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chapter15
因为还在青城学园祭期间，酣畅淋漓的训练赛结束后，排球部教练就告诉大家今天可以早点结束训练回家。
在教练离开后，及川彻朝二楼的早见凛挥了挥手吸引她的注意力，随后双手作喇叭状仰头说了几句话，又用右手指了指门口。
早见凛听不太清他的所有字句，但大概明白及川彻是让她去自动售货机那等他一起回家。
反正今天也没有别的什么安排了，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见她同意了，及川彻露出了安心的神色，抬腿三步两步就追上其他人，一起往更衣室走去。
早见凛趁排球部的成员都离开了场馆，抱着撞色的软式排球静悄悄地下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乖乖地抱着这颗球看完了整场比赛。
幸而今天观赛的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会目睹她犯蠢的场面。
偌大的排球馆此时空留早见凛一人，安静得过分。
褪去了不久前还人声鼎沸的喧嚣，这个历经岁月蹉跎的体育馆以最静谧的姿态将它的整个模样展现在了早见凛的眼前，每一处印痕都诉说着时光。
皮鞋的硬底在木质地板上摩擦，发出几声微不可闻的嘎吱声。
早见凛却像是生怕打扰到这个场馆一样，再次放轻了脚步，力求像猫咪一样用足尖点过地面，不出一丝声响。
她慢步走向堆满了排球的收纳框，路过球场时目光不自觉地被已经放下的球网吸引了过去。
排列整齐的黑色网格蜡线被两端白色的聚乙烯长条封边，稍加观察就能注意到边缘处因磨损而起的毛糙。
时光总会留下痕迹，无论是对这些不能言语之物，还是对匆匆过往之人。
来年开春，及川学长就要升上高三了。
早见凛蓦然念起了来日。
来年的ih，排球部会打进全国吗？
那是及川彻在高中的最后一年了。
同样的问题是，剑道部在明年的ih又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那也会是她在剑道部的最后一年。
早见凛双手捧着排球，将它轻轻地放置在垒成小山的其他排球之上。
目光所及是一个个与她刚刚捧着的那个相同的，伤痕累累略显陈旧却又被擦拭干净的排球。
她忽而觉得从当下就开始计较未来毫无意义。
排球部能不能赢过白鸟泽，剑道部能不能再一次挺进全国。
这些结果重要却又都不重要。
她从来都不是唯过程论的信徒，此刻却觉得，夙夜匪懈的努力决不该被称作错付。
站在暗红色的高大机器旁边，早见凛没多久就等到了换好校服的及川彻。
发觉他没有被排球部的其他人跟着，早见凛不由舒了一口气。
她着实不会应对那些没有恶意的八卦和戏谑眼神。
两人并排走出校门，背后的影子被渐渐西斜的阳光一点点地拉长。
“小早见觉得刚才那场比赛怎么样？”
“很精彩。”
“那我有希望看见小早见成为我的球迷吗？”及川彻似是还没有忘记那个月夜早见凛冷漠的“没有”二字，半开玩笑地说道。
“嗯？”早见凛抬头望向及川彻，神色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他的提问。
片刻后，少女锁住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笑颜爽朗如明月：“我已经是学长的粉丝了。”
又有谁能忘记及川彻在球场上的模样？
少年人身姿如燕、球技娴熟，当他的球迷绝对是一件幸事。
见及川彻愣神，早见凛出言问道：“及川学长明天下午有安排吗？”
“没有哦”及川彻的思绪被早见凛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小早见有什么打算吗？”
“戏剧部明天有新戏上演，要一起去吗？”
“不是说这次合作的外校戏剧部有个很有人气的演员，票一开售就被抢光了吗？”
“小早见竟然抢到了吗？”
“没有。”早见凛笑着摇了摇头。
“但是我有家属票啊。”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设计精美的门票，炫耀似的高举过肩。
夕阳的光束落到她身上，在塑封的纸面上印出光晕，早见凛像是把霞光攥入了手中。
难得看到她这样不敛情绪、喜笑颜开的样子，及川彻也被感染着勾起了唇角。
他像哄猫咪一样柔声说道：“那还真是厉害啊。”
早见凛满意地点着头，把手中的门票晃得哗哗作响：“多亏了樱呢，她是这次的女主演哦。”
“是你那个粉色头发的朋友吗？竟然才高一就能担当主演了吗。”及川彻发觉比起夸奖早见凛本人，夸奖她的朋友或许更能让她表现出坦然的愉悦。
“那她演技一定很厉害吧。”
“当然啦，樱国中的时候也是戏剧部台柱呢！”
果不其然，听到及川彻话语的早见凛像得到了小鱼干的猫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所以学长要一起去看吗？他们的表演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早见凛再次邀请道。
“当然要去，这种机会怎么能错过。”及川彻笑着回复。
只是不知道，他说的“这种机会”，究竟是指这场备受瞩目的演出，还是指两人要一起看演出这件事情。
虽然不知道织田樱为什么会指名长春花这种她只在路旁或盆栽中见过的花朵，早见凛还是花了一整个上午在花店店员的协助下把她预定的皱瓣长春做成了捧花。
校园祭的第三日下午，早见凛带着这捧倾注了她半日心血的绮丽花朵来到了学校礼堂外。
准备入场看戏剧的人早就在门口排成了不短的队伍。
和及川彻碰头后，两人相伴走到队尾。
“捧花很好看哦。”及川彻夸道，“是要送给你朋友的吗？”
早见凛抱着捧花的双臂往内略微一收，回复说：“对的，上午去花店就是在做这个。”
及川彻“诶”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望向早见凛怀里的皱瓣长春，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在门口多说什么。
检票进场后，两人按门票上的座位号寻找着自己该落座的位置。
只能说不愧是主演给出的亲属票，这两个相连的位置都在前几排的正中央，是观剧的最佳场所。
落座后，早见凛发现自己的前方坐着一个高个的男孩。从他穿着的制服衬衫来看应该是浪漫学院的学生，一头红毛甚是扎眼。
说实话，她的视线有点被挡到了。
身高不到一米六的早见凛挺直了背仰了仰脖子，试图确认如果一直保持正坐的话她能否清晰地看到舞台。
还好，能看清。
早见凛松了一口气。
及川彻的声音却在这时传来：“小早见，我们换个位置吧。”
看他已经站起了身，早见凛也来不及问理由，嗖的一下也站了起来，和及川彻互换了座位。
眼前的景色忽然就开阔了起来。
像是确认了自己比前面的人高，换了座位的及川彻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在早见凛刚想明白这大概是及川彻的体贴之时，前排红发男生的手机响了，阵阵铃声打断了早见凛的思绪。
她看到那个男生有些局促地掏出手机，小声说道：“鹿岛，你不是快上台了吗？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哈？什么叫我一个人看演出会不会害怕，我是那种人吗？”
“只要我想的话，一大群女生都会来陪我的好不好。”
早见凛：“……”
因为听力太好不小心把别人的话听得很清楚的早见凛陷入了无言。
看不出来这个男生竟然如此轻浮。
“你在笑什么啊鹿岛！”明明是他自己说出口的话，红发男生却像是被调戏了一般，面对死党的笑声僵硬住了身体。
不到几秒，早见凛从侧后方看见红晕从他的脖子一点点攀上了耳垂，最后整张脸都涨红了。
男生把自己与娇小搭不上边的身体缩进座椅里，对着手机说话的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快要上台了？所以你真的不管我了吗？”
这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他的手机就传来了嘟嘟声。
对面显然没有来解救他的意思。
红发男生泄气地把手机关成静音模式收好，把自己更用力地往椅背里缩。
本来以为是个轻浮男，结果是个只有嘴巴厉害的社恐嘛。
早见凛觉得自己参透了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声。
前座的男生终于打完了电话，及川彻趁着观众席的灯光还没熄灭，朝早见凛搭话。
“小早见要送的是长春花吗？很特别诶。”及川彻指着捧花说。
“樱她指名要的。”早见凛把花束拿起来转了转，似是在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其实我之前一直以为这个花只能当盆栽养，不知道她为什么特别指名这个花。”
“你不会当面问她是不是想要盆栽了吧？”
“学长怎么会知道的？”
说完，早见凛就看到及川彻带着一脸头疼的表情伸手抚上额角。
“小早见，你有的时候比我想象的还要不解风情。”
“诶？”早见凛无辜地看了过去。
“长春花又叫日日花，它的花语还挺多的。”及川彻这样说着。
“最出名的两条应该是——”
“快乐的回忆，一生的友谊。”
“是很棒的心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