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燕燕于飞50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天可汗的位置，注定是要由鲜血浇灌而成的。”
完颜昼锦的这句话如同天边惊雷响起，依拜蒂猛地抬起头，
“你再说一遍！”
完颜昼锦被依拜蒂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面前人的眼睛在一瞬间变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完颜昼锦犹疑地看着依拜蒂，将剩下的话补全，“天可汗的位置，注定是要由鲜血浇灌而成的。”
末了，完颜昼锦又加了一句，
“难道不是吗？”
“是。”依拜蒂抿着唇，脑中一幕幕画面闪过，结合她之前想过却没敢接着深入想下去的东西。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殿下在想什么？”
“你说我心狠，殊不知这宫里，我是真正的善人。”依拜蒂轻飘飘留下一句话，转身往下面走。
宝塔实怜正骑着马走出围猎场，看到依拜蒂时右手左手举起挥了挥。
“二姐。”
依拜蒂快步走过去，将宝塔实怜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确认她没受伤后才问，
“二姐没受伤吧。”
“我是谁？”宝塔实怜翻身下马，将身后的箭筒被弓扔给旁边的女婢，
“就是围猎场里的人物都受了伤，我也不会有事！”
说到这里，姐妹二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僵。
“天可汗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宝塔实怜眨了下眼睛，“围猎场里不知道谁放进来一只吊晴白额虎，天可汗运气不好遇见了，我赶到的时候，那八个护卫都死了。”
依拜蒂点点头，这话和方才送天可汗出来的护卫说的一样。
“我今日只猎到了几只野鸡，还有一只山猪和黑熊。”宝塔实怜明显有些不开心，
“那黑熊的皮毛虽然黑亮，但是明显穿在你身上不好看，显得老气，不过山猪肉挺好吃的，等会儿我叫人烤了我们去院子里吃。”
“今天恐怕是不行。”依拜蒂压低了声音，“天可汗伤得重，太医粗略看过一眼，两条腿都断了。”
不，其实是三条。
宝塔实怜脸上的笑没了，表情臭臭的，任谁也看得出他现在心情不好。
“他腿断了和我们想吃炙肉有什么关系”
依拜蒂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摇摇头，“二姐，你这样说——”
“反正他都断了腿，现在躺在床上生死未知，就算大逆不道又如何？”
宝塔实怜甩着自己的小辫子，一脸无所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知道的。”
她敢说，不就是笃定了她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吗？
依拜蒂和宝塔实怜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了十八年，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是这样的性情。
往日的没心没肺，看似嘴馋惹人笑话的动作言语，在这一刻都有了新的解释。
她什么都知道。
宝塔实怜一直都是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不说。
因为还没有到能说的时候。
依拜蒂看着宝塔实怜，突然伸出手，摸了下她的耳垂，
“这是山猪的血，还是黑熊的血？”
宝塔实怜看着依拜蒂指尖的红，满不在乎地一撇嘴，“管它呢，反正这俩都死了。”
“那边好像有人在叫你，你过去吧！”
宝塔实怜踩着马镫又坐上了马，对着依拜蒂挥挥手，“我先回去洗一洗，你留在这里处理吧。”
天可汗受了重伤，贾太后年老无力，余下那些皇孙，不是有事在外没来，就是一个比一个废物。
留在围猎场处理后事，无疑是提高威望的好机会。
依拜蒂看着宝塔实怜骑着马悠悠然离开的背影，眼眶有些发热，转过身看向守卫军，
“怎么样了？”
“回殿下，围猎场的几个出口都被围起来了，目前还没有发现那只老虎的踪迹。”
“继续守着，多派些人过去，切忌不要分开行动。”
动物并不蠢，见了落单的人类会出手，看到一群人举着火把反而会避开。
找到那只老虎并不重要，知道是谁将那只老虎放进围猎场才重要，可是现在，这件事也不那么重要了。
依拜蒂抬起头，现在正是正午，冬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带来一丝聊胜于无的暖。
冬日的天黑得快，明明才是正午白日，依拜蒂却感觉下一秒天就要黑了。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明天。
那边太医护着天可汗到了最近的屋子里，莫生扶着贾太后坐在正殿等候，看着房间里一盆接一盆都血水被端出来
“贾太后。”莫生紧紧握住了贾太后的手，坐拥大燕三分之一的兵权有什么用呢？是至高无上的贾太后又如何呢？
还不是只能坐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
莫生的心里竟然诡异地生出一丝快感，快感稍纵即逝，又变成了对贾太后的心疼。
太宗死的时候，第二任天可汗第三任天可汗包括贾太后的四子死的时候，莫生都没有看见这样的贾太后。
她面露悲伤，她的丈夫死了，两个女儿去了封地多年不归，四个儿子死了三个，如今一个躺在里面生死未知。
她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啊。
莫生这样想，双手将贾太后的手握得更紧，“贾太后，可汗一定会没事的。”
如果可汗死了，下一任可汗，会是谁呢？
莫生想到了这个问题，贾太后已经没有儿子了，天可汗的位置，是要给太宗的其他孩子，还是以前前往封地多年的两位国公主？
还是说，扶持底下那些皇孙继位？
坐着坐着，屋外的天就黑了，贾太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天越来越黑，最后是墨一般的颜色，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和如释重负的呼吸声，
“贾太后。”
“天可汗怎么样了？”贾太后睁开眼，看着面前四个人如同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太医。
“幸不辱使命，天可汗性命无忧，今夜可能会发热，不过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退热的汤药，到时候服下就好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