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7 士兵们的天堂和地狱
在散兵离开后的第三日，流浪者与士兵们终于抵达了他们的临时目的地，阿雷波镇，冰海边境的最后一座小镇上。
或许是因为临海又无暴风雪的缘故，这里反而要比那片下着暴风雪的雪松林要温暖许多。
士兵们松了口气，终于有活过来的感觉。
道恩走上前靠近流浪者，“大人，我会派人安排好居所，这一路风餐露宿，就让士兵们在镇上稍作休息，我带几个人先去查探一下消息。”
“嗯。”流浪者点头，他对愚人众的事务其实并不了解，也不清楚散兵来到这里的具体目的，有关任务的事，就让这些士兵们全权代劳了。
道恩得到许可后后退一步，向后面跟随的士兵们做出指示，安排好他们各自的任务后，这才带了几个人离开，先一步去镇上了解任务消息去了。
留守在镇上休息的士兵们在流浪者的点头下，聚到了一家小餐馆里饱餐一顿。路上的干粮都被冻得像石头一样，啃都啃不动，只有偶尔才能在路上遇到猎物祭祭牙口，哪有这热乎鲜美的食物暖人肚皮。
士兵们边吃着这些天来的第一顿热鱼汤，边流下感动的宽面条泪水，“这样体恤手下士兵的散兵大人简直太好了。老板，再来一碗！”
啊，希望散兵大人能一直如此。
同行的所有愚人众士兵都发自肺腑，且不约而同的许愿道。
吃饱喝足后的士兵们动作很是迅速，没过多久就将此行愚人众的临时住所安排妥当，托散兵的福，流浪者独居一栋屋子。在士兵们都退下后，流浪者就走出了临时居所，想在小镇上四处走一走。
他们已经到达了镇上，但是不知道散兵现在在哪里，要怎么找到他们。
整座小镇充满了海边渔民们的特色，所有房屋都架构在冰雪混合的海面上，只有镇头一侧与土地连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咸湿且腐朽的鱼腥味，偶尔还有冰冷海风的气息拂过。木屋与木屋之间的水道四通八达，一条条窄小的渔船如木梭一样穿梭在水道上。
渔船似乎是这座小镇的主要通行工具。
“小哥，我看你在这里站了这么久，要乘船吗？”一艘空载的小渔船停在水面上，船夫出声询问道。
流浪者原本只是站在岸边观览这些渔船，听到问话，思考了一下，他本来对这座镇子有些好奇，渔夫这样问来，他也就顺势点了点头。
渔夫一看一笔生意来了，立刻欣喜地把小船撑到了岸边，说道，“小哥，我这船便宜的很呢，只要一百摩拉镇上哪儿都能把你送到。”
“一百摩拉？”
没有人不知道摩拉和摩拉的价值，流浪者也不例外。他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的荷包，瘪得只剩两层布料，里面空空如也。别说一百枚摩拉，里面就连一张纸都掏不出来。
不管是在至冬宫还是在任务路上，这些天，蹭着散兵的身份，他都从来没为摩拉烦扰过呢。
但是此时散兵和士兵们通通不在，流浪者只好摇摇头，“抱歉，我没有摩拉。”
顶着流浪者遗憾渴望的眼神，船夫无情地把船撑走了。
流浪者只好作罢，就近在住所附近逛了逛。
等他回到临时住处，打开门，就见散兵正坐在窗边，斗笠被放在一旁，冰冷的海风拂起他的紫色短发，一瞬间，竟然感觉他的表情温和又宁静。
若是有其他士兵看见此刻的他，便会知道，他的神情与所见过的温和的流浪者，是如此的相似。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当流浪者走进屋子后，散兵就收回眺望的目光，目光不善地盯着流浪者。看来他在这里已经等候已久了。
散兵：“你们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太长了。”
流浪者转身关上门，到桌边时他顺手倒了两杯热水，拿起一杯递给了散兵。
“是比预计的时间要长了些，你走后风雪还连续下了几夜。”流浪者解释道，端着装着热水的杯子暖了暖手。他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休息，我们才刚来不久。”
散兵离开窗边，拖开一把椅子坐下，“别把我想得跟你们一样蠢。镇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一群愚人众士兵进了小镇，有人通知了镇长，而我恰好在镇长家里有点小事要做。”
流浪者：“能告诉我吗，愚人众来这里是要完成什么任务？或许我能对你有些帮助。”
散兵挑眉，“我对你，还有那群士兵倒没什么期望，只希望你们别拖我的后腿。”
“这座小镇叫做阿雷波镇，主要以销售海鱼为生，居民世代都是渔民，这里原本也是一座闻名遐迩的海上小镇，只是五百年前就已经落寞了。”
“半个多月前，阿雷波镇镇长送信给了至冬宫，信上写到镇上陆续有人不明原因的失踪，既有孩子也有大人，送信时已经失踪了五个人，我到镇上的时候失踪人口已经达到了十四个，原因还未查明。”
“所以至冬宫的女皇大人派你来解决这件事吗？”
散兵哼笑一声放下杯子，走到窗边，“如果就这点小事，还用不着我来出手，我又不像公子那样闲极无聊，连讨债这种事也要抢着做。这次到阿雷波镇上休整，解决人口失踪这件事不过是顺便而已。”
他望向更遥远的海面，“我这次任务的目标，可是在那里，更远的冰海中。”
流浪者顺着他的视线远望，他才来至冬国不久，还不知道更北面还有什么东西。
“去了就知道了，这次任务的最终目的地可是至冬名不虚传的‘死亡之地’，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散兵说着，听到了敲门声响起。
他打开门，就见门外的士兵笑容满面，脸上红光焕发，十里外的人们都能感受到他美好的心情，只听他莫名激动地大声报告道：“散兵大人，我们休息好了，现在就去打探消息！”
这两天散兵大人的亲和，让士兵们如坠天堂，特别是由流浪者亲自更换过绷带的几位士兵，在军营里都是天天飘着的路的，处处显摆散兵大人对他们的亲近，让其他人羡慕不已。虽然他们最亲近的一次也不过而已。
只是这次士兵显然找错了亲近的对象。
回应他的是短暂的可怕的沉默。
“……”
温和的散兵大人不知何时已经转换了性格，此时的他，又变回了那个可怕的魔鬼大人。
散兵浑身寒气散发，眉眼凌厉地看着他，“这点小事也来向我报备，你是太闲了吗，下次把情报都打探好了再向我报告！”
愚人众士兵已经被吓呆了，美好的心情如遭雷劈，“……是，好的，散兵大人！我这就去！”
“等等，回来。”散兵隔空扔出一张标注着各种记号的地图，士兵手慌脚乱地接住。“把这张地图交给道恩，告诉他，地图上画叉的是那些人失踪的地方，派人去仔细问清楚住在周围的人有没有看到那些人失踪前后的细节。画圆圈出来的地方叫他派人重点轮值看守，记住了吗。”
“是，散兵大人！”
同手同脚地回到同僚身边后，士兵突然发出一声哀嚎，“为什么！”
只是一顿饭的功夫，散兵大人只是进了趟居所再出来，就又变回了那个可怕的散兵大人！
其他愚人众纷纷望向他，“你突然发什么神经呢，被你吓一跳。”
“散兵大人又变回来了。”
“什么？！你不要突然说这么吓人的话。”其他愚人众士兵们受到了惊吓。
“是真的，不信你们自己去试试就知道了。”士兵生无可恋道。
士兵们面面相觑，他们当然不敢去老虎嘴边拔毛，在确认去报告的愚人众士兵所言非虚后，各个捶胸顿足。在见识过待人温和谦逊的散兵大人后，他们真的不想再面对之前的那个散兵大人了啊！
神明啊，太残忍了，若我不曾见过光明，我本可忍受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