过来摸她的额头。
叶笙突然道:“林姨，你好像我妈妈啊。”
她露出开心的笑:“我小时候，我妈就是这么照顾我。”
说完她又难过起来:“不过，她已经很久没关心过我了。”
“我能改口叫你妈妈吗？”叶笙第一次小心翼翼地询问他人意见，“跟唐没一样。”
林芳自然愿意，立马点头叫唐大进来，把老早准备的红包给叶笙。
“委屈你了，小笙。”
叶笙高高兴兴接下红包:“我不委屈，我可幸福了，我以后，可以跟着唐没一起叫爸妈啦！”
本以为她们会一直这么生活下去。
直到再次遇到叶笙，她不仅不再叫她妈，还装作不认识。
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叶笙已经抛弃她们，回归她的生活了。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一家人回到出租屋，已经是下午四点过。
同层楼的邻居看他们从老家回来，忙说这几天又有不少记者蹲小区楼下，叮嘱他们出门小心点。
上次和记者闹翻，得邻居大妈照顾，叶笙和林姨带着家里土特产上门道谢，唐没觉着不够，又从楼下水果店买了一袋苹果。
邻居大妈热情迎接她们进门。
“你们家唐没已经是网络红人，我听我小女儿说，有人用唐没的身份在网上乱骗小姑娘呢，你们家还是出面澄清吧，我怕以后出了事别人找上你们，那就太冤枉了！”
叶笙很少上网，躺着发呆比看着手机屏幕舒适愉快。
大妈的话存在一定道理，并没有夸大其词。
唐没举起灭火器的帅深得人心，加上他一直没出面，在大众眼中保持了神秘感，齐妙妙跳出来重金酬谢，更是给唐没的火加了一桶油。
每每大家忘掉灭火器小哥，齐妙妙的粉丝就会跳出来到处吆喝，大众目光又重新移了过来。
然而唐没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拔刀相助的退役特种兵？
视金钱如粪土的热血青年？
突然退学的高校高材生？
真实的虚构的，融合在一起。
唐没活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一个崭新的唐没在人们的想象中诞生。
娱乐至死的年代，真相变得无关紧要。
只要这个人有话题，眼中全是利益的人如恶狼般飞扑而来，没有话题制造话题，没有热点创造热点。
吃瓜群众被大量不相关、不重要且不连贯的信息淹没，逐渐失去了深度思考和批判性思考的能力。
成为傀儡和棋子。
想到火了之后接连不断的麻烦，叶笙忧心忡忡，心里忍不住埋怨起齐妙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