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门第一件事就是逛青楼
永安村地处大燕国境内西北方，这十年南星隐居在永安村里，对外界不闻不问。
如今出了村子倒像个山间野人一般，对世间事一概不知。
出了永安村一路南下，就是大燕北境最大的城池——雍城。
十人高的城墙巍峨宏伟，将一座九经十三纵的巨大城池安稳地围住。
南星站在雍城中心地主干道上，看着满目繁华人来人往的人间烟火，对徐北辰发出了有史以来最真诚的疑问：
“你的钱，够吧？”
徐北辰闻言轻轻一笑，似是为了让南星安心，他眼眉温柔地说了一句：
“放心。”
南星欢快的拉起徐北辰的手开始逛眼前的成衣店，看了看价格后只一瞬便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他吃了我家十年饭，十年饭啊十年饭，买件衣服而已，不贵不贵。
雍城地处北地，气候凉爽，故而成衣店里的服装也大都以布料庄重刺绣为主，穿起来很是端庄典雅。
南星毕竟是个女子，这些年在永安村虽说吃穿不愁，但没有见过这样华美的衣裙，少女爱美之心瞬间泛滥。
于是笑嘻嘻地挑了件鹅黄色浅交领襦裙，又坐在妆台前仔仔细细的梳了个雍城时兴的发髻，这才施施然站在徐北辰的面前。
徐北辰已换好了一套水墨晴天色的长衫，回头看见笑盈盈的南星，有一瞬间的失神。记忆里那个巧笑倩兮的眉眼轰然出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三十多年前，徐北辰刚满八岁，当他随着大队人马一路奔波劳碌终于赶到目的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张脸。
记忆里的女孩才十岁左右，明明是最天真烂漫的年岁，却总是板着一张脸，年幼的徐北辰恭恭敬敬地唤她“大师姐”，却忘记了跟上她的脚步。
‘大师姐’笑意淡淡地回头对他说：
“跟上啊傻小子。”
“喂！干嘛不理人，我这样很不好看吗？”南星柳眉倒竖，将徐北辰拉回了现实。
徐北辰整理了一瞬思绪，将记忆里的少女藏了又藏，又围着南星转了一圈，才认认真真地开口道：
“我竟不知，你会这样好看。”
南星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梳妆打扮，本就害羞地紧，徐北辰转这一圈已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听这看似赞扬实则调笑的话，南星道：
“你这身倒是不赖，走吧，到对面看看你这狐媚样子能不能比过人家。”
徐北辰目光跟随南星的手指看向对面，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知处’三个描金大字直勾勾地印进徐北辰眼里，南星抓起徐北辰的胳膊，大摇大摆地往进走，竟也没人阻拦。
南星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发现了这虽是个花楼，但也并不拒绝女性顾客赏光，想来所做的营生不单单是男人喜欢。
徐北辰面色有些发红，被南星拉着亦步亦趋地走，满眼莺莺燕燕不知眼神该落在何处。不知处的小伙计也算是个中翘楚。
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应是女子说了算。于是作势用袖子擦了擦椅子，一脸谄媚地对南星说：
“姑娘，这是咱们不知处位置最好的地方了，您上座啊，上座。”
南星扫了一圈，这算什么位置最好，明明前面更好，但是都坐满了。
伙计看出南星的不满，陪着笑脸说：
“今儿是咱们慕小倌人的大日子，客人难免多了些，您要是再来晚一点啊，可就只能站着了。”
南星本来也并不介怀位子好不好，来到这里也是刚才有些憋气，想要逗逗徐北辰罢了。
于是点了点头：“把你们这招牌小菜上几个，再来一壶酒。”
“好嘞！”伙计应声离开，不一会儿就上了满桌子的精巧小菜。
南星发挥了以往对美食的热爱，埋头苦吃。在周围都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地方，也难为她吃的如此香甜。
徐北辰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帕子，想了想还是递到了南星的手上，南星握着帕子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十年真的是苦了你了。”
徐北辰谄笑了笑，想起南星往常动辄用他的衣袖袍子随意擦手擦脸，倒觉得更喜欢那样的生活，于是就想把帕子拿回来。
南星已经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笑道：“出门在外的，装个人模狗样的姿态，我懂。”
说着用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拍了拍徐北辰的肩膀，徐北辰将南星用过的帕子折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收好。
这时，隔帘另一边也来了一桌客人，他们衣着看着就一个字——贵，但洪亮的声音毫无气质可言：
“要我说那些前朝的乱臣贼子都应一并杀了，这都二十年了，我朝海晏河清，老百姓都安安稳稳过日子呢，人族与妖族也都和平共处。
我府中那些个妖族美妾，当真是啧啧啧。非得要光复大楚，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徐北辰放杯子的手略略有些重，杯中残酒险些洒了出来，南星这才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八卦言论。
“赵兄这就有失偏颇了，你我都生于大楚长于大楚，故土虽在，故国却失，难免令人心中愤懑。那有此举动也实属正常，你我只需两耳不闻窗外事即可。”
“哼，刘兄倒是两边不得罪，早年间前朝莫老将军独子失踪，朝中都炸了锅了，都说是圣上为打压前朝势力有意为之，前朝归顺的那些人都心下不安。
你说莫老也是，既已归顺大燕，何必动辄与陛下对着干。”
“莫家郎君实是可惜，早年间也是太子伴读，大好前程啊。”
“刘兄慎言！眼下陛下尚未立后，宫中无妃嫔一人，何来太子？”
“是是是，赵兄教训的是，在下说错话了，自罚三杯。”
南星竖着耳朵还打算听些什么，但隔壁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多说一个字了，正懊恼着，台上绯红的帷幕被拉开，丝竹声声缓缓而起。
不知哪里来的花瓣随着丝竹声飘飘洒洒，一瞬间这不知处恍若仙境，除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慕小倌人！慕离！”
南星一瞬间就看呆了，帷幕缓缓放下，露出了一个白衣男子清冷绝尘的背影。
曲调悠扬，花瓣落尽时男子悠悠回身，露出了一张美艳绝伦的侧脸。
他皮肤白皙，下颌骨分明却并不硬朗，鼻峰高挺，眉眼深邃游离，南星第一次在一个男子脸上看到了倾国倾城。
难怪今日不知处生意格外的好，这个小倌人确实值得。
慕离小倌人站直身子，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帷幔，落在了南星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台子上的伙计高声喊道：
“今日虽是我们慕离小倌人择良人的日子，在座的客官勿怪，咱们慕小倌人要自己选良人，没被选中的，可别伤心啊。”
南星一脸的虚心求教，态度非常认真地问徐北辰：
“什么叫择良人？你一定见过的吧？那他不是男的么？王二小子给我说，女伎才要”
没等她继续口出狂言，徐北辰立刻捂住了她的嘴，轻声在耳边解释道：
“花魁娘子与小倌人自是不同的，小倌人择良人，那是是男女都可选。”
徐北辰说完这些话面色不改，但耳尖已微微泛红。
十步以外，慕离小倌人在全场屏住呼吸间， 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南星面前，将手中的一朵芍药放在了南星手上。
他脸上带着清淡的笑意，盈盈说道：“姑娘可愿让在下相陪？”
这句话说的仿若勾魂咒语，直惹得南星心里乱糟糟的，她愣住了。
慕离见南星呆住了，似乎很满意南星的反应，他微微弯下身子，领口微张，露出清晰的锁骨，吐字如兰，在南星耳边轻叹道：
“姑娘若是不愿那在下，可要伤心了。”
一瞬间，耳边的酥痒传遍全身，脑子不受控制的南星看着慕离，拉起了他的手，点了点头，口中自己说出了几个字：
“自然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