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剑，与剑

    西南方向城墙上，通常每隔不远站立两名卫兵。不过在西南拐角处正北和正东方向各有一座角楼，角楼中间空隙本不大，再加上一道巴掌宽的裂痕，便只能容下一名卫兵值守。

    这名卫兵打哈欠的一瞬，仿佛有飞蛾一闪，揉揉眼睛，又什么都没有。

    小胡子和老板娘不费吹灰之力出了城，顺利得缺乏真实感，回头望望，对付几个小喽啰确实有些谨慎过了。

    然而，这种想法很快被极力否决。

    向着城外空旷的地方刚迈动脚步，小胡子眉头一紧又停住，远远的黑暗中，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危机正愈演愈烈。

    稍稍犹豫，再搂着老板娘躲开已经来不及，一股横向又宽又厚的巨大剑气铺天盖地袭来。

    小胡子下意识里将老板娘挡在身后，但剑气不止覆盖面大得一塌糊涂，凌厉也远超小胡子认知里的现世高手，别说逃生的希望多大，能留个全尸的几率都渺茫。

    但即使在这样的危机之下，小胡子依然面不改色，可能只有他自己清楚为什么。

    就在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后方不知何时生出另一股剑气，以同样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和力量，直直向前迎去。

    一声沉重的闷响，两股剑气在小胡子面前碎在一起，巨大的冲击力逼得小胡子连连后退。

    等再稳住身形，一位高大的黑衣人双手握住一把没有剑柄的曲剑出现在小胡子身前，紧接着只见曲剑在手中猛烈一挥，摧枯拉朽般的一击冲向远处的黑暗。

    又是一声沉闷的碎响，在大地荡开。

    若是一声响动还能让人误以为闷雷，但连续两声响动，立刻惊扰了周边的青衣壮汉，马铃声、嘶吼声接连升起。

    “走！”小胡子一拉身后的老板娘，向着西北狂奔。

    小胡子和老板娘速度极快，在黑暗中眨眼便逝，但青衣壮汉中为首的银发老者还是瞧见了二人，立马带人追击。

    马匹不比小胡子慢多少，小胡子也不比马匹快多少，但若再加上老板娘拖后腿，人和马刚好打个平手。

    但总这样跑也不是办法，马的耐力优势明显，小胡子还有拖油瓶。不过好在西北不远处有座山峰，植被茂密，在那可以找机会混淆视听，再向西南改道。

    小胡子心里正盘算着，没想到曹操说到就到，机会说来就来了。还未到达西北的山峰，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人影虽看不清，但是凭借独特的感知，和对方的走路姿势，小胡子马上断定来人。双脚随即放慢速度，扯开嗓子大喊：“嗨！拦住后面，背囊丢给我！”

    老板娘正纳闷呢，一道不高不大、不胖不瘦的人影忽然擦肩而过，紧接着后面追兵一阵慌乱。

    老板娘看着小胡子接过的背囊，马上明白了是青朵，专业跑断腿、断腿最专业的青朵。

    青朵听声音便知是小胡子，但与老板娘都这副装扮，显然是异香园出事了。剑本就是用来亮的，“指挥部”和“财政部”自然要第一时间保护好，所以不假思索，起速便是巅峰。

    对付这群青衣壮汉青朵有点经验，但其中的银发老者却不是那么容易，一柄弯刀外加袖中出其不意的飞刀，一时半会很难分出胜负。

    银发老者被青朵纠缠住难以脱身，只能手下一部分人继续追击，可刀没了刃便没了威胁，小胡子一个回马枪几下搞定，接着顺利改道，向西南行去。

    青朵在不知躲开银发老者第几把飞刀之后，估摸着小胡子已经顺利逃脱，便不想再恋战。不过银发老者将坏事的责任全部怪罪到青朵头上，越战越勇，袖子里的飞刀一把接一把，完全不给青朵脱身机会。

    青朵像只苍蝇在几十个青衣壮汉和银发老者中间转来转去，出击的话必然有停顿，会影响速度，保不齐背后来一箭；逃走，可一旦脱离这个圈子，几十把弩箭还有银发老者的飞刀便不用再顾忌伤到同伴，近距离下的箭雨说不好就丢了小命。青朵别无他法，只好暂时继续在圈里“嗡嗡”。

    进攻虽然乏力，但好在青朵躲闪倒是及时，几十把的飞刀连衣襟都没碰到，气得银发老者破口大骂：“早知道当初不但扒了你，还要将一身花白嫩肉剐了。”骂完又是一把飞刀丢出。

    银发老者正是东林驿站的老者——鲜于烈，一番话语本是激怒青朵去的，奈何碰到典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腹黑性格，完全没有影响脚下动作。

    再次避开后青朵并未洋洋得意，反而暗暗称奇，糟老头子的袖子怎是无底洞么，咋总丢总有。

    又“嗡嗡”了几圈，躲开三把飞刀、两支弩箭，按节奏和顺序来讲，正等待下一把飞刀时，却意外迟迟没到。

    青朵意识到，机会来了，随后直奔鲜于烈正面。

    就在鲜于烈劈刀下压，将到不到时候，青朵忽然压低身形从马肚子下直穿而去，鲜于烈跟着将手中的刀变换到马尾，然而本该出现在马尾的青朵却未出现。

    从几十个青衣壮汉，几十把弩全部对着自己来看，鲜于烈马上断定青朵在马肚下，随即右脚脱离马镫，左脚将马镫一横一勾，弯身下腰就是一刀。

    青朵就地一滚，躲开刀锋的同时，胳膊顺带轻触马肚上的乳头。马儿一看耍流氓，立刻不干了，撒腿便跑。

    此时正靠一只脚勾住马镫的鲜于烈顿时失了平衡，不得已松开左脚，从马上折身翻下。

    达成目标的青朵滚地而起，但此刻两只弩箭看准时机已至身前，逼不得已只能再次滚地躲避。再起，又有四支弩箭迫近，再滚还能躲，但往后怕是再也起不来。一咬牙，青朵硬将腰板搬直，双腿狠狠地蹬在地上，但弩箭已然躲不开。

    一支弩箭正中左肩，两支弩箭擦破皮肉，最后一支说是躲开却也划破了外衣。

    青朵轻微一个踉跄，用上身还不算重的伤，换回了双腿能正常发力。置之死地而后生，青朵脚下生风，速度转眼恢复到巅峰。

    此时，惊厥的马匹已经跑出去两三丈远，青朵紧跟几步追到身侧，借着马匹躲过最密集的一批箭矢。只是可怜了马儿，屁股上被戳了几根箭，跑得更玩命了。

    不过再玩命跑，也难追上将它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青朵一溜烟将身后的马队甩得远远，任凭鲜于烈一长串大骂，跌落后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