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站第章土地庙
江皖拿着衣服走进屋子准备关门的时候,才发现是古旧的门闩,因为屋子里的烛光不算明亮,江皖对准门闩还费了点功夫。
将门关好后,江皖一边换衣服一边打量屋子里的环境,跟自己在电视剧里面看到的比起来,这里真的算不上豪华,甚至可以说过于朴素了,只有一张床,一张木桌,一把木椅子,一个大柜子而已,至于这些家具是什么材质,江皖根本没有时间看。烛台放在桌子上,烛光竟丝毫没有晃动,这很奇怪,江皖换好衣服,走到烛台旁边,手放在烛光边轻轻扇了一下,烛火摇曳了,江皖将手收回,烛光便恢复了。
难不成地府没有风?
完全不可能,因为江皖仍能感受到阵阵寒意。
江皖坐在椅子上换裤子,椅子嘎吱嘎吱地响,江皖特意看看自己的脚,今天一直是赤脚,想必是伤痕累累了,但当江皖看的时候,却是一点伤痕都没有了。
或许这就是地府的福利?再细看看女子给她的裤子,是一条牛仔裤,这样的搭配在地府是否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呢?江皖没有时间细想,对着床边水盆架子上立着的铜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匆匆地出了门。
女子正站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女子打量了一下她,“原来这衣服穿起来是这种模样。”
江皖不解其意,也不敢贸然答话。
这样的沉默反而让女子点点头,“一会儿到了地方就这样。”
“怎样?”
女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少说话。”
江皖立刻将嘴闭得更严了,她跟在女子后面,她对于身高并不敏感,只能用自己的身高来判断女子的身高,大概168?还是170?江皖实在判断不出来,两厘米也没有分别,反正都比自己高,江皖跟在她身后细细看,女子的头身比真好,所以穿这身衣服才能显出气质,自己要是穿这一身,肯定没这么好看。
江皖始终迷迷糊糊的,脑子还没来得及处理,嘴就做出了反应,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一直没问她的名字。
“姐姐……”江皖轻轻地唤她。
女子应声回头看着她,表情有些严肃,江皖以为自己说错了辈分,不经大脑地补救道:“阿…阿姨……”
女子表情更严肃了,甚至还有些皱眉,似是在说哪里来的蠢东西。
江皖叫完后确认了一件事儿,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妖术或者神仙法术,不然自己肯定死透了。
“就叫姐姐吧。”女子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人还真蠢得可爱,还能越叫越老?怎么不叫奶奶?
江皖看她不是真的生气,便快走了几步与她并行,“姐姐叫什么啊?”
女子站定,看向江皖,与刚刚严肃中带着点亲切不同,女子现在的眼神,带着冷静和漠然,“不许和我并肩。”
江皖往后退了半步,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呆呆地站在她的身后。
女子再次开口,严肃地警告着她:“这里面能和你说话的人,都不要站在他们身侧,更不能站在他们身前,只能站在他们身后,这是规矩,知道了吗?”
江皖忙着点头。
“说话,没让你点头。”
听见女子的语气有些严肃,江皖忙说道:“知道了。”
女子继续往前走,江皖就继续跟着,心想着,合着地府的公务员也有这么多规矩啊,但还是将女子的话记在了心里,老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江皖相信第一印象这回事儿,她的直觉,她不是个坏人。
“木槿。”待她们走出古宅,女子才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江皖喃喃地念着她的名字,隐约知道木槿应该是一种花,但又觉得是一种药材。好奇心驱使她问出来:“是花儿的名字吗?”
木槿淡淡地回应:“是。”
在江皖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走过这样长的路,路上根本没有好路可走,全是大小不一的石子,稍不注意,便会崴到脚,整个脚掌都有些痛,不是说做了鬼,就不会疼了吗?伤痕都能消失,痛感怎么就不能消失呢,江皖不敢说累,只能默默地跟着。
走到一处,黄沙满地,零星能看见几个孤魂野鬼,沙海的尽头有一座庙,木槿远远地看着庙门,好像海市蜃楼。
两人又走了一阵子,才走到庙门,木槿站定后指着有些衰败的庙门。
“这里是土地庙。记住了吗?”
这就开始上课了?江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裤子的口袋,想要记一个笔记,以备不时之需,这些小动作都落在了木槿的眼里。“记在心里。”
“好。”江皖点了点头。
木槿叩了几下门,然后便静静地等在门口,不多时,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有些驼背,身上的衣服还带着补丁,皱纹很深很深,眼睛似也不太好了,但笑起来很是和善,老妇人提着灯笼迎木槿进门,眼睛扫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江皖,而后再次看向木槿,轻声道:“带新人了?”
木槿点点头,扶着老妇人进屋。
屋子不大,一张老旧的圆桌和几个小圆凳而已,里屋看得不真切,但隐约能看见许多架子,架子上摆满了类似书籍的东西。
江皖还没有适应这里的昏暗,看什么都不真切,都模模糊糊的。
待老妇人坐定后,木槿才吩咐江皖,“给花婆婆倒杯茶。”
江皖走到桌前,拿起茶壶,给花婆婆倒了一杯茶,但刚倒到杯子里,茶就消失了。江皖看木槿在和花婆婆攀谈,没有注意到她,便又倒了一杯,但又是刚倒完,茶就又消失了。江皖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看向木槿,但木槿的眼神从来都没有落在这个方向。
江皖不敢说话,只能轻咳一声吸引木槿的注意。
木槿听到后,转过身看向江皖,江皖指了指茶壶,木槿则看了一眼茶杯。
木槿点了点桌面,示意江皖将茶壶放下,江皖将茶壶放下后,木槿亲自倒了一杯茶递与花婆婆。
花婆婆看了一眼江皖,“看来你还没死透啊。”
江皖闻言一惊,忙着问:“我还没死吗?”
木槿的眼神瞪过来的时候,江皖就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情了,忙着退回到木槿身后,花婆婆则是温和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木槿的手,“她刚来,不懂这些规矩,你别吓唬她。”
花婆婆看着江皖,“小姑娘过来坐吧。”
江皖看向木槿,木槿无奈,然后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木椅,“坐吧。”
花婆婆将木槿斟的茶喝了一口才说:“你死了,但是尸体没被找到,你的家人应该上报了失踪,而不是死亡,这里没有你的死亡记录,所以你这茶才倒不出来。”
江皖再次想起父母,这个时候,该有多担心,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样呢?”
花婆婆问道:“小姑娘知道自己详细的出生时间吗?”
江皖答道:“知道年月日时,但不知道分钟和秒。”
“死就更不知道了吧?”花婆婆并不是问话,而是陈述。
江皖点点头,谁能确切地说出自己的死亡时间呢?
花婆婆指了指里屋,“木槿,你陪她去找找吧,至少要确认出生的时间才行。”
木槿带着江皖进屋,江皖这才发现,这个屋子不是一般的大,刚才在外面看见的不足万分之一。刚刚在外面看过来,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呢。木槿将刚才花婆婆提的灯递给江皖,“拿着,下楼。”
她们顺着老旧的楼梯向下走。江皖通过楼梯的侧面往下看,真是深不见底啊。
江皖扶着楼梯,闻着传来木质香,看什么都新鲜“这些东西都在地下啊?”
木槿悠悠地说:“你也在地下。”
她们走到江淮市98年出生的柜子,大概走了半小时,木槿指了指近五米高的柜子,“自己找。”然后就坐在柜子旁边的椅子上休息。
江皖看着木质架子上刻着年份。
江、姜、蒋……
同音的姓氏都在一个架子上,江皖从旁边将梯子推过来,爬上去,找了起来,江皖的运气好像在活着的时候已经用完了,她们这区,同日出生的有2000多人,江皖只能一个一个找。
木槿今天太累了,临时通知的值班捡了鬼,本是希望她能帮自己工作,结果这鬼没死透,导致她还要带着她找资料。木槿有些困倦,看着正在忙碌的江皖,想她应该还需要找很久,索性闭起了眼睛,稍微休息一下,不料刚刚睡着,便听见了抽泣声,抬眼就看见江皖坐在梯子旁边的地上抹泪。木槿缓缓起身走了过去,看着江皖正在看着自己的出生证明哭泣。
木槿不解,“既然这么不舍得他们,何必要自杀呢?既然选择了死亡,又何必假惺惺地留念呢?”
压抑的情绪在一瞬间决堤,“你根本不懂,被黑暗推着走向死亡的无力!我根本不受控,如果有一秒我能控制,我都不可能放弃我的家人……”江皖恨死自己的泪失禁体质了,明明可以好好说话,但就是忍不住流泪,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但哭泣和颤抖根本就不是江皖的本意。
木槿一怔,对于这个,她确实不了解,但见眼前的女孩儿哭到不能自已,她也只能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不再说话。
等江皖哭完,她们才回到花婆婆身边。
花婆婆让江皖替她研磨,而后大笔一挥,写下了一张长长的通关文牒。里面的字,江皖完全看不懂,但照这个状态猜想应该是自己的生平。
“现在这个是临时的只有一张纸。等你被正式宣告死亡,再回来补一份正式的通关文牒。”
江皖将自己的通关文牒放好。然后再次给花婆婆斟了一杯茶,这一次茶杯中的水并没有消失。
花婆婆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留下了一句,“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木槿带着江皖走出土地庙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木槿感叹,“幸好这个时间办完了,不然就要等明天了。”
江皖问道:“你们也有上下班的时间吗?”
“当然了,地府也是有休息时间的。”
“我们现在去哪了?”
“回家休息,还有好多个地方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