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杯弓蛇影
小慧数了数银子，神情戒备的望着王容，身子不由地往后缩了一团，像只防御过当的小刺猬。
“慧儿，我想和你说说体己话。”王容一脸慈爱地上前捞住了她的手，摸了两把。
“主子您忘了么，上次您和我说体己话的时候，我就平白无故挨了顿揍。”
“那不一样，谁叫你上次去偷窥辛公子洗澡来着？”
“还不是您告诉我，他洗澡都穿着亵衣从不脱衣的么，我只是好奇……”
“那你看的时候，他当真是穿着单薄的亵衣下水泡澡的么？”
“是。”
“那你那顿揍也不算白挨。”
小慧一副吃闷亏的表情，呆呆地望着王容，“可，事后我才知晓，辛公子发现自己洗澡被人偷窥已有数日，而纸窗上的洞也越挖越大，所以他不得以才穿衣衫泡澡，一来不至于春光大泄，二来行动方便抓贼人也快一些……为何这些话你却不与我说？”
“体己话当然是挑体面的来说了。”
“既然被您说成了是体己话，想必只有您与我二人知晓了？”
“可不是，你看我待你有多好，别人我都不告诉。”
“那窥了他数日洗澡的人可是您？”
“……”
“主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小慧慢悠悠地望了王容一眼。
王容小心翼翼窥视了她的脸色，轻声道：“但说无妨。”
小慧拱手捞了捞桌面上的银子，眉头一蹙，“虽然我不知道您忧心什么，但病急切忌乱投医。”
王容心头一动。
“遂，敌不动我不动，默默观察方为上策。”小慧又宽解。
敌不动，我不动？
王容觉得，眼前的小少女不经意说出口的，确实不失为一个好计谋。
春风里近日很太平，因此自己也就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苗家姑娘这个吃软饭的半推半就也住进了春风里，其间辛巴公子保不齐还垫了不少银子。
他真真是把倒贴贯彻到了实处。
苗家姑娘头戴银饰，身上也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看起来机灵俏皮，十分乖巧的摸样，可却爱极了养毒物，从蝎子、蜈蚣、蟾蜍……竹叶青乃至蝮蛇，真真是不毒不养。
夜半三更，这些个以蛇为首的小毒物就爱逛窑子，甚至不定期地抽查各房，真是比王容这个老板还来得勤奋，也正因此而惊起鸳鸯无数，当然也包括辛巴这只。
为此，王容一直闭目，仍清心寡欲且敌不动我不动地将日子熬过来了。
直到，有一日。
在伙房里瞎折腾的龟公突然惊呼一声：“我的妈啊……有只大蛇！”
鉴于是大白天，小毒物提前逛窑子的行为很是离奇。
而龟公的年纪都不太大，此番他的那声我的妈啊叫得又太过凄厉。
所有公子哥们全都从房里跑出来看热闹。
一时间，伙房外的门口聚集了许多人，可怜那位自从发现了大蛇后便想奔出来逃生的龟公被堵在了门口，活生生逼得和蛇共处一室。
蛇真是条大青蛇。
通体上下碧油油的，很是警惕的样子，蜷缩成一团，眯着绿豆眼，昂着头晃着脑袋瓜子，吐着猩红的芯子，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王容见了，心下一紧，觉得手无缚鸡之力的龟公着实不好对付这条大青蛇，于是四处张望着去寻曙戎。
云儿不愧是一位忠诚的小厮，窥察了情势后，便拦住了欲八卦的曙戎，将他挡在了伙房外，曙戎觉得无趣，便顾自离开了。
龟公苦巴巴地瞅着王容，这会儿脚软得已经快趴在门口了。
王容只得去看丽戎。
怎知丽戎默默地望了王容一眼，轻道一声：“这只蛇烤了，想必很好吃。”
然后，就一脸神往地看着蛇，再没了反应。
辛巴倒是一脸欣喜，捏着扇子，慈爱地望着青蛇使劲儿夸：“终于让它爬出了房，晚上我摸被褥抱美人的时候就不用怕被它偷袭了。”
公子哥们观摩了一会儿，都欣欣然地离开了，竟没有一人来帮忙的。
反倒是小慧这丫头，指挥着五六个龟公左扑右抓，只可惜因为辛巴的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众人都疑是苗家姑娘养的，所以只怕它是一条剧毒无比的蛇，因此只敢做做样子，都不敢冒着性命之忧扑上前用手捉，只得硬生生、眼睁睁的看着这家伙钻入了柴火堆里。
王容想了想，让小慧去房里把拐杖取来给他们捅。
别说，这条青蛇还真有脾气，在柴火堆里钻上钻下，发出啪啦的声响，到最后它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连拐杖都捅不出，光听见声音，让人不住的发憷……
当然，最终，蛇还是被弄死了。
那支拐杖也被龟公捧出双手递到了王容手里。
“要不，这玩意儿还是就留在伙房，倘若又来了一条两条的，你们好继续捅啊。”王容十分留意地瞅了眼拐杖，也不敢接……只怕被沾了毒液。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前任老板很珍惜这根拐杖，平日里命根儿一样带在身边，小的方才若是看清了这是老板的拐杖，是不敢拿它的。”一龟公唯唯诺诺。
许多只龟公也深有感触地点头，不住地点头。
是么……
王容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
她这才拎起拐杖，细细看了一眼，全身通体黑漆漆的，滑亮无比，却不是用上等的木头做的，拐杖身上有几处凹陷的痕迹。
……莫不是，被蛇啃出来的？
王容想了想，还是忙不迭地回房将它重新收入床底下，藏掖好。
待她放好拐杖，走下楼时，那一干公子们已经相安无事地聚在大厅内，嗑瓜子闲扯了……
王容暗想，哎，话说回来……
春风里的公子素质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