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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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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亮时,途经一座官驿,队伍停了下来进行换班和整顿。

    乘风猛地掀开车帘,手里拿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饼说:“将军,趁热……”却看见周星眠窝在滕灿的怀里,睡的正香。

    滕灿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赶忙示意乘风小点声,责怪地瞪了他一眼。

    可周星眠已经被吵醒了,睁眼看见自己的处境,忙从滕灿怀里钻出来,慌乱地整理着衣服和头发,眼睛到处乱看,就是不敢直视滕灿和乘风。

    滕灿见此笑了笑,接过饼,示意乘风出去。乘风识趣地退了出去,还机智地掩好了车帘。

    滕灿并没有急着给周星眠饼,而是拿出水囊来,递给她说:“急着赶路,没什么好的餐食,你先喝点水,趁热把饼吃了。”

    周星眠接过水囊润了润嗓子,又接过饼咬了一口,一股原始的麦香充斥在口中。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她滴水未进,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此刻吃着手里的饼,感觉世间的珍馐美味也不过如此,顿时胃口大开,狼吞虎咽起来,几口便吃光了。

    滕灿看着她,宠溺道:“你慢点,别噎到,不够吃我这还有一个,都给你。”说着递上他手里的另一张饼。

    周星眠没有多想,接过来又几口吃了下去,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把掉在衣服上的饼渣子捡起来塞进了嘴里。最后她又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才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把水囊递回给滕灿。

    这时她才想起滕灿好像还没有吃东西,算来他也只是昨天吃了早餐,还经过了激烈地打斗,还流了那么多血。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不管不顾,这么贪吃呢!

    滕灿仿佛看出了她地懊恼和顾虑,笑着说:“没事,吃吧,不够还有,我在你睡着的时候吃过了。”

    他从怀里拿出小木盒,取出里面的七叶藤,摘下一片叶子,递给周星眠说:“今日该服药了,我手不方便,还得麻烦你。”

    周星眠接过叶片,放在手心,合拢两个手掌,过了一会把带着体温的叶片送到滕灿嘴边,喂他吃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明显感觉滕灿黑气缭绕的脸色有所好转。周星眠想掀开滕灿的衣服看看蛇鳞图案是否又有所减退。

    可滕灿极力地抗拒着,不让周星眠脱他的衣服,周星眠觉得蹊跷,滕灿不应该是害羞,一定是有什么瞒着她,便霸道地袭身过去,一把拉开滕灿的衣襟。

    滕灿倒抽了一口凉气,周星眠也捂住了嘴,只见滕灿胸前缠着一个厚厚的绷带,一看就是他自己用一只手胡乱缠上的,虽然很厚,此时却还是有血渗出来,可见伤口的严重性。

    除了这个伤,旁边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新鲜伤口,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向外滴着血,那分明是已经结痂在内衣上的伤口,被刚才周星眠的撕扯,扯掉了血痂,再次裂了开来。

    此时,那些血痕倒衬的蛇鳞纹不那么明显了。

    周星眠不知道滕灿伤得如此之重,他也是死里逃生的人,想来当时他拼尽了全力,最终还是寡不敌众。

    可昨天自己却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还在埋怨他没有救周远维。

    他也差点死掉啊!

    周星眠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赶忙想喊乘风,却被滕灿拦了下来。

    滕灿低声说:“别喊,如果他们知道我受了伤,唯恐军心不稳,乘风也是万万不肯这样赶路的,他一定会停下来让我养好伤再走。”

    “现在我们的处境真可谓是危机四伏,我们晚回一天京城,极有可能就会发生更加棘手的事情。我自己的伤我心里有数,死不了的。”

    “星眠,座位底下的暗格里有伤药和绷带,这段日子只能劳烦你帮我上药疗伤了。”

    周星眠自知拧不过他,又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只能依滕灿所言,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替滕灿治伤。

    周星眠依照滕灿的指挥,找到了伤药和绷带,她帮滕灿脱去了上衣,发现背后也有好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心里更是自责不已。

    她一边小心地帮滕灿清理着伤口,一边哽咽着说:“对不起,都怪我,真的对不起……”

    滕灿看着她,宽慰道:“如果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尽心照顾我好了,我现在命在你手上,你可不要把它弄没了。”

    小的伤口被一一处理完,擦上了伤药,很快便止住了血,现在只剩下厚绑带下的大伤口了。

    周星眠一层层地解开绷带,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滕灿,即使这样,滕灿还是疼的额头沁出了汗珠,指甲也深深地抓进了手掌。

    当周星眠看见那个伤口时,眼泪瞬间汹涌而下,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除了哭,真的感觉好无助。

    那个伤口有她小臂那么长,正在滕灿右胸口,整个胸肌从中间断开,翻在外面,不住的往外渗着血,伤口狰狞,犹如一个愤怒的魔鬼,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散发着残酷的气息。

    滕灿此时已经浑身是汗,整个人摇摇欲坠,随时都会昏过去,他吸着气,故作轻松地说:“你看,我以为我医术不错,能自己解决呢,现在看来是搞砸了。”

    “你这个傻子!你不要命了!”周星眠心知这样的伤口必须缝合,否则断然是不可能自行愈合的。若不是她发现的早,在这缺医少药的古代,这种开放性伤口无疑意味着死亡。

    她谎称需要缝衣服,还想喝酒,让乘风弄来了针线、剪刀和高度白酒。她努力回忆着上大学时选修的野外生存课中,老师教的基本缝合术。先用白酒给针线和剪刀消了毒,拿了一个木块给滕灿咬着,没有麻药,不知滕灿是否挺得住。深呼吸了好久,终于让狂跳的心恢复了些许平静,微微颤抖着,开始给滕灿进行缝合。

    她不知道这样消毒是否彻底,只能利用仅有的条件做最好的打算,她用剪刀剪去滕灿伤口边缘已经坏死的腐肉,再用白酒一遍一遍地擦拭消毒,每擦拭一下,都能感觉到滕灿强忍着疼痛,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

    周星眠在滕灿伤口深处撒满伤药,接着缝一层肌肉,再撒一层伤药,再缝第二层肌肉,再撒一层伤药,再缝皮下层,再撒一层伤药,最后再缝合皮肤层,外面再敷上伤药,最后用干净的绷带缠起来,算是缝合完成。

    全部做完周星眠已经被汗打湿了衣服,双手满是鲜血,再看滕灿却发觉他全程咬着牙,一声没吭,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滴出来。

    他苍白的脸透着隐忍的决绝,当周星眠说出好了两个字时,他才如释重负地张开嘴,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的木块掉下来,上面有两道粘着血的深深的痕迹。

    周星眠一边帮他把衣服穿好,一边道:“好了好了,只要挺过今天晚上,不发烧,那就好了,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似在说给滕灿听,也似在祈求上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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