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这不是结束，恰恰只是一个开始
天牢中，国舅府一干人等全部被羁押，男女分别在相邻的两个牢房。
嚎啕大哭到失了力气，女眷们都在掩面低泣。
“哭，哭，哭，就知道哭，真是丧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
张亮躺在牢中唯一的木板床上，心烦意乱的咒骂着，好好的计划就这么被毁了，泼天的富贵转眼间就成了灭顶之灾。
他才被人废了一手一脚，伤势都还未妥善处理，又遭这一通罪，身上钻心的疼。到底是谁和他作对，待他出去了，一定千百倍的还上。
最初的慌乱过后，张亮反而冷静了，既然皇帝没有第一时间斩了他们，定然还是顾忌着太后的，说不定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老爷，这怎么能怪我。若不是你非要做这等事，我们都还好好的在府中享福呢。现在，怕是连命都没了。”
国舅夫人不甘示弱的埋怨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瞎折腾什么。
“闭嘴。你这个丧门星。”
张亮愤愤的捶着床板，手又是一阵生疼。
“母亲，你就少说两句吧。父亲，怎么办？”
张杰也是满心的焦躁，在牢中来回的踱步，俨然已经没了主意。
“能怎么办，等着吧。想来皇上还顾念着太后呢。她老人家就要回来了。到时候……”
张亮微微眯了眯眼，冲张杰做了个你懂的眼神。
张杰瞬间就了悟了，看了旁边牢房的国舅夫人一眼，便垂下了眼。这件事总要有人扛，他们才能脱身。在个人生死面前，亲情又如何呢。
国舅夫人被儿子那一眼看得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再回味下刚刚张亮意犹未尽的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她被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一同舍弃了。
她心中不由得一阵悲凉，既然如此，那一家人就整整齐齐的下地狱吧。
牢房中瞬间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张亮父子默默达成了共识，却不成想他们的如意算盘终是要落空了。
“娘娘，早朝上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您的设想进展顺利。”
“那几处还没有动静？”
温宁慢条斯理的品着茶，对于早朝上的事情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她最关注的自然是和那黑袍人相关的一切。
“刑部尚书倒是偷摸着去了两处地方，不过里面空无一人，应该是黑袍人的接头地点，已经安排人盯着了，还有万花楼，暂时没有异常，那黑袍人是不是跑了？”
“放心吧，他会回来的，应该是去搬救兵了，本宫还怕他来的人少呢。”
温宁优雅地抿了口茶，那份淡定是万事都成竹在胸的坦然无畏。
“对了，温舒这两日一直吵着要见您，墙上地上到处写写画画的，说是有老镇国公的事情您一定会感兴趣。奴婢怕她耍诈就晾了她两日。娘娘要不要去见见。”
“走吧，随本宫去见见。看看她手里还有什么筹码。”
温宁直接起身朝外走，依罗依兰跟在身后。
天高云淡，重重宫宇，秋风裹挟着落叶，处处透着沉闷和寂寥。
上官正终于将汾阳侯松的那批扬州瘦马都杖杀了，宫中之人都战战兢兢噤若寒蝉，更为这座皇宫平添了几分肃杀。
“听说你要见本宫。”
温宁看着面前头发凌乱、衣衫破碎、浑身脏污的温舒，心如止水，她已经不值得她再有任何情绪了。
温宁对着依罗使了个眼色，依罗会意，拿出一颗药丸上前直接塞入温舒口中。
温舒反抗不得，愤恨的瞪着温宁，好像在质问她给自己吃了什么。
“你以为现在的你还值得本宫费心吗？”
温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蝼蚁。
“你！咳咳。”
温舒被她的眼神刺激了，冲口而出，突然发现自己能说话了，顿时一阵欣喜，虽然还有些沙哑。
“温宁，看到我如此狼狈，你是不是很得意？”
温舒曾经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如今已然失了光彩，颓败却难掩愤恨，她不甘心。
“怎么，会说话了还是连句人话都不会说？如果你见本宫就是为了说这些无用的废话，想着向本宫发泄怨气。恕不奉陪。”
“站住！你以为杀了祖母你就是为大伯大伯母报仇了吗？温宁，你也就只会挑软柿子拿捏。我告诉你，祖母也不过是被利用了，真正的罪魁祸首还逍遥着呢。我告诉你，你敢动她吗？”
温舒见温宁毫不犹豫的就要转身离开，瞬间大吼出声，果然，温宁停下了脚步，她得意的笑了。
“想知道吗？温宁，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真相。”
“温舒，真该给你准备一面镜子，让你自己好好看看你这副丑陋的样子。你以为到了此时此刻你还有拿捏本宫的资本？怎么，梦还没醒？本宫不介意你继续自欺欺人。如果你能好受些的话。”
温宁看着温舒那张狰狞而张狂的脸，一丝情绪都没有，反而温舒听了温宁的话，整个人都魔怔了一般，她疯了一般想要朝着温宁扑过去，却被依罗一脚又踹了回去。
“不，温宁，你最在乎的就是大伯大伯母，你不会任由真凶逍遥法外的对不对？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想看到高高在上的你求我，就一句，我就全告诉你。”
温舒好像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一般，固执的看着温宁。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你不就是想说你祖母是奉了太后的命才动手的吗，本宫早就知道了。若是你只是不甘心自己落得这个下场，那就好好活着，本宫会让你看到那些人的下场，到时候你还有用呢。”
“你，你竟然都知道？那你怎么还让那对母子快活的活着？为什么你们都只针对我，作践我？为什么？”
温舒的情绪仿佛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游走，她不甘心，不甘心只有自己如此狼狈凄惨，要下地狱也要所有人一起。
“放心吧，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你可要好好的活着，活着才能看到他们一起来陪你。”
“哈哈，好，如此甚好，我等着，我等着。”
温舒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瘫倒在床上，笑得狰狞而疯狂。
“温宁，有一件事你一定还不知道。太后那个老虔婆一直都有一个姘头，还有一个儿子，那才是她的心头宝呢。你以为她这么多年为什么都在外面逍遥，她在为她的另一个儿子铺路呢。”
温舒突然低低的笑了，她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不如就疯的彻底一点，上官正以为他的皇位真的那么稳吗？他的好母亲可是一直另有心思呢。
“这倒是让本宫吃惊的很呢。你可知道是谁？”
温宁目光一凛，那个老虔婆不安分她知道，面首也养了不少，没想到啊，竟然还藏得如此深。
“不知道。我也是无意中偷听到的。那个老虔婆可是谨慎的很。”
“怎么，很想看我们斗？”
温宁挑了挑眉，一下就看穿了温舒的心思。
“呵呵，是又如何，凭你的手段应该不至于会输吧？反正你们谁输谁赢，我都是这样的下场不是吗？”
温舒斜眼看着温宁，眼里有挑衅更有幸灾乐祸。
“或许，你赢了，我还会更高兴些。毕竟那个老虔婆从没待见过我。但上官正如此待我，我倒是希望你能将他千刀万剐。哈哈。”
温舒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曾经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为什么可以那么自私，说舍弃就舍弃。
“那你就看着吧。本宫不会让你失望的。”
温宁看着眼前已然疯魔的温舒，没有一点同情，路都是自己选的，走到今天是她罪有应得。
“记得装一装，本宫可不想在你身上浪费药材。”
温宁丢下这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她相信温舒会知道要如何演下去。
“幽云，传令幽冥去查那老虔婆的姘头，将她的掌中宝给本宫挖出来。这可是个天大的惊喜啊。京中那几个有王爷封号的也给本宫盯死了。本宫倒要看看是哪路的牛鬼蛇神不安分。”
空气中隐隐有一丝波动，却好像只是风拂过了树梢。
原京兆府尹、大理寺卿、吏部尚书等一众官员斩首的斩首、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京城百姓无不拍手称快，这些鱼肉百姓之人终是自食恶果。
朝中顿时人人自危，很多人都知道这不是结束，恰恰只是一个开始，新任吏部尚书孟桐已经悬起了一把刀，这朝堂终是变天了。
“娘娘，皇上跟着汾阳侯悄悄出宫了，悄悄去了万花楼。”
“哦，这是好戏要开锣了？那本宫可得去凑凑热闹。”
入夜，刚哄睡了小奶团子，温宁听到幽月的禀报，瞬间便来了兴致。
她们这位好皇帝，这是又耐不住寂寞了，一国之君，满脑子污秽，置黎民百姓于何地？
既然他不长记性，温宁又如何不成全他呢。
依罗和依兰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仔细看两人眼里满满的都是嫌弃和厌恶。
温宁三人悄悄出了宫，到玲珑阁换了装，出门便是三位翩翩公子。
街道上小摊贩都开始收摊了，秋日的夜有那么一丝丝凉意和萧索，却丝毫不影响万花楼前的热闹和喧嚣。
三层高的花楼，灯火通明，红灯笼挂满了楼宇的各个角落，夜色中衬得整个楼宇愈加的富丽堂皇。
“呦，好生俊俏的公子哦。三位爷看着眼生啊，第一次来吧，那您三位可是来对了，这京城啊，数咱们万花楼的姑娘最是风情万种，包三位爷来了就不想走了。”
门前揽客的老鸨一眼就看到了温宁三人翩翩而来，看穿着打扮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再瞧瞧那张脸，温润如玉，眉目清朗，妥妥的美男子，她都不由得心生涟漪了。
“妈妈当真好眼力，我们兄弟三人还真是初到贵宝地，正想好好开开眼呢。”
温宁手中的折扇一抖，那股尊贵之气随着秋阳般耀眼的笑容肆意流淌而来，看得那老鸨眼都直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给我们大哥安排。”
依罗俏脸一寒，手中一锭银子便扔到了老鸨怀中。
“哎，三位贵客请。”
看到白花花一大锭银子，老鸨眼中的笑意更浓了，赶忙领着三人进楼。
刚迈入门槛，便觉一股浓重的脂粉香扑面而来，大堂内座无虚席，莺歌燕舞环绕，觥筹交错之声不绝。
“三位楼上雅间请。”
温宁三人微微皱了皱眉，便不动声色的跟着老鸨上了楼。
老鸨引着三人到了二楼便向着走廊而去。
“妈妈，三楼的风景应该更好吧。本公子可是不差钱的哦。”
温宁摇着手中的折扇，对着老鸨抛了个媚眼。
“公子说笑了不是，我怎么敢轻慢公子呢，不瞒公子，楼上都是特殊的客人。公子放心，我已经叫了楼里最出色的姑娘来，保准公子满意。”
温宁看了看通往三楼的楼梯口两名侍卫严阵以待的样子，还有老鸨那讳莫如深的表情，顿时一副了然的模样。
“小生懂了，那就劳烦妈妈安排了。”
推门进入雅间，里面也是一派奢华，那双面绣的屏风一看就价值不菲，博古架上的摆件琳琅满目甚是不俗。
三人在桌边坐下，桌上的茶具都是稀有的琉璃盏。
“妈妈，这里可都是稀罕物呀。”
温宁随手拿起一个琉璃盏，灯火映照下，光华流转。
“公子当真识货，这琉璃盏可是我家主子从南洋高价淘回来的呢。三位先稍等，酒菜稍后就送来，姑娘们也马上就来。”
老鸨那满是褶皱的脸，一笑脂粉都遮不住了，眼中满是得意。
“妈妈，贵客们呢？”
“来了，三位公子慢用。”
说话间三位身姿妙曼的女子盈盈而入，老鸨使了个眼色便退了出去。身后丫鬟们端来了好酒好菜。
“公子，奴婢桃红、柳绿、红袖有礼了。”
三位美人扭着水蛇腰便要向着温宁三人怀中钻。
“三位人美，这名字嘛，起得也好。先给公子我唱首小曲听听。谁唱得好，本公子重重有赏。”
温宁起身折扇一挡，生生止住了三位美人的脚步，正当三人错愕之际，依罗从袖中掏出一大锭银子 重重往桌上一放。
三位美人的眼睛都直了。
“公子，您就请好吧。”
三位美人走到墙边取下琵琶，施施然在对面坐下。