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凌岩庄内
第二日一早,陆柔蓁、卫云和卫九三人,带着老掌柜出发。
此处小镇离南州城要一日车程,但到南州城外的凌岩庄,只需半日。
午时刚过,他们一行人就到达了凌岩庄外。
他们没有立刻进庄,而是暗中观察了一番其他宾客手中的请柬,确定与老掌柜伪造的请柬几乎一致。
“我没骗你们。”
马车里,被绑住手脚的老掌柜哼着气说。
“凌岩庄的请柬样式就那两样,都是老庄主定下的,新庄主刚上位,不会急于改动老庄主定下的规矩,连请柬样式,他也不敢改。”
陆柔蓁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对卫云点点头,两人一起下了马车,向着凌岩庄大门走去。
卫九留在马车上,看守老掌柜的同时,等着接应陆柔蓁和卫云。
拿着伪造的请柬,陆柔蓁和卫云真就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凌岩庄。
凌岩庄内一片肃穆,四处都挂着白绸,气氛沉郁。
来庄内吊唁的宾客不少,大多是南州城内与凌岩庄有往来的大户和商人,陆柔蓁和卫云随着其他人一起,缓缓向庄内走去。
刚到灵堂门口,就感觉到一阵冷意迎面袭来。
如今已是暮春,天气渐暖,为了保存老夫人的尸身,灵堂中放了冰降温。
等待前面的宾客祭拜结束,陆柔蓁和卫云一起跨入灵堂。
灵堂正中央,供奉着老夫人的牌位,再后方,停放着金丝楠木的棺材。
凌岩庄的孝子贤孙们,站在一旁,对前来吊唁的宾客还礼。
站在最前面的,是庄主严仁,他长得斯文白净,身材修长,穿着孝服,表情悲痛。
老夫人是严仁的生母,严仁脸上的悲伤,也最为真实。
陆柔蓁觉得,严仁的气质不像是庄主,倒像是个文弱书生。
严仁的身边,站着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严义。
严义生得高大魁梧,方形脸,面容威严,看起来比严仁更有气势,怪不得凌岩庄的不少人都愿意追随他。
两兄弟身后,站着一个素衣美貌女子,她被婢女们搀扶着,装模作样地抹着泪。
陆柔蓁略一寻思,严仁尚未成亲,这女子,应是严义的妻子申氏。
跪在地上烧纸钱的严善,是老庄主最小的儿子,严仁和严义的幼弟,十四五岁的年纪,看起来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他一边将纸钱放入火盆,一边哭得好不伤心。
陆柔蓁觉得他有些奇怪,严善的母亲是秦姨娘,老夫人与他并不亲,他哭成这样,是为了在庄主二哥面前表现?
记下这一茬,陆柔蓁接过侍从点燃的三支香,与卫云一起进过香后,跟着卫云走到严家人处问候。
“严庄主,请节哀。”
卫云对严仁行了一礼,抬眼时,露出微红眼眶,面露伤感。
“家慈去得早,见此情形,在下感同身受,失礼了。”
严仁见她如此,略微动容,出于礼貌,伸手虚扶。
卫云趁机握住严仁的手,不着痕迹地将一张纸条塞在严仁手中,仅用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严庄主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在下义不容辞。”
在严仁探究不解的目光中,卫云真诚而意味深长地握了下他的手,然后告辞离开。
卫云带着陆柔蓁,慢慢悠悠地往回走,还未走出第二进院时,就有侍从来请卫云,说庄主有事请教。
目送卫云离开,陆柔蓁被婢女引着,去女眷休息的暖阁。
暖阁中的女眷不多,只有三五位凌岩庄交好人家的女眷,因为车马劳顿,在此歇息一番后再离开。
普通人家的女眷,都直接离开了,要休息,也只能在自家马车上。
陆柔蓁独自坐在一处角落,静静等待卫云的消息。
她们这次的计划很简单,用严义的把柄,获得严仁的关注,让她们可以留在凌岩庄,以便进行下一步计划。
在几年前,决定与凌岩庄做生意时,陆柔蓁就派人将凌岩庄查了一遍,这几年也一直在关注凌岩庄,知道许多严仁都不知道的事。
如今,严义凭借多年积累的财富和威信,正在对严仁的庄主地位产生不可忽视的威胁。
严仁但凡不傻,就会想办法对付严义。
卫云在纸条中写下的,正是严仁急需的消息——能将严义一击即中的关键。
现在,卫云被严仁派人请去,可见严仁的迫不及待,也正中陆柔蓁的下怀。
陆柔蓁相信,凭卫云舌灿莲花的口才,只要她能与严仁说上话,她们就可以留在凌岩庄。
即使卫云失败,她还留有后手,只稍微麻烦一点……
陆柔蓁目光淡淡,扫过屋内各家女眷,都是陌生面孔,只除了正向她走来的中年妇人。
凌岩庄老庄主最宠爱的沈姨娘,生下了庶长子严义,又因为儿子得势,正端着女主人的架势,在这暖阁里招呼女眷。
压着她的老夫人去世了,沈姨娘看起来更加容光焕发。
她姿容端丽,即使身着素服,上了年纪,依然掩不住她的美貌。
不愧是把凌岩庄老庄主迷得帮她养儿子的女人。
陆柔蓁唇角勾起冷笑,卫云应当已经告诉严仁了吧?
沈姨娘生下的庶长子严义,根本不是老庄主的亲生儿子。
只要能证明这一点,无论严义个人本事有多强,严仁都能把他赶出凌岩庄去。
问题是,该怎样在老庄主去世半年后,合理地证明这一点?
严仁一时半会儿做不到,陆柔蓁和卫云就有理由留下来。
望着走到面前的美妇,陆柔蓁自觉站起,屈膝行了一礼。
“不知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陆柔蓁识得沈姨娘,但她今日的身份是杜明妻子杜郑氏,是第一次见沈姨娘。
沈姨娘不动声色,她身边的婢女彩珠答道:“这位是如夫人。”
“如夫人?”陆柔蓁露出迷茫的表情,“什么如夫人?是姨娘的意思吗?”
此话一出,旁边传来其他女眷的窃窃私语。
沈姨娘在凌岩庄内,向来是横着走的,依着老庄主的宠爱,庄内都尊称她一声“如夫人”,现在亲儿子得势,即便是如今的庄主严仁,也要敬她三分。
“你说什么呢!”
彩珠指着陆柔蓁,骄横地斥道:
“你知道我们夫人是什么身份吗?竟敢对如夫人不敬!”
“对不起,我是第一次来凌岩庄,很多事都不知道,您别生气。”
陆柔蓁装作惊慌无措地低头,吓得后退一步,腿绊到椅子,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我、我真的不懂这些,我夫君在和庄主说话,说完话,我们就要离开了。”
彩珠依然不依不饶,“你搬出庄主来也没用,我们大爷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