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千秋寿命与父亲离别
瞧着眼前熟悉的台阶，鲁夜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躺在这里几乎身死，那种清晰的意识消亡感，如今还能体会到。
鲁夜不知是如何活下来的，只知道睡了太久太久，仿若历经地老天荒。
那时是尝着青儿的泪滴醒来，也不知来到万岁山已过去多少时日。
他摈弃所有疑虑，呼出一声：活着就好！
万岁山万台石阶，鲁夜如今都踏过一遍，起始千阶考验心诚，太多人能安然登上，也能安然离去。
两千阶考验毅力，需背负重力而行，很多人都能坚持住。三千阶对于凡人算是考验，对于修士来说，胆量早已足够。
四千阶入一个幻界，行一千善举，若心生恶念也许就永世出不来。第五千零一阶至一万阶也是如此，在幻界中考验色欲、权欲、贪念、杀念，以至于最后一个桃花界，居然是人心之中向往的最美好的世界，或许太多修士沉沦在这些幻界之中。
而几乎要了鲁夜性命的居然是四千阶到五千阶，实战之阶。
因此，也难怪万岁山难登，只要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没有弱点呢？
鲁夜也不认为是自己闯过去的，而是被神灵垂怜，命不该绝。
他自嘲一笑，一步踏下，重新挑战那实战之阶。
“吼！”
一头鳞狮奔袭而上，竟然可以跨阶，它每次跃阶都身猛力沉，身上鳞甲密布，血盆大口咬向鲁夜。
鲁夜暗道不好：
“这石阶还会随着实力而变化吗？”
可由不得鲁夜多想，只能挥拳与鳞狮搏斗，还好每一拳都有八九百均力，砸在鳞狮身上，它也不好受。
这一战持续了半个时辰，鲁夜身上出现多处伤口，但他已经成为一名修士，这些伤不算什么。
鲁夜继续下踏，一只红毛豺狼向鲁夜冲来。
“不对，这根本不是豺狼，而是火狼！”
刚看出不同，火狼口中已有火焰出现，向鲁夜喷来。
鲁夜急忙闪躲，几步前跃，举拳抡在火狼腰腹处，火狼呜咽。果然，修士要过实战之阶，会轻松很多。
一路上鲁夜碰见很多妖兽，虽然也很惊险，但他在战斗中磨练出了技巧，倒也平安无事走了下来。
而后是行一千善举，再走过胆量之阶，最后来到毅力之阶。
这次鲁夜刚踏下一阶，发现身上重力，约莫有一千均力，这已经是千钧境圆满之力了！
这个世界，每一个凡人都可修炼力量，但只有修满一千均力，才能踏入感天境，因此许多资质平庸之人，一生也修不满。
而之前的鲁夜，也不知是否拥有十均力。
鲁夜一阵感慨，艰难背负千钧重力而下，这万岁山上的石阶，时刻都在变化，果然是神灵的手笔。
当来到心诚之阶时，青儿从鲁夜背中世界出来，脸上还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她睫毛轻轻一眨，连万岁山的夜晚，似乎也生动许多。
“鲁夜哥哥，我感天境后期了！”
“在你背中世界修炼，进境好快啊！”
青儿习惯性地牵住鲁夜的手，往山下行去。
“额…啊！”
鲁夜才刚刚能修炼，青儿都已经感天境后期了，明明比青儿大了五个月啊，他有些尴尬。
“谢谢青儿，让我捡回这条命，如今终是不用再夜夜担心，闭上眼就无法醒转，说真的我不想离开你们！”
鲁夜双目真挚，无比郑重。
“鲁夜哥哥该谢自己，你若不来登山，怎会让神灵有感呢？”
“况且鲁夜哥哥是靠自己走下万道阶梯，青儿若非藏身小世界，或许无法走下来。”
“总之，自救者天救，走咯，我们回家！”
青儿不愿鲁夜说这么沉重的话题，因为本该庆祝。
来到山脚下，哪怕已夜深，仍然有许多人挑灯跪拜神山。
刚走出没多远，一道黑影出现在鲁夜与青儿身前，借着周围丝缕烛火，映出一张中年面庞，似乎温和已被焦急覆盖，连眉毛都狞在了一起。
居然是鲁夜父亲鲁书，他在见到鲁夜后，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果然是来万岁山了，还好平安无事，先回家！”
鲁书没有多言，但谁也不知，他在山下提着心神等了七日。
——
“让父亲担心了！”
鲁夜坐在白玉鹤上，看向鲁书。
“这不算什么，能从万岁山上下来就好！”
鲁书重重打量一遍鲁夜，倒吸了口凉气，有些吃惊。
“莫非我儿真得到了那株万岁绮罗”
鲁夜点了点头，把经过讲出，但略过了将死之际，只说是没登到一半，神灵就架桥接引。
“哈哈哈，神灵赐福，苍天有眼！”
“谁能想到，自古无人可登上的万岁神山，我儿却以凡人之身被神灵邀请登顶。”
“如此一来，真乃祸兮福之所依，你本是十六岁命劫而今却拥有千秋寿命！”
“哈哈，你祖父若是知晓，定然会开怀大笑，只是他为你去取神兽后裔精血了！”
鲁书在许多人眼中是一位孺雅书生，今日却放肆大笑，欣喜非常，在夜里是那么突兀。
青儿在一旁看着，她知晓并无这么轻松，鲁夜是撒了一个善意谎言。
白玉鹤很快降落在鲁府之中，鲁书命人送来一大桌佳肴美酒。
就这样，他们三人围坐一桌，一边吃一边聊，鲁书今天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的话，在烛光中，显得是那么容光焕发，仿佛在瞬间年轻太多。
席间他告诉鲁夜许多道理，让他要知隐忍，哪怕如今能修炼了，也尽量别让人知晓。而且就算是族人，也不要尽信，因为所有人都习惯了鲁夜的平庸，忽然又显光芒，难免遭人妒忌。
但若是退让三分反遭得寸进尺，那便不再留手，匹夫一怒还血溅三尺，作为修士难免行走在刀尖之上，该出手时就出手。
鲁夜似乎觉得父亲在交代些什么，青儿虽然不怎么参与两个大老爷们之间的交谈，但从鲁书言语之间也听出了些许其他意味。
果然，像是酒后露真情，鲁书取出一张画卷，一女子栩栩如生，巧笑倩兮，他看着看着，脸上思念尽露，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你娘亲，也是青儿你姑姑，在生下夜儿时已无比虚弱，几度生命垂危，当时青儿父王赶到，将她带走去寻救治之法，这一走便是十五年，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鲁书脸上升起担忧之色，渐渐又变得落寞。
“父亲，你去寻娘亲吧，我如今已长大，且还能修炼了，你不用再守护着我了！”
鲁夜看出父亲心思，出言劝慰。
鲁书听见这句话，有些吃惊的看了眼前的儿子许久，而后像是终于放心：
“嗯，我确实是该动身了，夜儿，在家族若是有危险，就去都城等你祖父，他会去寻你！”
“而且，都城中有一雷火湖，其中天书秘境将要开启，你也可进入其中提升实力！”
“男儿当自强，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一切都显得很苍白，连道理都没得讲，只有强大起来，才能不被人欺，也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为父找到你娘亲，就会即刻赶回来，届时我要看看，我儿能到何种地步，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哈哈！”
鲁书先是一番沉重告诫，而后又似故作轻松的打趣儿子，可他之后几乎一直盯着鲁夜看，像是要把鲁夜的模样一笔一划刻在灵魂深处。
作为一个男人，无论是去寻妻子，还是离开儿子，无非就是从之前的一份担心变成了两份担心，在他心中，两者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