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咒术
木槿和江皖很默契地没有提起吵架的事情,木槿对于江皖的自杀更为疑惑,难道这是她的梦魇吗?一直都在被这样的梦折磨?折磨了多久呢?仅仅一次,木槿都会觉得窒息,江皖看上去更加柔弱,她能坚持多久呢。
江皖出门的时候。木槿依旧在院子中发呆,木槿刚醒来时嘴唇都有些发白了,江皖决定炖个汤给木槿补一补,说了一声出门了就拿着菜筐出门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市集上的东西丰富了不少,江皖决定煲一个鸡汤,选了一只最肥的,让小贩处理好,又沿路买了一些配菜。江皖一直感觉有人在叫她,但每次回头都没有见到熟人。
江皖站在一家菜摊前挑选菜品,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动,江皖低头去看,看见修月人站在自己身边。江皖第一次见修月人的时候确实被吓到了,但现在这个可爱的、萌萌的修月人只让江皖对她充满怜爱。
江皖蹲下身,“是你一直在叫我?”
李斯走进市集就看见江皖了,本意想和她说说话,但这人一路上都心不在焉,自己叫了她好多次,她都充耳不闻,而且越走越快,李斯这副身体想要追上一个成年人很是困难,幸而江皖停下来买菜。“我叫你好多次了,你都没听见?”
江皖觉得李斯真的很可爱,圆圆的小脸一脸稚气,认真说话的时候气鼓鼓的,“我听见了,回头没见到人。”江皖特意逗她,“我忘了我在这里还认识一个小朋友呢。”
“我才不是小朋友!”
江皖只是笑,没有反驳。
“木槿呢?没和你一起出来?”李斯问。
“她在家休息。”
“怎么你一来她总是休息?”
“什么叫我一来她就总是休息?”
李斯将自己的菜筐放下,今天买的东西多,太沉了,然后才对江皖说:“以前她总是接任务的。”
“是吗?”江皖一直觉得木槿对于工作没有什么热情,在家待的时间远远高于独自出门的时间。
“是。”李斯一本正经地点头,然后上下打量江皖,“难不成是因为你换了性子了?”
江皖依旧是一脸疑惑,她们说的木槿好像不是一个人。
“她可能会成为最年轻的准三司之一哦。难不成能平白无故就能有这样成就吗?在东城的时候她可是很拼命的。”
这个江皖还没见过,她眼中的木槿总是云淡风轻不紧不慢的从容模样,昨晚除外,想到木槿软软糯糯的拥抱和梨花带雨的脸,江皖不自觉地笑。
“笑什么呢?”
江皖调整状态,“没笑什么。”又想起刚刚李斯的话反问:“你说木槿之前很拼命?”
“当然啊。能力超强的。只是为人冷冰冰的。”
“木槿哪里冷冰冰了?她很温柔的好吗?”
李斯一脸难以置信,“温柔?”李斯皱眉,而后说服了自己,“温柔和冷冰冰并不相斥。她是冷冷的温柔。”
江皖琢磨了一下,好像这样说也可以,就是冷冷的温柔,这个形容很是准确。
李斯对她们的相处方式很好奇,因为以她对木槿的判断,她应该不大喜欢江皖这样的性子,加之江皖有些笨笨的,木槿会怎么对她呢?“她对你好吗?”
江皖立刻肯定地点头,“她对我很好。”
李斯将信将疑,对上江皖的眼睛,想确认是不是江皖在嘴硬逞强,但她在江皖眼中看到的是忠心的喜悦,“她…没有为难你?”
“没有,别说为难了,就连重话都没说过几句。”江皖又想到自己将木槿气到晕倒,更加愧疚,忙嘱咐菜摊老板将菜挑新鲜的装起来。
“我以为她会是一板一眼很强势的那种人呢。”
“才不是呢。”
“她会命令你吗?”
“才没有呢。”
“这倒不像是准三司的样子。”
“难道成为准三司就是为了命令别人?木槿才不会那样呢。”
李斯撇撇嘴,果然地府的人都不能看表面,李斯有些遗憾,不能和木槿成为朋友,“你说木槿在家休息?”
“是啊。”江皖可不想说是自己把木槿气病了,“她最近比较虚弱。”
“受伤了?”李斯一脸关切地询问。
江皖连忙解释:“没有没有。她只是生病了,小事儿。”
“生病?之前的饭团你没有拿给她吗?我以为你会给她呢。难不成全是自己吃的?”
“之前的一个给了花婆婆,另一个我和木槿一人一半。所以……”
“完全没用了。简直是暴殄天物,这里面的门道木槿没告诉你?还一人一半?”
“她说了。但我不想自己吃,她也不想。”
李斯理解这样的感情,她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分食”的小伙伴,可是,她不知道那人去了哪里,地府很多人都不会再见,时间久了,以为都能忘掉了。但最近好像经常想起她,既然饭团无用,木槿会不会被病鬼惊扰呢?“病鬼在你家门口吗?”
“病鬼?”
李斯皱眉,“连病鬼都不知道?你怎么能把一个病人独自留在家里呢?”
“我……”
“你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门口有没有人?”
江皖认真想了想,“没有。”
李斯松了口气,病鬼不在,木槿的状态应该还好,就像江皖说的,应该是小事儿。
小贩装好菜将东西放在她们各自的菜篮里,李斯拿菜篮的时候有些吃力,江皖自告奋勇,“我帮你拿吧。”
李斯也不推辞,只是淡淡地道谢。
两人沿路走着,走到赌场门口,有一个光头赌鬼行色匆匆地往赌场走,将李斯撞了个趔趄,幸好江皖眼疾手快,及时扶住李斯。但手里的两个菜篮都被撞倒在地,江皖瞬间来了火气,“不长眼睛吗!”江皖极其愤怒,这就是欺负小孩!
赌鬼被一个小孩挡了路,心里正想着是今日小鬼挡财路,很不吉利,便也回头和江皖对峙,“你再说一遍!”可当他看见江皖的脸,瞬间换了语气,“是您啊……是我有眼无珠。”
江皖和李斯对赌鬼的转变感到疑惑。
但光头赌鬼一脸谄媚地帮江皖把菜都捡起来,好好地放在菜篮里面交给江皖,然后看向李斯,“对不起啊小朋友,有没有撞伤你啊?”说罢就想上前查看。
李斯本能地往后退,半个身子藏在江皖身后,江皖将她挡住,横在光头赌鬼和李斯中间,“你往后退!”江皖强势地向前,丝毫不肯退让。
光头赌鬼往后退了两步,“抱歉抱歉,我真没看见这有个小朋友。”
江皖可不想和这个赌鬼再做纠缠,回头看了一眼李斯轻声问道:“没事儿吧?”
李斯表示自己没事儿。
江皖确认李斯没有被吓到便也放弃追究的想法,既然光头赌鬼道歉了,也就算了,“你走吧。”
光头赌鬼仍旧站在原地,“您这个菜篮挺重的,用不用我帮您拿回去啊。”
李斯的身体是个孩子,所以看见高大的人往后退是本能的反应,但回过神来便找回了地府管理者的气场,从江皖身后走出来说道:“你能看见吗?还要送我们?是想再死一次吗?”
赌鬼看见这小孩的气场不一样,加之刚刚过完中秋,便知道了李斯的身份,连忙说道:“我真是有眼无珠,冲撞了修月人和这位大人。”
大人?江皖喃喃着,这是叫自己?自己家的木槿才是大人?自己顶多算是一个跟班。
这句大人也引起了李斯的注意,刚刚这赌鬼的态度就很有问题,现在又称江皖是大人,难不成这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晋升了?不可能吧?“你叫她大人?”
“对啊对啊,之前这位大人已经教育过我了,我真不是故意上身的,我当时完全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真知道错了,您看我这头发您能不能给我解了?”
赌鬼那天正在家里睡觉,突然一阵邪风吹进屋里,赌鬼准备起身关窗,一睁眼就看见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站在自己床边。此时地府的船只早已停运,这人的装扮衣着也不像是南城的人,“你是人是鬼啊?”赌鬼虽然被吓到,但通过身形判断对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
“是你?”眼前的女人的语气透露着阴森与冰冷。
女人一说话赌鬼便感到一阵寒意,赌鬼看到自己屋中的烛火已经全熄灭了,准备起身点灯,然后再和这个神经兮兮的女人对峙,但他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弹。
“我问,是你吗?”
发现自己动不了之后赌鬼才有些发慌,但还壮着胆子问:“什么?什么是我吗?”
“还敢装傻!”女人的意念通过声音穿透赌鬼的耳膜。
男人脑中的回忆瞬间涌现,是不受控地想起的,是眼前人强制他想起来的。
“是你。我感应到了。你胆子不小啊,敢上身!”女人站在原地不动,但杀气已经逼近赌鬼,“你想死吗!”
丧钟!是丧钟的声音!
是大限将至的地府丧钟!
赌鬼的身体骤然变冷,意识模糊,他快变成游魂了,一股力量正在将他推到十三站。赌鬼趁着自己还剩一点意识开口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真不是有意的,是……”赌鬼努力挣脱意识限制,“是您这身子太弱,我才……”
女人轻哼一声,“你管不住自己,倒成了我的错?”
男人的意识更加模糊,他似乎看见了百年前自己的死亡,因为赌博倾家荡产,卖地卖女,怪不得地府判定他是散户,“你这种人不配有家。”赌鬼的记忆也出现在女人的脑海中,他不配,若是真心悔过怎么会在地府继续赌博,连祖辈的留下百年的气运都快输光了。这种人就应该灰飞烟灭,她刚想发力,力量忽被压制,现在还是太弱了。只能留下他的狗命了。女人眯着眼睛,既然不能让他灰飞烟灭,不如就让他输光,赌上光明,赌上听觉,赌上灵魂,就算造福仍在世间但已经更姓的后人了。
女人退出了男人的意识。挥一挥手屋中的烛光复燃,赌鬼连忙看向女人,女人的眼睛像是有一种魔力,让赌鬼不得不和她对视。女人的瞳孔颜色逐渐变幻,变幻得极快,男人只记住,她的瞳孔和身形,最终是青色的,这是地府最厉害的厉鬼,是可以食人魂魄,能让鬼瞬间魂飞魄散的厉鬼!
最后,男人的意识里只剩下一句话,“去北城赌,那里的赌资多,赌注大。你可以翻身的。”
女人离开后,赌鬼的头发开始脱落,最后全部掉光,再也没有生长出来。但那句话成了赌鬼的潜意识,他开始经常在南城和北城之间穿梭,他的梦想就是在北城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