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画本身没有错
阮荔瞪大的瞳孔微颤，语气着急，“那夏老师在哪家医院您能告诉我吗？”
徐老师眼神指了个方向，“就在学校最近的三甲医院。”
阮荔知道在哪，连忙点头，“谢谢徐老师。”
说完快步跑开。
徐老师对着她的背影摇摇头。
其他同行的老师询问，“夏老师前段时间不还是好好的？”
徐老师叹口气，“夏老师什么人？他有点钱都捐了，哪里有闲钱管自己的身子，听说是癌症晚期，要是当时察觉到不舒服就去检查治疗，估计还能有救。”
同行的老师也跟着叹气，“还真是好人没好报，有空一起去看望看望吧。”
……
阮荔好不容易问到病房在哪。
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还有其他病人在，为自己刚才急急忙忙跑出的声响点头道了歉。
夏老师靠坐在床头，腿上还摊开放着一本画册。
阮荔看到他的第一眼，眼泪立马控制不住的涌上眼眶。
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夏老师看到她来，先是诧异一瞬，随后和蔼的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床边的椅子，“来，过来坐。”
阮荔坐过去垂着头掉眼泪，都不敢看他的脸，本就布满岁月痕迹的一张脸，此时更是虚弱沧桑的让人心疼。
眼前突然闯入一幅画。
夏老师把画册递过去，“看看，你师哥的作品。”
阮荔以前确实好奇很想看，现在却没有心思，抬起头，眼泪止不住的抱怨，“您怎么老了许多……”
明明前两天吃饭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夏老师用力睁了睁耷拉的眼皮，“人上了年纪就经不起折腾，尤其是到了医院，检查来检查去的，不老才怪。”
阮荔刚才看到隔壁病床已经起不来床的老人，其实猜到了这次身体不舒服肯定很严重。
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哽咽着压低音量，“您到底哪里不舒服？”
夏老师看她为自己哭的那么伤心，心里也不是滋味，一直把她当自己孩子养，现在更像是自己的亲人在为自己难过。
干涩的眼眶微微湿润，缓缓吐出几个字，“肝癌晚期。”
阮荔听到晚期，豆大的眼泪掉个不停，倾了倾身，隔着趴在他腿上，把眼泪藏进被子里，“能治好的吧……”
夏老师皱巴巴的手落在她头顶，轻拍两下，“治不好了。”
阮荔哭的更凶，又怕吵到其他人死死咬着下唇。
“……会不会是误诊？”
夏老师轻声笑了笑，“别哭了，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
阮荔脸埋在被子上，用力摇头，哭的连说话声音都在颤抖，“我不要……”
想到什么眼眶通红的抬起头，像是在鼓励他，也像是给自己希望的劝着，“现在癌症都是可以治疗的，有些人说是几个月三五年的日子，积极治疗后都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都有。”
阮荔越说越觉得就是这样，老师一定是因为治疗费的问题才说治不好的。
语气坚定，“我有钱，我们治疗好不好？而且我以后一定会拿到很多很多大奖的，会有很多钱……”
阮荔紧捏着被子一角，双眸噙满泪水，每次都是眼眶承载不住眼泪的重量直直滚落，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碎，说到最后更是抽噎的说不出话。
夏老师也心疼她，哪有谁不想见证自己孩子重要时刻的，舍得孩子一个人的。
她以后的那些辉煌自己恐怕见不到了，依旧带着笑意轻声说着，“学校捐了治疗费，够用了，只是真的治不好了。”
阮荔听到这里闭上眼睛垂着头，不想相信自己听到的。
夏老师伸长手抚摸她的头，“不过我相信你，你以后一定会拿很多很多大奖，跟你师哥一样，说不定还能超过他。”
阮荔哭的肩膀不断颤抖，“我会的……我会的……您得等我，不可以偷偷先离开……”
夏老师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天气很好，“我能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过这一生，已经很满意了，估计老天也不想我太贪婪了，总要留下点遗憾。”
阮荔趴在床边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医护人员送来固定的餐食，不打扰才挪开身位。
护士还不忘感慨，“您孙女跟您感情真好。”
床单都哭湿了。
夏老师笑眯了眼，“是啊，她最孝顺懂事了。”
阮荔刚止住些的眼泪差点又控制不住。
夏老师拉开抽屉，塞了张一百元到阮荔手里，“医院有食堂，去吃点东西去。”
阮荔没有拒绝，而是把钱攥紧在掌心，“等会儿吃，我现在肚子不饿。”
午餐还没吃完，护士又折回。
把装在袋子里的资料都交给夏老师， “这些收好了，接您转院的人就在门口，等您吃完了按铃我来收拾。”
夏老师停下筷子，“转院？我没要转院。”
护士，“是一位姓卫的先生帮忙办理的手续，是家顶尖的私人医院呢。”
夏老师看了眼阮荔，记得她男朋友姓卫来着，笑着摇摇头，“不用麻烦了。”
阮荔刚要说什么，护士柔声的劝道，“您还是去吧，那边费用都一次性交完了，而且那边的医疗技术也对您有利。”
听到这话阮荔先应下，“好的，谢谢，我们吃完就下去。”
护士点头笑笑离开。
夏老师叹口气，“有什么好折腾的，我的身体我知道。”
阮荔态度坚决，“不行，你必须好好的，以后每天我都去看着你，必须积极配合治疗。”
夏老师笑着低头继续吃饭。
其实医生早就给自己下了死亡通知了，活不过两个月了，在哪都一样。
要不是认识了那么多年的校长非逼着自己治疗，早就不想折腾了。
看向阮荔，“你男朋友对你很上心，要好好把握。”
阮荔颤了颤睫毛垂下，一定是司机跟他提起了夏老师的事情。
他确实是事无巨细。
淡着嗓音，“我跟他就像是上错色的一幅画。”
注定不完美。
夏老师从她的话音里听出点什么，温柔的笑笑，“谁规定出的对错？不都是画师本身的想法吗？你自己的画都不是循规蹈矩的风格，哪来上错色一说？”
“不是上错色了，画本身没错，只是多了点色彩而已，就看画它和欣赏它的人怎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