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婢女彩珠
陆柔蓁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似瑟瑟发抖。
她心中却毫无波澜，只觉得严仁这个庄主当得憋屈，庄里的一个小婢女都看不上他。
“哼，如夫人好大的威风！”
一位头发花白、相貌威严的老夫人，在左右婢女的搀扶下走近，对着沈姨娘，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鄙夷。
“你儿子不过年龄大了两岁，真以为自己是凌岩庄的主人了？能大过庄主去？沈姨娘，你被叫一声如夫人，也不是夫人，只是个妾，摆好自己的身份！”
沈姨娘神态自若，丝毫不慌。
她身边的婢女彩珠又站出来，不客气道：
“彭老夫人，我们夫人尊您是客人，好生招待于您，您却如此苛责，不怕损了您的名声。”
陆柔蓁听到“彭老夫人”四个字，心里有了数，去世的老夫人娘家便是姓彭，这是庄主严仁的母家人，怪不得敢如此呵斥沈姨娘。
“主子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儿？！”
彭老夫人怒视彩珠，对左右吩咐道：
“掌嘴！”
彭老夫人身后跟着的两个力壮婆子，立时上前，扭住彩珠的胳膊，就要扇巴掌。
彩珠惊惧地叫喊：“你们凭什么要打我？放开我！”
抓住她的一个婆子啐了她一口，“不认主的小蹄子，今天老奴好好教教你规矩！”
“啪!啪！”
不过几下，彩珠白皙的脸上就出了红印。
“如夫人，如夫人救我！”
彩珠向着沈姨娘求饶。
沈姨娘只淡淡瞧了她一眼，温柔地笑着，对彭老夫人说：
“小丫头不懂事，彭老夫人别气坏了身子，教训几下便算了吧。”
彭老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连眼神都没有给沈姨娘一个。
沈姨娘也不在意，站在原地，看着婆子打她的人。
“啪!啪！”
彩珠被打得受不住，见沈姨娘说话没用，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喊：
“我是大爷的人！你们打我，大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陆柔蓁略微诧异，原来这个婢女彩珠，不止看不上严仁，更是爬上了严义的床，所以才会如此嚣张。
看沈姨娘的态度，对彩珠似乎不甚满意，所以只象征性地劝了一句，并没想真救她。
真是个又蠢又坏的可怜婢女。
陆柔蓁在巴掌声中抬头，看着敦实的两个婆子，一个钳制住娇弱的彩珠，一个挥动着双手扇着彩珠巴掌。
彩珠一张小白脸已经又红又肿，婆子依然不见停手。
其他的女眷更是离这边远远的，谁也不愿意参与进凌岩庄的内斗。
彭老夫人瞥了陆柔蓁一眼，“这位夫人眼生，敢问是跟何人来此？”
“我是与我夫君一同来的。”陆柔蓁怯怯开口，“夫君与严庄主谈生意，让我在此处等候。”
听到陆柔蓁的夫君与严仁相熟，彭老夫人面色缓和，安慰她道：
“夫人是客人，不必理会这庄中这些恶奴贱婢，他们早晚都要被赶出去。”
陆柔蓁知道，这话实则是说予沈姨娘听的，看来严仁与严义的争斗，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还未等陆柔蓁答话，彩珠那边就先出了状况。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彩珠双目圆睁，疯了一般地挣扎，居然真叫她推倒了婆子，逃向一边。
那两个婆子也不是好惹的，她们立即追了上去，在即将抓住彩珠时，彩珠捂着肚子，再次发出尖叫。
“啊！我的肚子！”
彩珠抱着肚子，痛苦地蹲下，淅淅沥沥的血水从她裙下渗出。
两个婆子看着这一幕，仿佛被定在原地，都不敢再上前。
陆柔蓁一下就看明白了端倪，夸张地捂着嘴惊呼：
“你们把她怎么了？流了那么多血！”
彩珠这婢女厉害啊，爬上了严义的床，还揣上了娃，这下有好戏看了。
陆柔蓁不着痕迹地看了沈姨娘一眼，沈姨娘只淡漠地望着流血不止的彩珠，眼神中是不屑与杀意。
看来沈姨娘，不太喜欢这个未出世的孙儿呢。
两个婆子着急忙慌地后退，生怕沾到事儿。
“我们根本没碰到她的肚子，她这样，不关我们的事啊！”
另一侧的几位女眷听见动静，走了过来，其中一位心直口快的夫人，看到彩珠的模样，脱口而出：
“她这像是要小产了呀？”
她身边另一位夫人，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闭嘴。
在场都是久居后宅的，那些阴私手段懂的都懂，说破便不好了。
陆柔蓁才不管这些，凌岩庄里的事，闹得越大越好。
她指着地上的彩珠，惊讶地大叫：“你们说她小产了？可她是个婢女，还梳着姑娘头呢，怎么会要小产呢？”
没有人回答她，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彩珠的主子——沈姨娘。
沈姨娘努力维持着端庄，“什么小产，你们别乱说，这婢女大概是病了，我叫人送她去看大夫。”
沈姨娘让身边的另一个婢女去门外叫人，彩珠大感不妙，拖着虚弱疼痛的身子，爬向沈姨娘，在地上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夫人救我……救、救救我的孩子，这是我和大爷的孩子啊！”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凌岩庄里，能被称作大爷的，只有一人。
那就是沈姨娘所出的庶长子——严义。
严义睡了姨娘房里的婢女，还在老夫人的葬礼上闹出小产，说出去实在难堪。
沈姨娘一惊，她也没想到彩珠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事情抖落出来。
此时，她只想尽快将不知好歹的彩珠处置了。
“来人，把这个疯了的婢女抬出去！”
彩珠艰难地爬到沈姨娘脚边，哀哀求道：
“夫人，救救我，这是大爷的孩子，是您的孙儿啊！您忍心看着他还未出生就死了吗？！”
彩珠跟在沈姨娘身边多年，深知沈姨娘的性情，之前一直瞒着，就是想等孩子大了，再搏得一线生机。
沈姨娘将彩珠一脚踢开，“人怎么还没来？快把她给我拖出去！”
“你好狠的心啊！”陆柔蓁怜悯地说，“她都说是大爷的孩子了，找个大夫来看看，说不定能保住呢？”
陆柔蓁的话，提醒了彭老夫人。
彭老夫人嫌恶地用帕子捂鼻，吩咐身边婆子：
“总归是严家的孩子，去把严家大爷叫过来，让他决定怎么处置。”
她才不在乎孩子保不保得住，能给沈姨娘母子添堵，她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